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使館門口,正好看見拎著大包小包準備離開的宋雪,戴著墨鏡,見到葉晚意和唐禮一句招呼沒打,便坐上了車。
唐禮原以為,同事一場,道個別說聲再見是最基本的,沒想他揮了揮手,那邊卻沒有一點要搭理的意思,直接選擇視而不見。
他嘆了口氣,哀怨地說道:“本來人手就不多,這下又走了一個……我的睡覺時間又要往后推遲了。”
“國會再派人過來嗎?”葉晚意問。
“會吧,但是應該沒有那麼快。”
“如果有一些不是很重要也不涉及保的工作,可以給我的。”葉晚意主開口,“我聽說,隨任的家屬也是需要干活的,復印文件,整理檔案,做做后勤什麼的。”
“但是你不是沒拿工資麼?”唐禮之前經手過的隨任手續,“正常那些拿錢的家屬才需要做這些的,而且你本有自己的事要干的吧。”
“沒關系的,有的話你就代我就行了,整天悶在宿舍區不了解當地的況,我沒靈,也不知道選什麼容做節目。”葉晚意笑著說,“不過我也不是天賦型選手,就怕給你們幫忙不反添。”
“怎麼會。”唐禮點點頭,一臉激地看向葉晚意,“你法語那麼好,都可以考咱們外部針對隨任家屬的部招聘考試了。不過你幫忙的事,我還得問一下師兄那邊,他同意才行。”
葉晚意無奈點點頭,現在頂著這個外夫人的頭銜,真的是做什麼事,都得征得他的同意。不過謹慎些也好,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因為自己的疏忽和無知給他帶來困擾。
“那些工人怎麼辦?覺事有些蹊蹺。”葉晚意擔心地問,并把在飛機上,那些人的護照就是被工頭集中收起來管理的況告訴唐禮,“我們能不能通過什麼方式知道他們在哪?”
唐禮想了想,說道:“我們這邊暫時沒有他們的信息,我需要聯系一下多尼亞海關出境那邊,還有就是國給他們派發簽證的多尼亞駐華使館。”
“似乎有些麻煩。”
“嗯,麻煩是麻煩,但是順藤瓜也能找得到,那麼多人,突然不見了,我也覺得怪怪的。”唐禮始終記得參加職培訓的時候,師兄跟他說,我們在外面,就是那些中國人的大家長,他們不分男老,在知道你份的那一刻,本能地就會把你當做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所以,我們不能怕麻煩,不能想著多一事不如一事,多管一些,關心多了不會有事,但是你如果麻痹大意,推諉敷衍,視而不見,那麼很可能對在異鄉的那一個個渺小的個,就是百分之百的生命不可承之重,甚至是滅頂之災。
“辛苦你了。”葉晚意不是沒有經歷過一些辦事部門個別工作人員的冷漠和敷衍,那態度,仿佛他們不是人民公仆,而是頤指氣使的大老爺,所以遇見唐禮這樣真誠熱心為他人著想的人,覺得分外可貴。
“我辛苦啥呀,我一點兒都不辛苦,我做的都是最基礎的事兒。”唐禮說到辛苦,秒變沈星河的迷弟,立馬切換兩眼冒星星的崇拜模式,“師兄才辛苦。多尼亞各方勢力錯綜復雜,有軍方、部落、政府、還有反政府的民間武裝,雖然整對華相對友好,不是敵對關系,但是各方勢力我們都要去結打道,他不可能像我們這樣整天坐辦公室的。有太多的場合需要他去出席了,當地的記者、法律人士、企業家……我們需要結一些這樣的朋友,同時,還有華人華僑協會、商會、中資企業,基建的一些大項目有時候也沒那麼容易拿下來,都要有人去牽頭洽談才能促。”
葉晚意從前對這個職業無從了解,但是今天是聽唐禮說,就能想見其中的復雜程度和力之大,也難怪,沈星河過來竟然開始煙了……或者還有一種可能,他不是不煙,只是結婚后在面前,從來不而已。
唐禮湊著葉晚意的耳朵,用手捂著悄悄說:“更別說,這其中還有人搗了,不是所有人都樂于看見中國和多尼亞在各方面的合作越來越切的,比如某地區派他們所謂的“外人員”過來走,想利用鈔票買來和多尼亞的“建”關系來惡心我們,就算不,被有心借題發揮,趁機造勢,也會讓我們面子上難看,還有就是在一些國際敏問題的投票上,雖然多尼亞這一票無足輕重,但是如果在這一票上出了問題,統計回去,就是我們駐多尼亞使館工作人員的失職,這是我們為外人員,自己無法容忍和接的。”
葉晚意凝著神,默然聽著。
“我都是有機會就跟在后面看著學著。”唐禮聳聳肩,攤手,“大場子肯定還是師兄才能鎮得住的。我呢,師兄說還需要多歷練,要知道,我崗的時候,沒被國同胞罵……”
“罵?”葉晚意不解,“為什麼要罵你?”
說著,兩人正好走到對外公開的辦事大廳和窗口那兒。只聽見一個尖銳的中年聲在那兒大喊大,還有個大爺在一旁附和。
“你們大使館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啊?我們被欺負了你們也不管,就會往外推!我語言不通怎麼去找警察?”
“就是,別忘了你們的工資可是我們稅發的,你們就是這麼對待群眾的?信不信我們投訴你們!”
……
唐禮扶了扶額,告訴葉晚意:“這種就是最容易被罵的時候之一。”
他上前讓坐在窗口被罵的同事先去忙其他事,示意這邊的況他來理。
“大爺大媽,怎麼啦?您二位先坐下來喝杯水。”
葉晚意在一旁,聞言立馬就去飲水機那邊用兩個一次紙杯接了水過來遞給這對中老年夫妻。
唐禮角一彎,用眼神跟葉晚意說了聲謝謝。
老倆口剛才那一通說,早就口干舌燥了。這下有了溫水喝,緒稍微緩和了些,但是看唐禮好像比剛才的接待人員要上道一些,于是喝完水潤完嚨,又把冗長的故事和唐禮講了一遍。
半個小時,差不多把他們從國出發到這里一路上的見聞和都講了……
葉晚意聽完,概括總結起來很簡單:老倆口跟團出來玩,和旅游團走丟了,落單之后遇上搶劫,錢包證件什麼的全沒了,手機倒是還在,但是他們記不住導游號碼,也沒存在通訊簿里。路上遇到了個好心的同胞,幫他們了個車來使館,不然還在街上抓瞎走呢。
“這是什麼破地兒,景倒是的,但是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搶劫,太不安全了吧!”大爺拍桌子,“咱現在中國強大了,他們還敢搶我們,簡直是不把我們國家放在眼里,要我說,這事兒你們必須嚴肅理,這賊必須抓到。”
“還不是你,聽那旅游團的銷售瞎吹,說什麼非洲是沒被破壞的最后一塊凈土,這里多多好看,要我說,就不該來這兒旅游!”大媽忽然調轉攻勢,把火氣撒向了大爺。
“二位消消火,事已經發生了,再互相怪也沒用啊。”唐禮勸道。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辦啊?剛才那人讓我們去找警察局。我就不懂了,你們是負責什麼的?有事都去找警察,還要使館干嘛?合著電影上演的都是假的?”大媽一說,緒又上來了。
“是這樣的,您二位焦急的心我們是能理解的,但是這個被搶劫的況,我們是真沒辦法……”唐禮表有些委屈,“我們是使館,在人家地盤上,得尊重人家的法律法規,我們沒有執法權,就是我們自己東西丟了被了被搶了,也得去找當地警察報案。”
大媽皺眉,聽這話雖然不滿意,但是細想想,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相關的證件您這邊填表,我們可以按照流程給你們補辦臨時份證明,至于怎麼找旅游團會和……你們來這兒幾天了?記得住什麼酒店嗎?或者有沒有酒店品帶在邊?”唐禮問。
大爺想了想,從包里掏出一次牙刷:“這個是酒店多給的,我放在包里的。”
唐禮看著牙刷盒上的logo,笑道:“那就好辦了。”
“就是說我們的東西找不回來了?”大媽問。
“也不能說找不回來,只能說報完案之后,有一個進度……”唐禮說的委婉,“屬于我們職權范圍的事,肯定會幫您辦,但是超出這個范圍,我們只能起問詢和催促的作用。”
“……”大爺咂咂,不是很滿意。
“那總得有人陪著我們一起去吧?我們倆不懂外語。”
唐禮環顧了下四周,看大家在各自的崗位,都各有各的事和安排。按理說,這種況,使館打一個電話給警察局,把況說一下,他們過去就算語言不通,用肢語言也能搞定,報完案,警方也會將他們送到指定酒店。
如果每個打領事保護熱線或者上門來求助的人,他們都事無巨細地這樣一個幫法,就是再添幾倍多的人手,也忙不過來。
事分輕重緩急,使館更多的還是關注那些嚴重威脅到中國公民人及財產安全和其他一些十分急的況。
“我陪他們去吧。”葉晚意自告勇,主請纓。
“我也一起去吧,走。”唐禮不放心,看了看時間,心想他那些活晚上回來熬夜也能干。
……
這一下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葉晚意和唐禮再回使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兩人忙得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食堂師傅肯定下班了,我回去吃泡面了,你呢?”唐禮說道,“你要不要來一桶,我囤了不同口味的,好多箱,要不你也吃這個對付對付?”
好多箱……
“你是不是總吃泡面?”葉晚意問。
“也不是總……”唐禮如實回答,“就是這泡面吧,又快又方便。”
“是又快又方便,但是沒什麼營養,總吃肯定不行。”葉晚意皺了皺眉,還不忘提醒他,“雖然你已經過了長個子的年齡,但是出門在外的,營養跟不上,免疫力下降,很容易生病的。”
唐禮撓撓頭:“你怎麼跟師兄說一樣的話啊……”
“小廚房的鑰匙你有吧?”葉晚意問,“我去看看里面有什麼,隨便做一點。”
“啊?那怎麼好意思……還要你給我做東西吃……不了不了。”唐禮連連搖手,他還是去吃泡面比較自在,怎麼說這也是大使夫人、長夫人……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葉晚意說。
唐禮扭扭的,在原地猶豫,沒想到沈星河突然出現,從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背。
“走吧,我也沒吃晚飯呢。”沈星河出手掌,上門放的正是小廚房的鑰匙。
“師兄你怎麼也沒吃?”唐禮一臉驚訝,“你今天原定的行程又被那些喜歡遲到的人延誤了嗎?”
“嗯,結束得晚了些。聽說你們倆今天做好事了?我看有窗口的同事在群里說你們幫解了圍?”
“嗨,舉手之勞嘛。”唐禮被夸得,臉上笑容掩都掩不住。
“我是屬于順便長長見識,學習下在這兒的生存技能。”葉晚意自然也十分謙虛。
“怎麼說也是給使館樹立了正面形象,那晚上就換我做東西給你們吃吧。”
“啊?”唐禮這下更寵若驚了,“那我吃了會不長的。”
“為什麼會不長?”沈星河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葉晚意知道,這是說吃他做的飯,折煞人的意思,家鄉話也總用這種表達。
不過并不急著解釋,相反,說笑道:“大概是說你做的難吃不消化吧。”
“嗯?”沈星河佯裝生氣,“你確定?”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唐禮拼命解釋。
……
沈星河、葉晚意、唐禮三人并肩走著,雖然肚子都空空的很,但是心里卻都是被填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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