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來陪我過生日的嗎，10號才是我生日吧？”

　方年自己不記生日，所以有點不確定陸薇語是不是說錯日期了。

　沒聽到林的回答，正開車方年又喊了句：“媽？”

　林這才回神：“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在電話里不是講這次是過來陪我過生日的嗎？”方年重復了一遍。

　林哦了聲：“你生日要到10號，申城該玩的地方上次都玩過了，我想早點坐火車回去，不。”

　這一兩年里，春節、暑假以及大長假乘坐火車變得擁起來。

　徹夜排隊搶票，以及黃牛逐漸為一種現象。

　聞言，方年就道：“回去還是坐飛機吧，你要是覺得不好玩，過兩天回去也行。”

　方年倒不強求。

　不記生日，就代表他不過生日。

　尤其是重返人生之后，覺過一次生日就大一歲，這個生日過了之后，都再不好說自己是未年了。

　林搖搖頭，臉帶著點懷舊道：“我想坐火車臥鋪回去。”

　方年眼睛一轉，明白了過來。

　每個人都會有憾的事，這是會始終客觀存在的現象。

　上世紀末本世紀初的數年時間里，林顛沛在不同的大城市里謀生。

　因為貧窮和節約等因素，林從未坐過臥鋪；

　因為所年代的關系，列車速度不快且經常半夜一停就是兩小時起步，稍微遠一點就十幾二十小時。

　方年從林話里聽出來了這層意思。

　“行，那晚上住在酒店好了，這次保證讓你驚喜。”方年神一笑。

　先從復興東路隧道過江，再沿著中山南路到了外灘三號。

　輝騰跟帕拉梅拉是前后腳到的，方年與林跟在關秋荷后走進外灘三號后，林立馬覺到了類似的味道，便小聲跟方年說：“不會又是一頓兩三萬吧？”

　“不會。”方年的回答很肯定。

　等林松口氣，方年接著又說：“三個人也就一萬多吧。”

　林：“！”

　“你這……合適嗎？”

　方年故意道：“反正我覺得是不吃白不吃。”

　林拿方年這懶憊樣完全沒轍，也清楚關秋荷對的禮貌是因為方年，自然也不可能去跟關秋荷多說什麼。

　再又想到暑假發生的那些事，林索安了心……

　菜過五味，方年給關秋荷發了條消息：“荷姐，用不用我來結賬？”

　他跟關秋荷的關系用不著扭扭。

　方年是想到關秋荷最近的經濟狀況貌似不特別好，所以才問的。

　關秋荷回復道：“一頓飯的錢我還是有的，看不起誰呢！哼~”

　主要是方年不像關秋荷那樣過得很致，也不像關秋荷那樣背負了房貸。

　要說的話，兩人目前的資產差不多五五開。

　飯后，方年與林跟關秋荷道別，方年開車載著林從不遠的隧道過江到了陸家區域，然后去到了環球金融中心。

　這座高492米的樓里，跟金茂大廈一樣，在79~93樓有一家酒店。

　做柏悅。

　今年9月1日才剛剛開業。

　盡管方年一向樸素，但很憾，這家酒店因為剛開業，一點都不樸素。

　比起隔壁的金茂君悅最低三千每晚的房價，同屬凱悅集團下，且是中國第二家的申城柏悅，最低價每晚五千。

　新聞上還在大肆宣傳，柏悅將申請世界最高酒店的吉尼斯記錄。

　連大堂都特地放在了第87樓，同樣將為目前世界最高酒店大堂。

　而讓方年覺得很有意思的是，這個時間節點酒店的每晚最低房價，將是后世的3倍以上。

　是的，三倍。

　申城柏悅后世每晚最低房價僅1500元。

　更有意思的是，柏悅僅有的兩間主席套房每晚房價是8.8萬。

　不過方年畢竟是個樸素的人，所以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另外一種套房，樓層安排在第88樓，價格緩和許多。

　其實跟樸素毫無關系，主席套房訂完了。

　要不然的話，方年還是很想讓林士簡單驗一個晚上的。

　畢竟林士破天荒的一個人跑來申城。

　方年也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店，帶著林辦理住，有管家的引著兩人去房間。

　也足有一百多平的套房里燈一盞盞亮起。

　等管家禮貌告辭離去后，方年特地拉著方年走到落地窗前：“媽，你過來看看，從這個角度看金茂大廈，是不是有完全不同的覺。”

　盡管上次來申城時，一家人爬上過環球金融中心樓頂的100層，俯瞰金茂大廈。

　但那是游玩，這是居住，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林嘖嘖稱奇：“哦呦，金茂大廈樓頂上的燈晚上原來這麼好看吶。”

　“嘖嘖，這得多高了啊！”

　“……”

　嘆完之后，林又說：“你訂了這麼好這麼大的房間，干脆今天晚上就睡在這里吧。”

　方年有點撓頭，最后還是回答道：“還是算了吧。”

　雖然這個套房有兩張床，但不知道柏悅是怎麼想的，兩張床放在一間房里，中間也就隔了不到一米，跟個雙人間一樣。

　當然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方面，方年主要還是想回家，能更好的讓腦袋清醒。

　“你租的房子能有這個酒店這麼好，我說……”

　林正要說下去，方年笑著打斷道：“回家還有點事理。”

　“行吧，那明天你怎麼安排？”林又問。

　方年稍作沉，道：“明天早上八點前我趕過來，然后陪你逛逛街。”

　林也就沒多說。

　臨走前，方年道：“有什麼問題你可以隨時找管家，是包含在房費里的服務，包括你想驗酒店的一部分已開放設施，都可以找。”

　“奔波一天了，晚上好好休息。”

　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

　…………

　從四百多米的高空上下到地面后，方年開車回往南樓小區。

　繞了一小圈江后抵達楊浦。

　到家時，剛好是晚上9點。

　方年略作猶豫，撥通了陸薇語的電話。

　響鈴第二聲后接通：“喂。”

　“明天中秋節，你打算怎麼過？”方年直接問道。

　那邊廂陸薇語稍頓，然后回答道：“我跟小慧約好了，要一起去逛街。”

　聞言，方年笑瞇瞇的道：“那我呢？”

　“你……你不是要陪阿姨嗎？”接著陸薇語飛快的說道，“我可沒時間。”

　方年咂咂，似笑非笑的道：“是嗎？”

　陸薇語：“……”

　“明天午飯前，我想跟你在靜安那邊個面。”方年道。

　陸薇語連忙問：“如果我不去呢？”

　方年語氣一本正經起來：“那也沒事，就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唄，反正你也認識我媽媽。”

　陸薇語磕了下牙，接著想起方年說的，又轉為皺鼻：“你又無賴了，反正怎麼說都是你贏唄。”

　“行，不就是見個面嗎，小慧又不是不認識你。”

　方年滿意點頭，接著又說：“這次你真的不打算見見我媽媽，就當還是朋友份也行，后天就走，我還以為會到10號。”

　陸薇語陷了思考：“還是不了，這樣很倉促，有點不好。”

　“也好。”方年笑道。

　他是明白了陸薇語的意思。

　也很簡單，要麼就不見，別扯什麼朋友不朋友的；

　要見就正大明的以方年朋友份去見。

　但若是以方年朋友的份去見林，陸薇語卻又完全沒心里準備。

　滿打滿算都還沒一天呢。

　所以……怎麼看，兩人的關系陸薇語都早默認了。

　現在也不是端著，也不是矜持，更不是好奇方年會玩出什麼浪漫活兒。

　而是陸薇語也是個普通孩，有跟大多數生一樣的心思，就想聽方年講一句喜歡的話。

　尤其是，分開后的這幾個小時里，陸薇語想起早晨的那一小段經歷，‘我知道’是什麼鬼回答？

　自己莫不是沒帶腦子，完全沉在了那干凈燦爛的笑容與發著的眼睛里？

　“那就在南京西路附近吧，到時候我溜去。”

　聽著方年故意一副‘麼’的口吻，陸薇語就笑：“你還是個孩子嗎？”

　然后迅速道：“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還要幾天才過十八歲生日的方年可不就是孩子。

　扯了幾句閑話，很快便掛斷了電話。

　畢竟，方年跟陸薇語都不是喜歡在電話里膩膩歪歪的人。

　…………

　晚上十點鐘，方年緩緩把自己整個人進浴缸的冷水中。

　十月份的申城，夜晚已經有些許的涼意。

　再加上涼水，瞬間就把方年上的皮疙瘩都給刺激起來了。

　思維一下子無比清晰。

　從昨天上午遇見林語淙，再見陸薇語，到啟程前往莫干山，再到現在，一幕幕如水般回溯。

　從出發到回來，總共不到30個小時的旅程中。

　方年有提前準備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心思確實不單純。

　但。

　其實沒想過會在日出時看到陸薇語眼里冒出來的那束。

　上輩子方年從未跟陸薇語單獨旅游過。

　仔細想想，雖然談不上憾，但多多有點失落。

　因為上輩子兩人認識之后，思想都較為，尤其是陸薇語，所以兩人邊界很清晰。

　從不逾越友這條界線。

　而心里的人，都會把自己的藏得很好，好到自己都徹底忘了‘’這回事。

　這才是兩人徹底憾的原因。

　這里面只要有一個人不，方年，或許也是陸薇語的憾就不復存在。

　兩人之間的‘友以上，人不可以’，從方年現在的角度來看，其實是當時兩人小心翼翼維持的默契。

　其實嚴格說來，從昨天啟程踏上旅行時，方年便已經覺得心滿意足。

　等到晚上睡后，方年用了另一種方式來彌補自己上輩子的憾。

　他是因為記得陸薇語說過的那句話：“自己總這麼令人心安。”

　所以才會故意安排在同一間房里過夜。

　這些，是曾經陸薇語單方面帶給過方年的，而當時方年卻沒有細膩到發現陸薇語也同樣會需要。

　除此之外，還有第一次在同一輛車上，方年驗半天然地貌越野，陸薇語充分的陪伴。

　以及第一次在同一輛車上，方年是司機，陸薇語是副駕駛上的乘客，最后安然睡……

　這些，是曾經從來沒想過會發生的事。

　也，是方年曾經的憾。

　泡在涼水中，任由上漸起皮疙瘩，方年安靜的道。

　“陸薇語，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上輩子最大的憾，是你的憾，其實與我有關。”

　“你，從未離開。”

　“我沒想過要用形容詞來形容詞，但現在，我想用你來形容我的向往。”

　======

　破碗求訂閱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