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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縣》 第118章 第 118 章

 “聽說了嗎, 紀煬回來了。”

 “回來?回汴京?!”

 “對啊!剛剛命他手下的護衛直接開了伯爵府的大門,直接從正門進。”

 “這也沒什麼啊,他可是伯爵府嫡長子, 又有如此功績, 肯定能走正門。”

 “問題是, 那是自己開的啊,紀伯爵最近在百里外的避暑山莊還沒回來呢!”

 “啊???”

 有聽說過家里給有出息的子弟開正門的接風洗塵的,沒聽說過自己給自己開門,老爹本沒回來的。

 不過想想這是紀家,好像又很合理。

 那伯爵老爺從來都是個不靠譜的,想想也可憐, 上頭老侯爺威名赫赫,如今兒子也很有出息。

 只有他在中間不上不下。

 但就算再怎麼樣, 這紀伯爵不知道自己兒子回來?

 總不能是紀煬都沒說過吧。

 紀煬還真的沒說過。

 自從要回汴京, 他就給王伯寫信。

 船上跟娘子確定要住回伯爵府,那也沒通知便宜爹。

 一定要說明原因, 其實就一點。

 他給忘了。

 他上輩子就沒爹, 這輩子這爹就這樣,完全忘記跟伯爵府說了。

 等他到碼頭時,那伯爵府的庶弟夫婦跟生母才知道。

 更別說還在避暑山莊的紀伯爵本人。

 坐到正廳, 紀煬才知道鬧了個大烏龍。

 但他便宜爹在不在,跟他關系也不大,作為伯爵府嫡長子, 他還是有這個權利的。

 之前就說過,雖說古代的嫡庶沒那麼重要, 但擺在最前面的, 一定是嫡長子, 這是跟家中父親幾乎有同等權利的利益分配者。

 所以紀煬直接指揮人收拾房屋,半點也沒客氣。

 紀煬讓人把主院附近一院子收拾出來,當年原生母還在時,一直跟紀伯爵分院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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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把這個院子收拾出來,空出原生母住過的主屋,紀煬跟林婉蕓便住旁邊的屋子。

 旁邊的屋子不比主屋小,而且有些距離,很適合他們住。

 林婉蕓還道:“回頭去西華寺重新供奉香火,在主屋供奉。”

 紀煬自然點頭,他跟原的母親雖沒有集,但既然用了原,對他母親還是多敬重些。

 以前在外頭就算了,如今回來,必然會好好供奉香火。

 這倒不是迷信,而是寄托哀思,表這份

 說起來,他跟林家的婚約,也還是原母親定下。

 不論從哪方面講,這香火他都會認認真真敬上。

 紀煬回來,自然不拿自己當外人,徑直喊了伯爵府的管事,開口便道:“聽王伯吩咐,速速把院子收拾出來。”

 伯爵府管事愣怔片刻,他是想拒絕的。

 可這是家里的嫡長子,是朝中炙手可熱的能臣,若拒絕了,那這位隨口就能換人。

 讓家中真正管事的梅夫人出來阻止?

 大家是喊梅夫人,到底是個妾室啊。

 之前大公子不回來的時候,府里下人還能客氣幾分,現在正主的大爺跟長媳都回來了。

 誰都知道這伯爵府要變天。

 在伯爵府管事猶豫時,王伯已經吩咐下人開始收拾房屋,過了片刻,那管事也老老實實幫忙。

 絕對的權利跟地位面前,這些小算計本不算什麼。

 不過那梅夫人不能出面,兒子跟兒媳卻也是家中正經主子,兩人急忙忙趕過來。

 紀煬庶弟紀馳開口便是:“紀煬!你剛回來便興師眾!做什麼?!”

 不等紀煬說話,就聽氣質端莊,眼神帶著驕矜的紀家長媳,林家五姑娘,汴京閨秀翹楚笑道:“誰教的你這般規矩,直呼家中大哥的名諱,若放在我家,此刻就會被父親母親去祠堂罰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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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煬想笑不敢笑,只能扭頭輕咳,在外人看來自是支持自家娘子如此說話。

 作為林大學士的孫,自有尊貴面,林婉蕓抬眼打量這夫婦倆人,認出來紀煬庶弟的娘子正是朝中禮部員的嫡

 以前在許多場合都見過。

 這嫡見到林婉蕓自覺矮一頭。

 當年多名門閨都不如林家五姑娘端莊嫻靜,這位才好,相貌好,平日又溫和有禮,實乃京中閨秀典范。

 那時候便是靠近林婉蕓,都是不夠格的。

 如今大嫂,開口便是問規矩,紀家二媳婦下意識膽怯,可能嫁到這家,那也是有爭搶的心思,憋了句:“大嫂好大的譜,剛見面就要罰我們夫婦倆了。”

 話音落下,紀煬回頭,眼神緩慢掃了下紀馳,雖說沒什麼表,卻無端讓人發覺他的嘲諷。

 “沒聽到大嫂的話嗎?還不去祠堂罰跪。”

 ???

 什麼!?

 這就去罰跪?!

 就因為他喊了一聲紀煬的名字?

 紀馳剛要反駁,后的小廝趕拉了拉他。

 紀馳這才反應過來,若真傳出去,他確實是夠無禮的,只是以前都這樣喊的,怎麼偏偏現在找茬?

 眼看他憋悶得很,可紀煬邊的護衛可不給他痛苦的時間,直接走到這意圖找茬,但三言兩語被制住的夫婦倆邊。

 “王伯!你們祠堂在哪!小的帶大人庶弟前去!”

 兇神惡煞的護衛在跟前,誰還有不從的。

 王伯更是笑瞇瞇地讓邊人帶他們去伯爵府祠堂。

 回來第一個照面。

 這兩人明顯敗下陣來。

 等其他人離開,林婉蕓才笑了笑。

 小白鶴幾乎看呆了去,林婉蕓見此,腦袋:“要學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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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端莊,也可以守禮。

 對什麼人就用什麼樣的態度,這樣一點也不可恥!

 紀煬又笑,走到林婉蕓邊,故意肩膀,側頭說道:“紀家長媳,好生氣派。”

 兩人忍不住失笑。

 后面一邊吩咐人做事,一邊看著爺跟夫人的王伯更是歡喜。

 以后他們邊也有可以幫扶的人了。

 再也不是孤孤單單在這偌大的伯爵府里。

 中午到汴京,東西還沒放好,紀煬好友們已經登門。

 到了伯爵府里,此時里面的下人規規矩矩,至明面上十分規矩。

 別管之前那些人做了多“努力”,能繼承伯爵府大宗的人回來,他們自然知道要倒向那邊。

 海青,晁盛輝,井旭,還有葫蘆秀才滕顯,再有還未考上進士,一直在忙報紙之事的灌江府舉人苗書杰。

 苗書杰甚至是第一次見到紀煬,但崇拜之心毫不亞于其他人。

 院子那邊還在收拾,他們幾人則坐到院子偏廳說話。

 這些人當中,除了井旭因為送軍糧的事跟紀煬見過一次,其他人至五年未見了。

 但此刻坐在這,毫不顯得生疏。

 井旭頭一個道:“知道你回來,我們早早準備好了,晚上你跟你家娘子一起去泰安樓吃酒?如何?”

 紀煬自然不拒絕,笑道:“好啊,晚上不醉不歸。”

 晁盛輝卻開口:“還是喝酒,只怕明日皇上要召見。”

 今天紀煬回來,第一時間遞了文書到吏部跟宮里,明天皇上肯定要見他的。

 紀煬挑眉:“信不過我的酒量?”

 眾人笑。

 怎麼把這事忘了。

 五六年后再見,他們這些人境遇跟之前大不相同。

 紀煬不用說了。

 其中海青考上舉人,三年后考進士,紈绔回頭,家里高興得很,特別是他在吏部當左侍郎的爹,現在怎麼看他怎麼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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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青前兩年的親,家里很是和睦。

 晁盛輝是如今京都趣聞的幕后人,也算個差事,皇上也時常召見,娶了宗室平王的兒映月郡主,夫妻兩個都在辦報。

 映月郡主有了孕,所以這次沒跟過來。

 井旭在兵部任職,不過最近好像有些調,準備把他調到林軍,暫時還沒有消息,只是個傳言而已,同樣已經親。

 葫蘆秀才滕顯,今年五十多了,可看著神極佳,每日還是喝酒做葫蘆做畫,是京都的名人。

 苗書杰算是給晁盛輝打工,做得也開心。

 算起來,大家所有的事,或多或都跟紀煬有關。

 若不是紀煬,他們說不定還在汴京里當紈绔。

 眾人坐下說話,只覺得恍如隔世。

 原本日子都已經越來越好,如今紀煬這個領頭羊回來,以后的日子肯定更加彩。

 他們都有些等不及了。

 紀煬反而笑:“以后時間還多著呢。”

 確實!

 時間多著呢!

 不過回汴京前半個月,基本都不能消停,皇宮,林家,好友家,同僚家,全都要走一遍。

 各的反應肯定也不一樣。

 他這剛回來,伯爵府庶弟在那摔碟子砸碗。

 可紀煬本不勢弱,直接讓來找茬的庶弟弟妹去跪祠堂。

 估計消息會飛快流傳出去。

 紀煬介意嗎?

 肯定不介意啊。

 他本來就是紈绔,這事大家難道不知道?

 別說什麼面,沒有面可言。

 當天晚上,眾人又在泰安樓看到紀煬一行喝酒縱歌,好不快活。

 不到第二日,滿汴京都知道,紀煬回來了!

 這次恐怕不會走了!

 皇宮。

 皇上輕咳幾聲,看著皇子認真批奏章,心里有些寬,再聽到紀煬的消息,忍不住道:“他倒是自在。”

 調令下來,竟然慢悠悠來汴京,半點也不著急。

 到了汴京還跟好友們去吃酒,同樣看不出急躁。

 要知道他被調到汴京,可是沒安排任何職位,雖說其他各部都想要他,但想要他命,斷他仕途的也不

 他們都以為紀煬會在三四月份便回汴京,事先掐過一

 誰承想他路上慢悠悠的,趕在七月才到。

 等到朝中支持他的,厭惡的他,幾乎都站了隊,這才施施然到此。

 如今這朝中,基本分為兩派。

 林大學士跟武將們,自然看紀煬跟寶貝一樣,算是他的鐵桿支持。

 林大學士這邊自不用說,好不容易自家出了個得力的人,自然會全力幫扶。

 武將那邊,沖著紀煬對邊關兵馬,以及涼西州幾萬兵馬的態度,還有在灌江府建立一系列保障后勤的事。

 還有紀煬的祖父武侯也是自己人。

 種種事證明了,若紀煬掌權,必然會厚待武將。

 另一派旗幟也很鮮明。

 那就是宗室一派跟文一派,讓紀煬沒想到的是文一派的主導,竟是文學士。

 紀煬得罪了宗室,也得罪了文,自還是平分土地,打土豪的事。

 這些文豪強,都在自家本地有著大批土地,他們跟宗室一樣,是兼并土地的主力,自然看紀煬就害怕,便厭惡。

 不過里還有細分,宗室想著紀煬挪他們關市稅的事,更是不爽。

 文那邊除了土地的事之外,還有紀煬這來的“不正”。

 確實,買捐錢,這種事歷朝歷代都有。

 若是買的人是個無用的,那皆大歡喜,如今紀煬的“功”,甚至讓人在質疑科考,說科考是不是太過死板,選不出可用的人才。

 這也搖了文的底子。

 他們把持全國學,又有下面縣學無數,還有各個有名書院,如果了如今的科考,質疑現在的科考水平,同樣是在質疑他們。

 可讓紀煬意外的是,文學士早就默默站在文后面,雖沒有直接挑明,可也是對紀煬有些不滿的。

 遲回汴京幾個月,沒想到釣到這樣一條大魚。

 “吃酒耍樂”的紈绔們,此時包廂里談論的正是這件事。

 “其實不難猜,文家底蘊本就不俗,他家在魯地也是有名號的,跟韓家那種書香世家比也是不差。”晁盛輝慢慢道,“知道他家在國子監背后,算是偶然,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我等已經發現。”

 別看大家以前不著調,但幾年差事下來,自然穩妥得很,各家又有照拂,所有人長的都很快。

 所以這事一直瞞著,等紀煬來了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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