第六十章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馳, 出了城,鞭炮煙花聲就越來越多。下了高速,來到郊外, 頭頂時不時的炸起騰空的煙花。
陳知言把車停到一河岸之上。
下車,打開后備箱,江驚呆了。
滿滿一后備箱的煙花。
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煙花。
“你,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江驚喜的問。
陳知言把煙花往下搬, 說:“有幾天了, 一直在等你有空。”
江開心的跳起來, 想幫他一起搬。陳知言止住, 讓在河岸邊等著,自己搬了好幾趟,才把煙花全都運到岸邊。
“先放大的還是小的?”陳知言問。
江指著最大的那個:“大的!”
打火機點燃捻線,陳知言拉著江往后退。焰火騰空,伴隨著一聲巨響, 絢爛在頭頂炸開,漫天的花火,鋪滿半空,照亮半天夜空。
一聲接一聲, 金燦銀白橘黃紫……無數花朵連接著在夜空中盛放,像一場沒有盡頭的流星雨, 久久不停歇。
路過的車輛無一不停下觀看, 驚嘆這是哪一路財神爺大手筆。
江躲在陳知言懷里, 仰著頭看這場他為點燃的絢爛花海。
雖然不夠長久,但足夠震撼。
在最后一束煙花騰空綻放時,陳知言低下頭, 著這雙倒映著璀璨束的眼睛,輕輕落下一個吻。
江扭回,抱住他的腰,忍不住問:“叔叔,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陳知言單手摟住的腰,另一只手捧著的臉頰,拇指蹭了蹭的眼尾,有些疚的說:“好嗎?之前我讓你哭過那麼多次。”
江搖頭:“以前的不算,以后你別再讓我哭就行了。”
陳知言嘆氣:“小傻子……”
江手往上移,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主親上清雋的下,用氣音撒:“我只做叔叔的小傻子。”
陳知言被這天真又極的話語激的難自,俯首埋進的頸側,溫啄吻,喃喃自語:“真想現在就弄哭你……”
-
剩下的小煙花,江自己放著玩。
一手一只煙火棒,在河岸邊跑來跑去,一個人也能玩得不亦樂乎。
陳知言坐在一旁的臺階上看著玩,趁不注意,拿出手機想拍一些的照片和視頻。
剛拍了兩個視頻,一個電話切了進來,中斷了拍攝畫面。
看到悉的號碼,陳知言握著手機的手輕微的了,眼中的笑意頓時褪的干干凈凈。
他定了定神,接聽。
“言言,你有空來醫院一趟嗎?你爺爺昨天住院了,現在剛醒過來,想見見你。”陳放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過話筒傳來。
陳知言心中猛的一沉,額角神經跳了跳,忍耐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馬上趕過去,差不多要一個小時。”
掛了電話,他在原地站了幾分鐘,等太沒那麼疼了之后才轉走向江。
見他過來,江小炮彈一樣的沖過來,拉住他的手,興沖沖的問:“你是要和我一起玩嗎?”
地上還有不小煙花沒放。
陳知言勉強笑了下,搖了搖頭。
江后知后覺的察覺他的異樣,原本一直溫熱干燥的大手,此刻涼的有些過分,手心還有的冷汗。
忙問:“你怎麼了?冷嗎?我給你捂捂!”
說著就拉著他的手往自己懷里揣。
陳知言反手握住的手,把剛才的電話說了一遍。
“對不起,不能陪你把這些放完了,我得現在就趕回去。”
江一聽就急了,煙花也不要了,催著他趕走:“我不玩了,我們快回去吧!”
-
坐上車,陳知言發車子,可太到眉心的刺痛卻讓他無法專心開車,方向盤時不時的跑偏,連對面車道的汽車都用大燈晃了他們幾次。
江的心提的高高的,再陳知言又一次抬手按上太的時候,急喊了停車。
車子開著雙閃停在路邊。
陳知言伏在方向盤上,平復緒,緩解不適。
江此刻無比后悔沒有去學車,不然這個時候就能開車了。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一邊看著他難。
想到包里還有一袋糖,忙翻找出來,遞過去。
“叔叔,你吃顆糖就好了。”
陳知言埋在雙臂間的頭抬了抬,視線從小姑娘指尖的糖移到有些張無措的眼睛上,抱歉低語:“對不起,嚇到你了吧……糖你自己吃,叔叔沒事。”
江忍著不敢眨眼,把眼淚掉下來,執拗的把糖抵上他的間,說:“你吃一顆,很甜的,吃完心里就不苦了。”
陳知言怔了怔,順從的張開,把糖含進去。
不知是糖的作用還是話的作用,繃到發疼的神經竟然很快就放松下來了。
重新上路,一個小時不到,兩人趕到醫院。
江比陳知言還著急,停好車,拉著他的手就往住院樓跑。
一口氣上到28層病區,陳知言突然停下了腳步。
江被他牽著,跟著停下來,疑的扭頭看。
陳知言直視著前方,沒有看,牽著的手卻越收越,到開始有些疼。
就在打算忍著的時候,陳知言突然醒過神一般,慢慢松開了的手。
江剛想問,后傳來一道聲音——
“言言。”
江愣了下才意識到這是在陳知言。忙回,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向他們走過來。
走到近前,那人把視線從陳知言上移向江,不聲的打量著。
陳知言抿著,向前走了兩步。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把江擋在了后。
“爺爺現在怎麼樣?”他開口問。
中年男子收回視線,面沉重的說:“不太好,昨天突然昏迷,icu住了一晚,今天下午才清醒過來。之前想找你,不過現在剛又睡著了。”
陳知言垂在側的手握拳,了復又松開,來回數次。
“怎麼不早告訴我?”他聲音很低,著忍。
江在后面看的真切,心臟就像被用力攥了一把,疼了起來。
是啊!昨晚就昏迷進icu了,為什麼現在才通知他?
這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沒有當他是一家人!
江忍不住憤怒起來。
中年男子了,似是難以啟齒,掙扎了片刻,聲音低下去:“昨天你媽媽一直在醫院……”
話音未落,江就看見陳知言拔的肩背瞬間就塌了下去,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陳知言才干的開口:“我去看看爺爺。”
中年男子如釋重負,忙說好,轉給他指路。
陳知言跟著他走了幾步又停下轉,走回江面前,有些歉疚的說:“等我會兒行嗎?我很快就回來,這邊休息室里有電視可以看,如果不想在這里等,可以去車里。”說著把車鑰匙塞給。
江接過車鑰匙,搖了搖頭說:“我就在這兒等你,多久都可以,你別著急。”
陳知言把散落在頰邊的頭發別到耳后,又了的臉,才轉離開。
-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有些重,白墻和燈都著冷意,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心神不寧。
剛才這個中年男人,有一雙和陳知言很相像的眼睛,看起來像是他的家人,但他們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又很生疏,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而且他們說的話,也著一種古怪,讓人聽不懂。
好像他媽媽在醫院,他就不能來的意思……
是的理解有問題嗎?
到底怎麼回事。
江著手機,頭腦混。
從除夕那天開始,就覺到,陳知言和家里,并不是像他說的只是有一點矛盾。
在他上,總能覺到一種孤寂。
他沉默,忍,克制。
這些原本以為只是他的格使然,現在覺得可能是另有原因。
等待的時間過的極為緩慢,江坐的發僵,站起來,無意識的在走廊里走來走去。
在又一次轉時,沒注意轉角走過來的人影,一回就撞到了人家上。
自己的手機和人家手里拿著的一盒草莓,全都掉落在地上。
江顧不上去撿手機,連聲說著對不起,然后蹲下去撿草莓。
“沒關系的。”一道很溫婉的聲在頭頂響起。
江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雖然上了年紀但依然風韻猶存的貴婦人。
趕把散落在地上的草莓撿起來,裝進盒子里,不好意思的站起來:“對不起阿姨,草莓掉地上弄臟了,我陪您錢吧……”
貴婦人溫笑了笑,說:“不用了,洗洗就好了。”
說話聲音很婉,不疾不徐的,讓人聽著很舒服。
江越發覺得不好意思,忙說:“那我幫您洗吧,您稍等一下。”
附近就有衛生間,江幾步走過去,在水龍頭下把草莓沖洗干凈。
等走回來時,發現貴婦人正拿著自己的手機。
“阿姨,草莓洗干凈了。”把草莓遞過去。
貴婦人沒有接,看了看手機屏幕,又看向的臉,神有些怔然。
江看向自己的手機,屏幕被點亮,年輕時明艷四的笑臉出現在屏幕上。
“阿姨……”江輕聲提醒。
貴婦人怔怔看著屏幕,啟問道:“是你的什麼人?”
江猶豫了一下,說:“是我。”
貴婦人又盯著的臉,仔細端詳,遲疑的問:“你是江峰家的小姑娘?”
江驚訝的睜大眼睛:“您認識我爸爸?”
貴婦人似乎理順了思緒,笑起來,說:“我認識你。”
江更驚訝了。
貴婦人笑問:“你什麼名字。”
江遲疑的回答:“江。”
貴婦人思索了片刻,恍然道:“哦,原來是你呀,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現在都長這麼大了呀……”
江對這突然的變故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個漂亮的阿姨,竟然是認識的。
“阿姨好。”重新打了個招呼。
“你好呀,我時景,你我景姨就可以了。”時景笑起來,聲又問,“你最近還好嗎?”
江愣住,笑意一時凝固在角。
時景沒有察覺,還在笑:“上次還說喊我一起去靈寺上頭香呢,我一直忙,沒得空閑,肯定生氣了,好久都沒理我了。”
江眼底浮起震驚,難以置信的看著:“阿姨……我六年前已經去世了……”
時景秀氣的眉頭漸漸皺起,目開始放空,神茫然:“什麼?”
江看著,手心莫名開始冒冷汗,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江扭頭,看到陳知言正大步向這邊走來,心頭一松,本能的迎上去。
“叔叔,我剛才遇到這位阿姨,說認識我……”
話只說了一半,就見陳知言像是沒看見,徑直從邊走過,向時景走去。
江這才注意到,他臉上帶著從未見過的驚惶之。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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