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看向狄聞。狄聞道:“看樣子你不僅能治病,還能治人的心。”
“將軍……”
狄聞道:“也該有人來束縛著十七了,倘若他自己闖撞,撞到好的,倒也罷了;萬一撞到不知哪里去,給迷遮了眼,要麼當了別人的刀,要麼當刀,刀了別人……你大概不懂這話。”
這話,跟前世的形不謀而合。
楊儀悚然,仔細看向狄聞面上,確信他不是話里有話。
狄聞微笑:“比如今日,若不是你及時攔阻……呵,如今只怕未知如何。到底要有個能導引他上坦途的人才好。”
楊儀心驚跳:“將軍這話……”
狄聞輕輕咳嗽了聲,忽然湊近楊儀:“他們都說,我把韓青水葬了,太不近人,難道,連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楊儀著他深沉斂的眸,突然驚怔。
之前楊儀給狄聞看診,他的親信稟告。當時枝大葉地以為往后退兩步就行了,可當聽見狄將軍跟近侍斷斷續續的話后,才覺著自己是魯莽了。
事后,楊儀還頗為自責過。
但是現在看著狄將軍的眼神,突然意識到,為羈縻州一手遮天的人,狄聞是何等城府的人,又怎會出那種紕,不退避就罷了,說的話竟還能讓聽見……
的眼前又出現江畔擔架上那只掉出來的手,以及在囚室那滿地的漬。
那麼多的,跟韓青上的刀,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經死了。
所以楊儀并沒有靠前,自然也未曾檢查過。
原來從始至終,狄聞都是故意的。
故意讓聽見那些話語,因為狄聞清楚薛放一定會去攔阻,而在那個時候,一定需要有個人勸住薛十七郎。
因為假如真的讓薛放把“韓青”的尸首攔下的話,大家就會發現,那本就不是——韓青!
“將軍……”楊儀微微傾,簡直不敢相信。
原來這一切,竟都只是狄聞的一盤棋?
狄聞長吁了聲:“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也算是欠了他的,索做一個局了結此事。不過此事你不必告訴十七,這畢竟不是什麼耀正經的事,我自己弄臟了手不打,不要十七也背負徇私之名。”
楊儀沉默良久:“可將軍何必大費周章,只說埋葬了便是。”
“埋了,也可以挖出來的。”
“誰人會去追究一尸首?”
狄聞一笑:“至,京城來的那位俞大人會。”
楊儀驚愕:“俞星臣?他會如此計較?”
“說來也怪,他乍到就跟我問起韓青,并追問他的尸首,就好像……非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狄聞不明白,但他幸而有先見之明,搶在俞星臣之前行。
從那夜薛放派人回來,稟明事的來龍去脈后,狄聞就已經有了決斷。
他得保全韓青,哪怕逆天。
其實早在隋子云派人來說俞星臣將到之前,狄聞就接到京信。
他知道兵部派了人來,只是不知究竟為何。
但他畢竟也是浸場幾十年的封疆大吏,一種直覺,讓他要盡快了解韓青的事,把此事收拾的人無跡可尋。
廣場上的柴火本是“毀尸滅跡”,誰知天公不作,于是只能“水葬”。
幸而他搶先了一步。
雖是如此,狄聞仍是不解為何俞星臣竟對韓青的事格外上心。
終不真的只是為向兵部代。
狄將軍想不通的,楊儀卻很快想通了。
韓青,前一世的西南王。
他最后的背刺,對于某人而言可是難以忘記的吧。
“已經他們把藥熬上了,再等半個時辰便可。”符琪,有點忐忑又有點期待。
楊儀起退到旁邊。
心驚,因為終于意識到,俞星臣這次前來,只怕跟楊甯不了干系。
明明先前薛放已經提醒過,那些殺手是京來的,居然還是如此懵懂,毫無提防。
現在已經跟俞星臣了面,并且毫沒有自控地針對了俞星臣,這簡直像是自揭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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