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說過，雖然自己外形看起來是個小孩兒，不過也是得道的小仙。他的仙壽雖然不是很長，但他是太一尊神的侍從，總能羽化重生。

他知道的事，肯定比我多得多。

我知道他想吊我胃口，所以我故意裝出一副苦悶、沒心的模樣。

「……你說，沈家這些符咒，真的有效果嗎？」我憂心忡忡的問道。

小子愣了愣：「啊？我怎麼知道……應該有效果吧，我看這些護保命的符咒，上面都有金。」

啥？金？

我只是隨口岔開話題，他居然說出讓我驚訝的話。

我趕掏出一張沈家的護符仔細看。

說真的，我從來沒用過，但這符咒確實是沈家給出門行走的弟子們的標配。

過去這些年就算遇到一些兇險，但大部分都是魂惡鬼，也就是俗稱的「法系」攻擊比較多，較遇到「理」攻擊。

所以沈家弟子了傷，也能堅持到去醫院、找道醫。

幾乎沒有用過這種護保命的符咒。

但今天從沈青蕊的傷口來看，這符咒居然將傷口附近冒出來的都凝結痂，簡直就像附帶了止功效的急救用品。

這真是我從沒想到過的事。

小子居然隨口說出，這上面有金，那說明是有加持的。

「我怎麼看不出金……」我反覆看了看，確實就是一筆型的咒，不知道是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畫。

沈家總管都說不清楚是怎麼來的，只知道這是多年來的標配。

「你當然看不出！」小子撅道：「你還沒山門呢！只有了山門，才算真仙。」

「……這麼說，只有上界的真仙才能畫出這種符咒？」我反問道。

「唔……不好說，有些得道的地仙、人仙也有能畫啊，流傳在人世間。」小子聳聳肩。

他見我不追問「小」，有些忍不住的問道：「喂，你就隻關心這幾個人的傷勢啊？」

「當然了，目前還有比這個更讓人憂心的事麼？」我點頭道。

「嗨呀，都給他們吃了仙丹了！就算是烤糊的邊角料、那也是有大機緣才能吃到的啊！便宜這幾個凡人了！要我說，我們丹爐裡刮點兒鍋底灰都能給他們治好。」他作勢氣鼓鼓的說道。

看來以後，我若能得青華長樂界的山門，第一件事就是去裝蓮池水、刮丹爐房的鍋底灰。

「那就好……對了，你剛才說的小，是什麼啊？」我見差不多了，怕再氣他、他就不說了。

小子聽到我問，雙目放，一副八卦的表，手道：「你見過景天宮的侍吧？」

我點點頭，那些紙人點化的侍，我見得可不。

「我不太記得是多久以前了……總之，有一天，帝君大人從羅酆山來青華長樂界，因為他是冥府之尊，加上太一尊神那麼喜歡他，一般都隨他行走……」

「我就巧看到，他不上仙山、不正殿，去了蓮池……」

小子繪聲繪的講述，我腦海中浮現了畫面。

千山暖、祥瑞繚繞。

蓮池中的靈魚負藕而出，他拿著蓮藕去芳騫林中，向太一尊神討要。

以竹葉為刃，削做人形……

「當時，我記得太一尊神問道：「何不要蓮子？」小子偏著頭說道：「帝君大人搖了搖頭，說無心最好。」

無心？

我腦子裏突然想起，剛才沈青蕊也說了：原來，是沒有心的。

這是什麼意思？

「後來我再去冥府的時候，發現景天宮多了一個點化的侍，形態與周圍的紙人侍都不同，但是——」

小子話沒說完，一陣冰冷的氣場從天而降，雪花被輕輕的吹開。

江起雲化出法門在我邊，於歸和幽南蹦蹦跳跳的跑出來，一邊一個抱著我的，而江起雲單手抱著蘭兮，施施然的走了出來。

「……是修行不夠重？你尚且有空在背後閑言碎語……不如跟太一尊神說一聲，下界來歷練歷練？」江起雲瞟了小子一眼。

小子雙手捂：「我只是在跟小娘娘慨而已！」

他說完騎著葫蘆就想跑，被我一把扯住葫蘆的鬚鬚，差點一個趔趄跌倒！

「你別跑啊，但是——後面是什麼啊？」話不能隻說一半啊！

小子拚命擺手道：「後面的你問帝君大人吧！我才不要下界歷練！告辭、告辭！」

他忙著跑，我不鬆手，江起雲淡淡的說到：「走什麼走？人間正是功德一場，沒見計都羅睺都留下來了？」

「誒？我以為要被你攆走了！」小子聞言出了笑容。

江起雲也笑，只是那個笑帶著一壞壞的味道。

他指了指三個孩子：「留在下界，幫本座帶娃，豈不更妙？」

「……」

「……」

小子認命的帶著於歸和幽南騎馬（葫）馬（蘆），懷裏抱著幽南，去找計都星君訴說幫忙帶娃的苦惱。

我和江起雲站在院子裏，他抬手拂去我頭上的細小雪花，淡淡的說道：「要說話閑聊，為什麼站在院子裏？」

「沈青蕊和宗道長、還有兩個沈家弟子了重傷。」

「嗯。」

「快死了。」

「……你不是把小子來了麼？」江起雲笑道：「你自己的修為都攢不夠，還用來救人。」

「我本來想等你回來、讓你看看怎麼救沈青蕊，但是那個況……」

「你救我救，不都一樣？」江起雲不以為然的說到。

唔……跟他對話似乎沒有切點啊，我怎麼委婉又理直氣壯的詢問他以前的事呢？

其實我心裏都不在意了，可小子那個「但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又在想什麼？」冷不防，江起雲湊到我的臉側，似笑非笑的等著我回答。

反正也瞞不過他……

「我是想知道，小子口中，以前你的事。」我朝沈青蕊的房間努了努。

江起雲挑了挑眉，似乎要說我怎麼還在糾結這事。

我趕說到：「先說明啊！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吃醋！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

我早就釋懷了。

有些事，真的不必糾結、不必執著。

年的時候，不解，年長之後，不用解。

這句話不是我故作瀟灑，而是在進這個圈子後，發現七六慾，真的是會看淡的。

再說了，剛才看到法門打開，堂堂帝君大人好像趕羊一樣，趕著兩個小祖宗出來、手裏還抱著一個。

這畫面還讓我怎麼提得起吃醋的心思？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江起雲笑了笑，袖袍之下手過來牽著我往外走：「前塵舊事，你想聽，我自然會告訴你，就怕你憋著不說，又跟我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