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閃過莫名的激，這些書簡居然是簡字？那說明距離我來這裏的時間並不長！小子說常年無人住，可這裏明顯有近代人來過。

我立刻翻找壁櫃，結果很憾，看起來新一些的書簡，只有這麼一卷是簡的。

江起雲笑了笑道：「並非是所有修行之人都會來這裏，進道之路各不相同，各有自己擅長之門，或許這是某位來紫竹林聽講的散仙留下。」

散仙麼……也是，有些無神職、沒什麼架子的散仙，下界溜一圈也是有的。

比如小子已經能分出甜食的品牌、還有計都星君遊戲的段位。

「但這封書簡真的不一般，這裏面描繪的神霄玉府映眼簾，我看一遍就好像真的在神霄玉府走過一遭。」我將書簡好好的捲起來，用江起雲給我的發簪盤頭髮。

束髮修行，將散的髮一不茍的整理好，好像將自己剛才的激心慢慢平復了。

我剛放下手，江起雲就單手按在桌上，湊到我面前道：「你在這裏的時間不會太多，抓時間。」

抓時間？

我愣了愣，看了一眼那壁櫃，他的意思難道是，讓我將這些都記誦下來？

「不然呢？」江起雲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這裏無煙火，你尚未修得正道，能吸風飲不？再說了，孩子還在沈家呢，你指羅計都會帶孩子？」

咳……別的不說，我只知道計都星君會帶幽南，其他就不知道了。

江起雲走到壁櫃前，出幾卷書簡，展開卷首隨便掃了掃，就遞到我手中：「快看，我說了晚上過來陪你看書，別浪費時間。」

「啊？」我愣了愣：「你說晚上過來，是來監督我學習的？！」

他清冷的勾一笑，眼中帶著一點戲謔的意味：「……不然呢？」

我偏過頭、轉移開目，當前、我要清心明。

我再轉過頭，他已經在桌上堆著小山一般的書簡了。

「快看。」江起雲纖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世間疫病災禍不斷，你沒時間為了自家的事傷心傷神、也沒時間在這裏居避世……你有你要做的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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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江起雲在旁邊監督指導，我看得特別快。

他不會浪費口舌多加解釋，只是在我微微皺眉的時候，清冷淡然的提點兩句。

小子什麼時候來過我都不知道，等到我抬頭的時候，桌上的蠟燭已經不夠照亮了。

江起雲化出魂燈，三盞魂燈圍著桌子，照明倒是沒問題，就是有點瘮得慌……

「這是什麼？」我指著桌上的一個小竹筒。

江起雲在榻上單手支頤，掀起眼睫看了一眼道：「小子送來的『竹筒炒豆』，怕你出問題。」

？我好像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也不怎麼覺得。

反正小子管著丹房，練出來的殘次品邊角料沒什麼價值、但是丟了又可惜，就當零食了。

我到兩粒丹丸，沒捨得全吃，隻吃了一粒，小聲問道：「我這算不算辟穀了啊？是不是辟穀也可以修鍊仙啊？」

這是一句玩笑話，江起雲冷哼了一聲：「能不能修鍊仙不好說，但可以先到冥府報到。」

「……」

「吃完接著看。」

「是~是……」

不用他催促我都會看，這些前輩的手刻太難得了。

這是凡人修仙得道的記錄，他們親經歷過魔考，對修行進道的領悟遠遠超過凡間。

我一邊學經典法，一邊看他們寥寥數言囊括的生平。

不管這些前輩有什麼樣的故事，幾乎都有一個特點，他們了悟生死苦難、超功名利祿。

更有一點，他們行善憐憫、心懷蒼生，幾乎都是心懷家國眾生。

我看到一份刻字是用的繁，但覺語境沒有那麼久遠，落款時有一句為一同下山救國的師兄弟們祈福的話語。

雖然看不出年代——料想能到這裏修行的玄門中人，也已然淡看了俗世中的變遷。

但我看得鼻子發酸，這些前輩，並非只是閉門自修、以求益壽延年、了悟玄機。

他們做了很多貢獻，反觀我自己，實在不值一提。

此時俗世中正是魔考之時，我卻有江起雲的庇佑，就算了魔境也能被拉回來。

想到這裏，我抬頭看向江起雲。

江起雲也目灼灼的看著我。

魂燈清幽的冷，襯得他幽黑的眸中，那一暗湧般的瞳線尤其熾熱。

九幽冥尊，大概他是三界中與俗世牽扯最多的一位神祇。

「……都看完了？」他冷冷的問。

「沒，我很想繼續看下去，但我覺得不應該再耽誤時間了。」我將手中書簡卷好放在一邊。

江起雲的目落在被我住的、還沒來得及翻開的書簡上。

他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似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看來時機未到。」

「嗯？什麼時機？」我頓了頓。

江起雲卻淡然一笑：「以後自然會知道，你若決定走，需要去叩拜山門。」

這是當然的，雖然我還沒有資格得見尊神，但來這裏走一遭，拜拜山門是基本禮貌。

說來慚愧，這青華長樂界我最悉的就是山門了。

山門前的大平臺、看不到頭的臺階、還有山門後的參天大樹——小孽就是在這裏撓了我一爪子。

小子正和幾個捧著仙的小仙子笑著說話，遠遠看到我，騎著他的大葫蘆飛了過來。

「小娘娘要走了？」他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倒是不想走，可是不走的話，好像會錯過很多重要的事。」我皺眉說道。

「嘿嘿，沒事，你經常來，那間小屋一直都在。」他遞給我一個小瓷瓶：「這是我剛才向仙子姐姐討來的清，用來溫養你的小蓮花。」

「啊？你為我討的？我以為你在找借口黏著仙子姐姐……」

小子撇道：「當然是為你，一次一滴啊，每日溫養一次，你的小蓮花很快會重放彩的……當然最重要的是行善積德。」

「知道了。」我一邊回到，一邊在山門前恭敬的跪下來。

尊神真的是救苦救難的天尊，好幾次我都是在這裏渡過最慌的一段時間。

救苦救難十方普渡。

我的額頭叩在石板上的一刻，一冰涼浸心脾，好像有一聲清音在腦子響起。

「怎麼了？」小子笑著看我。

我搖了搖頭，幻聽了吧？

江起雲帶我走的路是一條「老路」。

我從法門中出來，剛張開眼，一把拂塵差點掃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