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韓軍挑中兩家板廠家讓李霞選, 李霞指定了其中一家。
“就這個吧,你去簽合同,給經銷商配貨。”
“好, 知道了。”韓軍計算了一下,坐那兒開口說:“這麼多供貨商的錢都欠著,不會影響咱們申請立公司吧?”
“不會。咱這麼多資產在這兒呢,欠幾個錢不算什麼。”
“也是。等過段日子經銷商那邊資金回籠,我們又能過個大年。”
要跟上時代的發展,李霞讓底下人遞了申請。別人是取個名字放點兒錢就弄個公司,是一直到如今已經這麼多實業才申請。隨著公司的組建, 像公關部, 售后部等也都得跟上。以后會更加系統化的管理。
事都理順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晚上因為申請公司批地蓋辦公樓的事兒請相關單位的人吃飯。不用說,這種人際關系應酬的事兒,肯定免不了喝酒。
被沈海接回家,抱著放在了床上。掉服后打水給臉, 李霞在車上睡了一覺,等沈海給了臉出去倒水, 睜眼清醒過來。
屋外,老爺子出來看星星,回頭跟兒子說話。“你媳婦喝醉了?”
沈海含笑點頭“嗯。最近在申請公司, 還要蓋辦公樓, 事比較多。”
“這些年霞不容易,你要好好對。”雖然知道兒子兒媳關系好, 可今兒不知為何就是想多說兩句。看兒子笑著應了, 他接著又說。
“我沒你命好, 同樣的病我可沒你這待遇。你媳婦這些年扛起了工廠的重擔, 家里對你,對我、對暉暉都沒得說。作為丈夫,在外頭辛苦,你多諒。”
說完他看看兒子忽然自己笑了:“真是,我這是說廢話了。”
兒媳晚上應酬,兒子肯定去接。喝醉了什麼時候都哄著老婆,老婆的事業他全力支持。這些年李霞對沈暉如同親生,他對那倆也一樣視如己出,重組家庭從里到外融為一。
沈海知道父親是希他幸福,這麼多年跟父親也有了。兩父子很像,對視一眼全都好脾氣的笑著。沈海一直將父親送進臥室。
扶他睡下準備離開,一回頭看到了他的眼睛。老人年紀大了,但目依舊清明,著兒子時滿是幸福的暖意。
“要不,今晚我陪您在這兒睡吧?”
老人笑起來,從里到外出的喜悅。“不用。”
從老爺子屋里出來,他反手閉上了房門。臨走瞅了一眼東面臥室,沈暉倆人如今陪爺爺住在后院這邊。一一聽到靜出來,朝堂屋那邊瞅了一眼。
“爺爺睡了?”
“嗯,你也快睡,別看書看太晚。”
“爸,我媽是不是又喝醉了?”
“是。趕快睡覺去。”
“好嘞。”
跟兒子逗了幾句,他也邁步回屋睡覺。李霞坐在床上歪著腦袋,聽到靜抬頭。“去看爸了嗎?”
“嗯,剛從后院回來。”
“你要不晚上陪他在后院睡吧?”
沒有從小的親,這麼多年一起生活,倒是跟父親還好。老爺子越來越不好,親近一下以后也不落憾。
“那我去了。”
李霞點頭,擺手讓他走。沈海到門口了又返回來:“你自己能行吧?”
李霞笑笑:“沒事,我沒喝多。”
去吧,去吧,陪陪老人。他母親最后的日子是在陪伴,老爺子如今不好他多陪伴。明天給公公做他喜歡的栗子糕,再做些其他的茶點,父子倆周末對弈品茗,這倆最喜歡的事兒。
翌日,秦沐來時院里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只廚房里阿姨在做飯。掀簾進去,將早市買的公放盆里清洗。
“今兒怎麼一點兒靜都沒?老爺子呢,出去了?”
阿姨回:“沒,跟老沈在后院做那什麼太極拳呢。”
“哦。這爺倆作真輕,我完全沒聽到。”
“你買了要做什麼?”
“湯面。”
說著話李霞也起來了,洗漱一下拿出栗子面等材料做糕點。早飯吃的湯面、蒸餃、豆腐腦。上午父子倆在屋里對弈,李霞端來了清茶和栗子糕、玫瑰糕。老爺子瞧著這個立馬樂開懷。
“深得我心。”
李霞笑笑指指那邊屜,沈海默默點頭。提醒他給老爺子吃消食片,喜歡的糕點吃多了不好消化。
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父子,像每一個周末那樣。出去到西屋閨屋里,默默坐著看閨畫畫。
晚上李霞繼續讓老公去陪公公。沈海這幾天無緣由的有些心神不寧,那就晚上陪著老人吧。以前老爺子說習慣了自己,不讓別人在屋里陪伴。昨兒沈海陪著看他開心的,看來還是喜歡兒子。
“那你自己早點睡。”
連續幾天沈海都陪著父親在后院,這天李霞起來發現這倆沒靜,到后院去敲門。
輕輕兩聲,里頭沒靜。接著又是有節奏的三聲,這回比剛才稍微重了那麼一丟丟。里頭還是沒靜。
“咚、咚、沈海,早起吃早飯了。”
“嘎吱、”門從里頭被打開,沈海滿面悲痛,著沒說話,轉再次沖著床的方向跪了下去。
老爺子走了,平靜的如同睡。按照老人的說法,這是有福之人。生在富貴之家,死于盛世華夏。雖一輩子帶著病,但臨走卻沒一痛苦。
自小沒養過一天,跟他有隔閡的兒子如今跟他關系融洽,臨走好像有應一樣的在陪他。床上的容他角噙著笑,滿面幸福的模樣。
沈暉和一一進來看到大人跪在爺爺面前,頓時也跟著跪下。眼中淚水落,目有些不可置信。爺爺一直不太好,可也一年一年這麼過來了,怎麼忽然間就走了。
睡夢中去世,都已經有些僵。李霞趕快去買來裝老裳,趁著還沒完全不了的時候給穿上。
發喪、殮、冬天天冷,看的日子在五天后,在家里停靈五天。一時間省城認識的人全得知了這事兒,家里人來人往,外地的經銷商和供貨商們也來了許多。
“李老板,你看我們也難。你這大生意,我們就是小本買賣。萬一、您要是手頭寬裕,就先把貨款給我結了,我急需資金周轉。”
一位從中原來的供貨商順帶想要錢,私事忙著公事也懟到了眼前。老爺子是廠子東,甚至不知道的都以為他占著大頭。如今老漢去世,也不知他的產如何分配。有人害怕有什麼想結算也正常。
“給我點兒時間。怎麼著先把我們家老爺子的后事料理完咱們再說。”說完看這倆還苦著臉,無奈道:“我們家老爺子的產全留給我們一家子的,工廠不會因為這個而分家。不會有什麼糾紛,也不會出現什麼麻煩。”
是嗎?這倆眼珠一轉沒再堅持。“那,咋沒見律師來呢?”
“律師出差了,得過幾天才能回來。放心,我還能騙你們嘛。”
一一看到了有人在跟媽媽要債,原以為已經解決的財務危機,卻原來還是沒徹底下去?他默默的在替媽媽擔心,還不敢問媽媽,怕惹心煩。
上帶著孝,他出去在大門口轉悠。方中誠聽聞消息前來吊唁,門口看到他低著腦袋緒低落。腳下一枯枝,被他碾過來又碾過去。
“一一、”
聞聲抬頭,看到他后沈如一接著低頭用腳拉那枯枝。對他這個老子視而不見,方中誠無奈嘆息,想到兒子看到兒子,心里的悔恨就涌上來。這麼優秀的孩子,他當初怎麼就放棄了。
“你媽媽最近還好嗎?”
“嗯。”
“你媽廠子被用戶給告了,你爺爺這關鍵時候還去世了,如果引起經銷商退貨,那些生產出的產品賣不出去,供貨商又要貨款,工廠也許破產。”
“你胡說,我媽媽很好,不用你瞎心。”
“一一、你是大孩子了,別意氣用事……”
方中誠在苦口婆心的勸兒子,沈如一想到之前有供貨商來要錢,廠子的司還沒結果,這關鍵時刻爺爺也去世了。所有的力全在媽媽肩頭,他是媽媽的兒子,他長大了,得為媽媽分憂。
晚上一家人給老人燒紙,李霞注意到他緒不對。“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他猶豫一下開口:“媽你是不是面臨經濟危機,急需用錢?”
李霞點點頭:“是、最近資金有些張。你想說什麼,難不你能給媽媽弄來錢?”
這話就是隨口說,經濟問題也就冒出那倆膽小的,其他人沒多影響。等老爺子囑一公布,大家自然把心放肚子里。工廠是和沈海的,只要他們兩口子不離婚,那就穩如磐石。
“方中誠今兒來找我了,說只要我跟他走,他就給我錢。有這個你就能……”
李霞二話不說抬手就揍他,打的臭小子起就跑。
“媽,媽媽,我沒答應,我沒答應。我是說咱們這回不是被攻擊產品質量不行嗎,大學我去讀機械電子工程,以后我給你組織研發部。你不是說要研發移電話嗎,我帶人給你研究出來。眼前的難關過不去也沒關系,等我給你把移電話研究出來,到時候只要咱們工廠底子還在,不要兩年就能東山再起。”
一家人呆住了,李霞也愣了。以為臭小子是認為反正快要上大學,你就當我住校去了,我給你換一百萬回來。
卻原來他是打算好了該怎麼幫,大學學最需要的技,研發部給挑大梁。媽媽你不用那麼累那麼大力,有我在呢。我給你研發新產品,就是摔倒了我們也能東山再起。你別怕。
站在那里熱淚盈眶,心里的被沖擊滔天巨浪。就算兒子再次選擇跟不一,再次覺得只要能弄到錢幫你、而去認方中誠。氣的也就揍他一頓,不會再如前世一樣說出決裂的話來。
可他沒有。他不知道爺爺囑是什麼,也不知道工廠如今況。以為媽媽面臨巨大危機,他沒有跟方中誠做易。他選擇去讀媽媽最需要的專業,讓媽媽等他學歸來幫東山再起。
“他說給你多?”
“一百萬。”
“他也太小看我了,一百萬就想買走我兒子。哼,”李霞冷笑一聲轉頭看著臭小子:“他給你多你愿意跟他易?”
臭小子楞了一下,然后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多我也不樂意。他說讓我改姓方……”他渾打個激靈。
“不了,不了,多錢我也不要。需要錢我就自己去掙,我又不是掙不到錢。咱家一時倒了,以后我扶起來就是,怕什麼。”
李霞忽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手將兒子摟進懷里。已經做好接他凡事太現實的準備,他卻跟說給多錢都不會認那個男人。
生活環境的改變,教育的改變,從小點滴的滲,他早已不再如前世一樣驕傲浮與表面。不再自卑不忿,不再說公平不公平。
而是小小年紀如男子漢一樣,堅韌拔不屈不撓。遭遇變故,遭遇危機,他豪氣干云的跟媽媽說,別怕,等我回來。我扶你東山再起。
“媽媽別哭。”大男孩手拍著媽媽后背安,“我們都長大了啊,有什麼事兒都有我們在。還有爸爸,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那就算廠子倒了我們一起扶起來就好。”
李霞更哭的停不下來,沈暉也過來安媽媽。兩個高大的男孩將媽媽護著,手輕拍安。
“媽媽別哭。一一說的對,你不用害怕。我大學也學機械電子工程,你知道我理一向很好的。有我們倆在,咱們研發高端產品,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李霞破涕為笑,那眼淚依舊止也止不住,畫畫在一旁拿手絹給。“好了不哭了啊。我雖然學技不行,可我給媽媽做飯,給媽媽捶背,給媽媽畫畫,給媽媽彈琴唱歌。”
李霞看一眼老公,慢慢終于止住了淚。“倆臭小子。廠子危機已經過去,你們被人哄了。方中誠這個混蛋,他是不得我不好呢。落井下石還想搶我兒子,沒門。”
沈暉懵臉:“難道不是被告了,被取消訂單,債主還要錢。”
一一也是一樣懵:“對啊。”
“被告了是不想對方使用更加下作的招數,媽媽已經有后招對付他們。訂單沒取消、是多了好不好,欠的債是供貨商的貨款,已經說好寬限仨月,仨月后經銷商的貨款回來資金問題迎刃而解。爺爺的囑公布后那些供貨商自然消停。”
兄弟倆松口氣:“原來這樣啊。”
“所以呢,你們以后還學不學機械電子工程?”
兄弟倆齊齊點頭:“學。”
一一吸吸鼻子:“大學時候多拉幾個人才。”
沈暉點頭“對。人才儲備很重要。”
一家人吃了晚飯,晚上給老人守靈。沈海讓仨孩子去睡,仨人全都搖頭。爺爺走了,這是最后一次陪他。
“爺爺以前每天都看電視的,咱們也把電視放開好不好?”一一提議。
“好。”沈海將電視挪了個位置,接通電源打開。
十一點,省臺開始播放港片。大家坐著看電視劇,沈海沏了茶給父親倒了一杯,仿佛他還在,還是一家人在一起看電視。
一夜無眠,守靈到天亮。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將老人火化下葬,和沈海的母親并排葬在了公墓。
當初老爺子提出想合葬,后來請風水先生給問卜后說是平常。沒不同意也沒同意,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最后考慮良久,決定不葬一起,而是比鄰而居。
“我對不起,下去后我向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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