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惜的了那黛的袍子,面上出幾分珍惜。
這裳,它貴著嘞!
顧昭一急,“唉別,八郎莫走,這裳好看,八郎這模樣”頓了頓,點頭鏗鏘有力道,“也是好看的!”
龍君哈哈笑了一聲。
旁邊,小南小北兩人繞著八郎的左右,手去拉八郎垂在兩邊的手,直把八郎又重新拉回了顧昭面前。
小南小北拍手,“好看的好看的,丞相大人好看的,龍君和顧道友都說了好看了。”
“真的嗎?”八郎有些猶豫的問了一聲,著對上顧昭看來的目,它又笑了笑。
顧昭晃眼,這牙口,好白啊。
是的,八郎的人形生得有些黑,是以襯得那牙口格外的白。
不過男孩子嘛,黑一些有什麼干系,瞧過去還更神呢!
只見它的眼睛是單眼皮的眼,約莫是十六七歲模樣,量瘦削頎長,一黛的圓領袍子再加上一頂金璀璨的帽,端的是江中龍。
不過……
顧昭眼睛一凝,“八郎,你背上背著的是啥啊。”
“啊,這個啊。”八郎側頭瞧了一眼自己鼓囊的后背,不以為意,道。
“還能是啥,我的殼啊。”
顧昭瞪眼:“你不是化人形了嗎?”
八郎:“是啊。”
“化形了為啥還要留著一個大殼,好好的一個俊俏小郎了羅鍋,多丑啊。”
八郎不屈:“胡說,我這殼才不丑。”
顧昭和八郎大眼瞪小眼,那是真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龍君又是暢快的一笑。”
片刻后,祂解釋道。
“八郎這是化形還不夠徹底,顧道友莫憂,等它修行再深一些,殼自然能收放自如了,說起來,八郎化形,也不過是一場意外之事。”
顧昭聽了過去。
原來前一段時間,龍君帶著小南小北沿江北上,小南小北舍不得八郎,是拉著八郎也一道出發,樟鈴溪的龍宮只留了丹娘一個蚌守著。
在一大江時,八郎喝多了酒,在江河中浮浮沉沉,一不留神,被流水帶到了一的旋渦眼。
龍君:“那旋渦眼頗為奇特,里頭元炁濃郁,似有先輩蛻在下頭,炁息悶沉又肅殺,好險我才將八郎拉扯了回來。”
說到這,祂有些慶幸,還不忘瞪了八郎一眼。
八郎赧的鼻子,它現在已經不喝大酒了,真的,它只喝小酒。
龍君繼續,道。
“不過,它這一沾里頭的元炁,倒也不是全然都是禍事,下頭那肅殺之炁沖擊得它脈里的傳承涌,如此,修為才又進了一步。”
祂想了想,嘆了一聲,又道。
“八郎修為雖進,基卻不牢,還是穩扎穩打來的妥帖。”
顧昭附和,“龍君此言在理。”
山川之大,先輩自有驚才絕艷之人,龍君說的那一旋渦水眼,顧昭和龍君雖然都心生好奇,不過,在修為還未到那一步時,兩人都不會貿然冒險。
顧昭告訴龍君,“聽聞龍君要來,潘知州準備了供奉,宴請龍君和小南小北。”
龍君看了一眼小南小北,笑道,“潘大人客氣了。”
聽到自己要去見侄孫了,小南小北歡喜得厲害,一人拉一只龍君的手,跑跑跳跳模樣。
八郎挨著顧昭走,讓顧昭瞧它新學會的本領。
顧昭好奇,“是什麼?”
“是這個。”八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帽子,得意的笑了笑,隨即微微搖頭。
只見隨著它的搖頭,帽子上的兩個長翹也跟著打轉,時而是單展翅,時而是雙齊飛,端的是技藝湛不凡。
顧昭:
“哈哈哈!”
“八郎,你是從戲臺上學來的這一手嗎?”
樂得不可開支。
八郎得意,“我仔細的瞧了,凡人間的丞相都是這般模樣,我們龍宮的自然也不能輸了陣勢。”
前頭的小南小北也跟著應和,“沒錯沒錯,我們都一起瞧過了。”
顧昭樂得更厲害了。
哪里瞧的?鐵定是哪家戲樓里瞧的。
八郎這一招,分明是翎子功啊。
龍君一行人到府衙的時候,天還是亮,潘尋龍瞧著小南小北,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親昵的喊了一聲小叔祖,小姑,隨即又有些懊惱。
“糟糕!我定的東西還沒有送來呢。”
潘知州瞪了自己憨兒一眼,“做事沒算!”
“這是我的不是。”龍君連忙開口了。
“大人勿要怪尋龍,是我和小南小北來的早了。”
祂看了看外頭,大家伙兒順著也看了過去。
驚雷春雨過后,空氣沁涼,帶著一好聞的清新之意,天雖然初亮,不過,那如洗的天空一眼就能看出,今日又是一日的晴好。
顧昭和潘知州對視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龍君,這是怕耽誤了靖州城百姓一日的勞作,特意尋著五更天時候來布雨了。
……
顧昭又稍坐了片刻,辭別龍君和潘大人,起先回去了。
今日是春分時節,雷雨過后,大家也沒有回去睡回籠覺,灶房燃起了炊煙,著吃了早飯,就荷著鋤頭鐵鍬出了門。
沒見老祖宗都說了麼。
二月驚蟄又春分,種樹施耕地深。
這時候不忙碌,到了秋收的時候就該悔了。
靖州城城南,甜水巷。
顧昭剛到家,正好瞧見老杜氏一臉樂呵的搖了搖手,里說著多謝多謝,那廂正要關門。
順著視線看了過去,正好瞧見一道影,只見那人肩上背著一個褡褳,手中拿一竹,一個錯,人在巷子的拐彎不見了。
顧昭收回視線,“阿,這是誰啊?”
老杜氏樂呵呵模樣,手中還拿著自家舀米的勺子,瞧見顧昭,連忙停住了關門的作。
“是春。”
顧昭不解:“春?這是什麼?”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院子里頭走去。
“哦,之前咱們玉溪鎮也有,不過沒這般正式,春吶,那自然是送春送吉祥的人了。”
“先開一個天財門,天賜福你家中,后開一個地財門,地下財氣往上深嘿,昭兒你聽聽,聽聽,剛剛那春說得多吉祥啊。”1
喜慶!
這好聽的話聽了,心可舒坦了,就是舍出一勺子的米,那也半點不帶心疼的,只覺得自己給的還不夠!
老杜氏心頗好。
……
那廂,顧昭聽了一會兒,可算是明白了。
原來春就是在春分這一日,走街躥巷說吉祥話的人。
他們預祝今年秋日五谷登,財源滾滾。
這一日,春手持春牛,也就是一個木頭雕的小牛,還帶著歷書,另一只手杵著孝春棒,肩上背一褡褳,為家家戶戶報耕種時節。3
開門即見春,聽到吉祥話,主家也歡喜,就會往春的褡褳里送上一些糧食。
得了糧食,春也歡喜。
這是兩廂歡喜之事。
顧昭瞧老杜氏這般開心,笑道,“那我也給阿報春。”
想了想,也說了一串的吉祥話,像什麼驢馱金,馬馱銀,獅子馱了個聚寶盆,聚寶盆把平安保,金馬駒兒滿院跑2
可把老杜氏樂呵得合不攏。
末了,顧昭一攤手,沖老杜氏笑得狡黠。
“阿,你也得給我這個小春一勺子五谷登啊。”
老杜氏:“好好好,一勺子的五谷登哪里夠,咱們昭兒說的這般好,必須給你一甕壇的,走走,跟阿拿去。”
顧昭嘿嘿笑了一聲。
路上,老杜氏還在講方才那春機靈。
“那小可巧了,拉拉的,聽得我那是心口開出紅牡丹,心花怒放啊,還有還有,他手中那春牛也雕得格外的好。”
老杜氏走在顧昭旁邊,手腳比劃了下。
“那牛角有這麼的大,尖尖的,蹄子高高的抬起,牛尾也翹起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瞧過去就跟咱們鄉下田埂里的牛兒生氣發怒時一般模樣,鮮活著呢!”
顧昭聽老杜氏比劃得有趣,著就道。
“那我給阿刻一個,我也能雕出一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牛兒。”
老杜氏拍拍顧昭的手。
“好好,等不忙的時候再做,趕去洗漱洗漱,你姑媽煮了你念叨的面片湯,吃了就去歇著。”
頗為無奈,“你說,你怎麼這麼能熬夜?”
顧昭的心已經奔向了灶房里的面片湯那了,聞言,不以為意的應道。
“我不累,也不困。”
老杜氏一拍顧昭的手,只聽啪嗒一聲脆響,虎臉道。
“我瞧你累了,也困了。”
顧昭討饒:“是累了困了,吃完就去歇著了。”
老杜氏這才滿意。
那廂,潘尋龍親自驅車去了城北的驚春路,準備上牛記拿自己昨日定好的糕點,糖蒸酪和牛茶。
尤其是牛茶,它是那麼的好喝,香中帶著茶的清香,下頭的丸子糯彈牙,不單單小南小北會喜歡,想來,龍君應該也是喜歡的。
下了車,潘尋龍瞧著那大門闔的牛記糕點坊,臉都氣白了。
真是,真是掌柜的害他啊!
青天白日的,明明還沒有歸家,潘尋龍覺得自己好像又聽到了老爹的一聲暴喝。
“小崽子,做事這般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