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西的過落地窗撒進辦公室。

　節后第一天，申城很給面的來了個好天氣。

　是近兩個多月以來難得一見的大晴天。

　八月淅淅瀝瀝下了一個月雨，九月時常多云間雨，十月整個十一小長假云布。

　秋天的蕭瑟都仿佛提前了許多。

　從唯一的會議室出來，方年才在自己工位上坐下，陸薇語送上親手泡的溫茶：“先喝茶，我們都準備好了。”

　方年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向大家：“我先說兩句。”

　“明天一早我去長春梼杌實驗室視察工作，小谷你跟著去，關總有空的話，也麻煩跟著過去一趟。”

　“另外就是公司總部工程規劃抓抓，不能浪費申城給的那片黃金地塊，將近三個月時間，用錢砸也給我砸出符合前沿形象的總部建筑群設計稿。”

　聞言，溫葉接過話頭：“整預算多？”

　“申城高層寫字樓的建安本一般在3000元每平方左右。”谷雨補充了個數據，“不過每年都會有10%~15%的漲幅。”

　不超過一百五十米在申城算是高層，其實也可以超高層。

　方年想了想，道：“不用管一般況，反正整總預算要高過30億，但盡量不超過50億，給專業團隊去考慮建設時間的本漲幅。”

　“最晚在2013年4月中旬驗收，總之，要盡善盡。”

　“跟其它銀行聯系聯系，爭取能讓銀行解決一部分建設款項。”

　“……”

　總部大樓的事還是比較簡單的。

　反正就是2011年開始整理基礎土建工程，2012年開始全面施工，從開建到投使用全程20個月，是前沿系和當康系時間周期最長的土建工程。

　實際建筑難度其實不高，沒那麼多前提條件的話，300天其實足夠搞定了。

　然后就是關于規劃的事。

　劉惜率先開口：“目前公司賬戶上可完全自由支配的現金是254億元，包含150億貸款，以及今天到賬的58億和之前未用的一些現金；

　不包括廬州前沿賬上逾50億現金。”

　劉惜剛說完，關秋荷就嚯了一嗓子：“嚯呦！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大的數字！”

　“確實，太多了太多了，要不咱卷錢跑吧！”溫葉眼珠子滴溜溜轉，一副尖猴腮的樣兒。

　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吳伏城都愣住了：“這麼大量的現金流，干點啥都能隨便掙個幾十億吧？”

　“……”

　方年掃了眼大家，懶散道：“也就你們能被關總逗起，也就是看起來多。”

　接著向關秋荷：“關總，爭取這個月花掉100億，能行吧。”

　“我盡量，也盡量控制在100億完。”關秋荷認真道。

　一共有27家公司要，整個九月份前沿、前沿生態、前沿科學三家公司有數百人在忙活著相關事務。

　反正不是簡單的事。

　方年接著又說：“給廬州前沿單獨撥兩筆款，一筆5億用于擴大廬州數據中心；

　另一筆20億，用于晶圓測試產線完善，這些款項得專款專用，不能跟研發經費混為一談。”

　“其次劃撥一筆等值10億元的款子我有用。”

　“剩下幾十億除了常備10億現金隨時支援土建工程外，給新前沿院項目分撥10億，前沿學分撥10億；

　剩余的給除白澤外的幾大實驗室按研發配比分配。”

　說到這里，方年稍作停頓，強調道：“溫，接下來你安排團隊督促前沿學；

　加大投資力度的同時，管理好項目果產出，從第一個項目至今過去將近兩年了，我覺得寬松有余，回報不足。”

　聽方年說完，大家的第一個念頭是：

　“兩百多億，這就沒了？”

　不過大家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各自應承下來。

　吳伏城率先嘆一句：“錢這東西，真是王八蛋。”

　“總是不夠用啊。”關秋荷接過話頭。

　“……”

　玩笑歸玩笑，現實歸現實。

　當白澤實驗室差錯的搞出來白龍D1以后，前沿其實早就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都不需要從長遠計，關秋荷等人就很清楚，兩百多億對前沿來說都算杯水車薪。

　因為他們知道，方年方總的某些視角看法聽起來像是在搞笑，好像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無稽之談，實則那代表了最尖銳的本質利益。

　本就是必然會發生。

　自打方年提出啟那個經預算接近100億的夸張計劃，以及隨著資料的匯集，前沿辦公室的眾人心中一下了然。

　方年早就抱有最壞的打算。

　那會本沒辦法撬這個計劃，三星的S2還沒進國市場，誰知道銷量幾何。

　結果上面聽聞前沿部要推行虛擬，苗為火急火燎的送來了150億貸款。

　然后又是三星電子火急火燎的想要完對國市場的全面覆蓋部署。

　前沿的資金才顯得好像寬松起來。

　當方年簡單劃撥后，大家心里更清楚的意識到不僅是資金不夠用，時間也不夠用。

　其實事早就很明朗。

　如果夠用，方年才不會去京城求見苗為，還推這個那個，他那麼懶的人，向來不喜歡搞得很麻煩。

　哪怕是最后苗為親口承諾，方年還說了句鼓搗500億玩兒一樣的話來激苗為。

　前沿要想真正安立命，需要用海量的資金換來技儲備，以應對必然發生的危機……

　吳伏城跟關秋荷嘆完，溫葉忽然問了句：“方總，您有力嗎？”

　“我？”方年笑了笑，“沒有。”

　說著，眼瞼輕輕一：“你們有沒有想過，我之所以做最壞的打算是因為我在故意弄險。”

　“？”

　關秋荷輕輕皺眉：“怎麼說？”

　方年懶散道：“是前沿需要被外部打，而不是外部一定要打前沿。”

　“啊？”

　“鯰魚效應？”

　“不是，不像。”

　“……”

　方年解釋了一句：“因為研發果的優越，無論前沿做了什麼，都顯得太白。”

　“以及，容易被理所當然。”

　“這些顯然都不利于前沿的發展。”

　末了，方年淡聲道：“我可不是無私的人。”

　眾人恍然。

　溫葉更是吐了吐舌頭：“我的我的，我段位不夠。”

　“……”

　大家笑了笑。

　方年喝了幾口茶，忽然向劉惜：“劉惜，你得多辛苦辛苦，想辦法提高部資金落地效率。”

　“明白。”劉惜點點頭。

　“……”

　…………

　…………

　次日，周末。

　早上六點二十分，關字號飛機從浦東機場起飛，去往長春。

　關秋荷協調了其它行程，騰出來時間跟著去了長春。

　反正這趟出差大家都明白是早出晚歸。

　九點三十分，方年一行抵達了位于長所旁邊的梼杌半導設備實驗室。

　梼杌立至今已有三個多月。

　發展還是蠻順利的，現有研發人員210人，行政人員30多。

　之所以說順利，是因為研發人員全員碩士起步，完全掛職院士一人，客座院士數人，客座教授二十多位。

　算是沾了長所的。

　當然，更主要的是一開始靠著陳建業院士的面子，一拉二，二拉三四五，幾乎搜刮了東北這地兒有數的相關領域領軍人。

　“……”

　梼杌實驗室行政主管、研發主任王院士，以及幾個高管迎了出來。

　行政主管滿面笑容道：“歡迎方總前來梼杌視察指導工作。”

　“你們好，王院士好。”方年微微笑道。

　舉止間的氣態一下讓人忽略了方年的年紀。

　全然沒有那種懶散的學生模樣。

　方年做了個手勢：“還請幾位帶我參觀一二。”

　“好的好的，您請。”行政主管不由換上了尊稱。

　“……”

　梼杌實驗室辦公室面積不算小，雖然不到300人，但占了一棟小高層寫字樓共三層的地方。

　總面積過萬平方。

　每層都設有儀間等。

　沿用了媧實驗室那方的出管理制度，保工作很到位。

　一圈看下來，方年滿意的表揚了幾句：“井然有序，各位辛苦。”

　“……”

　然后在會議室聽取了行政主管和王院士的工作匯報。

　梼杌這邊是最沒有技積累的實驗室，所有初始技資料都來源于前沿學。

　工作模塊雖然劃分得當，卻不足夠量化，以至于進展并不樂觀。

　嚴格說來是全國七個實驗室進展倒數第二的。

　倒數第一當然是上個月才立的盤古實驗室。

　后五個實驗室，研發工作進展最順利的并不是朱厭，而是長安的饕餮。

　真可謂是名副其實的貪婪。

　不過也是當初立之前協調得當，開局就是27家高校聯合合作框架協議。

　所以時有突破。

　不過要說的話，其實包含媧、白澤在的全部實驗室里進展最快的是勝遇。

　只不過是表面以下的勝遇。

　而且勝遇走了一條比較‘臟’的道路，因為勝遇的基礎技積累其實是前沿學等最重視的部分；

　有國外的各類技授權積累。

　實驗室員7以上是博士，國國外畢業的都有。

　就說一個事，勝遇已經申請了數千項通信標準專利，多數是5G方面的。

　但是基本沒專利費。

　是占專利名額，利用專利法申請不費廢止來做滾保護。

　這樣既可以占優先權，又可以不公開，通過一次又一次新的申請更新優先權延長專利保護期。

　算是某種基。

　有意思的是，勝遇實驗室的研究并不怎麼花錢，除了技儲備和基礎研發環境支出外，最大頭的支出居然是研發人員的薪資……

　聽完匯報，腦子里也開完小差的方總想了想，道：“下午召開一次聯合會議，需要有長所等一些合作單位的參與。”

　“我來協調。”行政主管連道。

　“我會幫忙。”王院士跟著說道。

　“……”

　午后兩點，長所副所長張學君等人，大部分合作的科研單位代表都來到了梼杌實驗室。

　方年坐在居中位置。

　神態輕松自如。

　令人不敢忽視。

　張學君也想起了兩年多前的那次會面，實在沒想到再見面時會是這樣的景。

　方年目掃過與會眾人：“各位下午好，我是方年，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方總好。”

　“方總太客氣了。”

　“……”

　簡單的寒暄過后，方年直截了當道：“恕我冒昧，為了不耽誤大家更多的時間，我就開門見山了。”

　“廬州前沿正在建設一條12寸晶圓測試線，為了配合這條測試線，梼杌這邊將全面進軍EUV刻研究，希大家能給予必要支持。”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

　包括梼杌的王院士。

　“EUV？”張學君挑了下眉，斟酌著說道，“方總，冒昧問一句，你好像對極紫外有獨鐘？”

　“理論上只有最尖端刻需要用到極紫外刻，DUV(深紫外)借住浸式方案理論上可以做到7nm刻，似乎沒必要全面進軍EUV？”

　“……”

　在座眾人都是懂行人士，紛紛發表了各自的看法。

　比如DUV技積累等等問題。

　畢竟梼杌實驗室名字里的‘半導設備’五個字有85%是針對：

　集電路前道制造刻機。

　刻機其實是個泛稱，里可細分為前道制造、后道封裝、應用于TFT(薄晶管)的刻、應用于中小基底先進刻等的刻機。

　一般大眾認知范圍的刻機是集電路前道制造刻機……

　聽著大家的不同意見，方年微微一笑：“DUV不是有各位在努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