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得知實后,回來自然第一時間門去跟妻子說。而梁秀回來后連后院都沒回，所以徐淑依并不知。

　又想著,昨兒他們夫婦才見過太子,太子不但沒罰他們，反而似乎對這個顧家二郎很是欣賞。所以，徐淑依就覺得,這夫婦兩個是見桿兒往上爬了。

　姐妹二人如此撞上，誰也沒有請誰的安，只互相打量著彼此。

　徐靜依心中一切有數，所以并沒問安。但徐淑依不知，自要來糾徐靜依的錯。

　“姐姐真是好大的膽子,如今見著我，都不行禮的了嗎？”

　徐靜依卻笑：“郡王沒同你說嗎？”

　“說什麼？”徐淑依突然蹙起眉心來,總覺得對面之人臉上的笑不懷好意。

　“沒什麼。”看出來的確什麼都還不知道后,徐靜依也就沒有再多言。

　也不想親自把這個消息告訴,既不知道,那就去問好了。

　恰那邊太子妃邊的嬤嬤也在催：“太子妃得呢,夫人快隨老奴來。”

　徐靜依恭敬應了聲是，然后跟著老嬤嬤走了。顧容庭見妻子走，自然也隨其后。

　徐淑依這邊怔在原地,一時竟不知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太子妃邊有資歷的老嬤嬤會對這麼客氣？

　徐淑依原呆了很久，直到徐靜依夫婦影已經走遠,一旁彩芹才提醒說：“王妃,他們走遠了。”知道形勢不對,彩芹提醒得也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句話會惹怒主子。

　徐淑依原想著繼續過去請安的，但又怕去后會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一面,徒惹笑話。所以思慮再三后，便又折往回去了。

　“彩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徐淑依十分不解。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彩芹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但覺得王爺肯定知道，所以便勸徐淑依：“幾位王爺隨太子宮去用膳的，或許……咱們王爺知道。”

　徐淑依是有些怕梁秀的，不敢去問。

　但此刻又抓心撓肺，很想知道到底怎麼了。

　思來想去，徐淑依決定去捧霞閣。

　本來該去孟氏那里的，但昨兒在那里多了些不快，今日便不想去了。

　同捧霞閣的那位雖不，但也打過幾回道。那位同長嫂不同，這位嫂嫂心里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待人算是真誠的。

　只是為人子有些冷淡，又不喜常與人來往，徐淑依便往那兒去。

　今日不得已，便想去那兒坐坐。

　捧霞閣里，蕭氏仍一人靜坐在琴，侍鳶尾來稟說：“伴云樓的四王妃來了。”

　蕭氏側眸了一眼，手上作漸漸停住。然后默了會兒，才說：“進來。”說罷蕭氏起，一手扶著腰，一手在滾圓的肚子上，往一旁坐了去。

　才坐下徐淑依就進來了，笑盈盈給問了個好后，徐淑依目就落在了蕭氏肚子上。

　驚嘆道：“才幾日不見，嫂嫂肚子又大了些。”

　蕭氏是個溫子之人，聞聲笑笑，說：“也就這幾日了，待它出來了，我的日子也輕減了。”

　徐淑依既是有求而來，自會說些好話，立刻說：“一定是個大胖小子。”

　蕭氏卻只是笑著，目微垂，落在滾圓的腹部，然后道：“我倒希是個兒。”

　徐淑依怔了下，然后突然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又好奇，怎麼會希是兒呢？如今永昌郡王在朝中的聲勢直嗣王，嗣王已育有一子，若永昌郡王再得一子，豈不是要平起平坐了？

　而且聽聞，永昌郡王對王妃嫂嫂這胎可抱了極大希。為了能得個兒子，他堂堂七尺男兒還曾去城外觀音廟拜過呢。

　怎麼嫂嫂卻說想要兒？

　徐淑依在心中過了一遍，卻忍著沒問。

　只附和著蕭氏說了句：“那嫂嫂也一定會心想事。”

　蕭氏不想談自己，又知無事不登三寶殿，便直接問：“你今日來，可為何事？”

　徐淑依也掛念著自己的事，便笑著問：“近來府上熱鬧，嫂嫂可知是何事？”

　蕭氏一愣，繼而問：“四郎沒告訴你嗎？”

　蕭氏只是好奇，隨口這麼一問的。但聽在徐淑依耳中，卻極是尷尬。

　蕭氏看出了面上神的異樣，略怔了下后，心里多半也猜到是四郎沒告訴了。并不在意他們夫妻如何，既來問了，且那又是一樁大喜事，所以蕭氏便實話告訴了：“是三郎回來了。”

　徐淑依震驚：“三郎？”

　“嗯。”蕭氏輕輕應了聲，“太子妃膝下嫡出子，當年戰時，走都了。”忽然想到一件事，又道，“說來也是緣分，三郎便是你的姐夫，那顧家二郎。日后你們姐妹，倒又了妯娌了。”

　徐淑依一時間門五雷轟頂，不知道蕭氏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三郎？什麼顧家二郎？什麼姐夫什麼妯娌？

　這都是在說什麼？

　蕭氏一看神就知道懵住了，蕭氏也默了下，然后沒再繼續往下說。

　徐淑依自己理了好一會兒，才將事大概捋順。這會兒只覺自己整個人頭重子輕，似是要坐不住了。

　不想在這里丟臉人瞧了笑話去，徐淑依便起作別：“嫂嫂好好將養著子，我便不多打攪了。”

　蕭氏怕這個樣子出去會摔了，便命自己邊一個嬤嬤送出去。

　徐淑依匆匆作別，幾乎算是落荒而逃。蕭氏在眼中，卻蹙了眉。

　鳶尾來說：“本來四王爺是要娶三王妃的，后來也不知怎的，換了娶四王妃。本不在一塊兒住，大家也就都不尷尬，可如今就是這麼巧，又了一家人，日后瞧著難免尷尬。”

　“而且……奴婢聽說，四王爺四王妃夫妻似乎并不和睦，四王妃估計是怕。”

　蕭氏靜靜聽著，也并不太有興趣的樣子，只是聽完后說了句：“如今都各自嫁娶了，又還能怎樣？依我看，四郎若是有別的心思，便是他糊涂。四郎若沒有，弟妹懷疑他有，便是不是了。”

　鳶尾小心翼翼探了自家王妃一眼，也不敢再提這些，只又說：“說起來，還是咱們王爺對媳婦好。但凡營中有了假，肯定時時都陪在您邊。有什麼事，他也是全都告訴王妃您的，心中竟毫不藏私。”又說，“嗣王妃孕中時，嗣王還抬了兩個姨娘呢，但您這都快臨盆了，咱們王爺也沒有，可見意。”

　蕭氏沒答鳶尾的話，只漠然隨手撿起了一旁案上的書來看。

　一頁一頁的翻，似是看得很神。

　直到鳶尾覺得這是又沉下心來看書了，默默離開到一旁候著去后，蕭氏這才慢慢抬眼，靜靜看著窗外生機的一片。

　.

　徐淑依渾渾噩噩著回到伴云樓后，還仍沒能回過神來。

　從沒像今日這般打擊大，哪怕從前得知和臨安郡王定親時，也沒這樣過。

　茫然過后，便是憤怒。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是這樣？

　從小到大，就永遠自己一頭。同樣是嫡，偏活得那般恣意耀眼。得祖父祖母喜，得母親偏，甚至姐妹二人一道出現在外人面前時，那些人也都是目都在上。

　夸好，夸兒好，夸知書達理，夸是巾幗不讓須眉。而到了這里，就是順口帶上一句，說你家二娘也不錯。

　原以為，憑著婚事總算一躍登天，日后姐妹二人份上就是云泥之別了。可兜兜轉轉，竟又回來了，又在了頭上。

　憑什麼？

　命運為何如此的不公。

　為什麼想要的費盡千辛萬苦都不一定能得到，而卻輕而易舉。

　徐淑依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彩芹一句話再不敢說，只默默陪在一旁。

　也為自己主子到不公，但同時也很害怕。之前仗過主子的威得罪過大姑娘，還不知后面會怎麼找自己清算呢。

　.

　太子妃原就認識徐靜依，如今又得知竟是自己子的媳婦后，更是心中歡喜得不行。

　且也會在想，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若三郎娶的不是侯府千金，而是隨便的一個民間門姑娘，雖也無礙，但若能選擇的話，總歸還是這樣的搭配更好的。

　想著一切都順心順意，和和的，太子妃心就更好了。

　“已經你們嫂嫂把倚水居收拾打掃出來了，以后你們夫婦二人就住那兒。那里寬敞，離我這兒也近，日后方便走。”

　徐靜依忙說是。

　太子妃又對顧容庭道：“你養父養母這些年辛苦了，我同你父親也想好了，他們把我們兒子養得這麼好，定不會虧待。其實都不必我們提，你皇祖父肯定自有表示。”

　前世，就是頒了圣旨封了顧家一個爵位。

　雖然沒有授，爵位是虛的，但對顧家這樣忠厚老實的人家來說，這樣才是最好的。有富貴，卻不必卷到不必要的爭端中，以后子孫后輩也能繼續食伯爵的俸祿，至日子無憂。他們想做些小生意也可以繼續做，不想做的話，就可以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顧容庭沒推謝，以他如今的份，是不好幫顧家推謝的。何況，這也是顧家應得的，而且也是他希的。

　所以顧容庭站起了來，弓腰說是。

　如今還沒張皇榜昭告天下，太子妃又留他們說了會兒話，便他們先回顧家去。

　他們在顧家也住不了兩日了，如今最后能呆一起的時，可以再好好聚上一聚，吃個團圓飯。

　.

　太子因聽了嗣王的話，高興之余，多也多留意了些。趁著還沒張皇榜昭告天下之際，太子特差了人去顧家，問他們還有沒有留著當年包裹著三郎的那布裹。

　若連這個也有的話，那真的是沒有任何理由再懷疑三郎份了。

　胎記對得上，信也對得上，若連那布裹也有，那便不可再懷疑。

　何況，三郎眉宇間門，的確有幾分似他皇祖父。英氣人，有他祖父當年打江山的風范。

　這會兒父子幾個皆聚在太子書房，很快被派去顧家的人就去而復返，手中還真拿著當年那塊布裹。

　瞧見這陌生又悉的裹布，太子面上愁云漸漸散去，似是定了心般笑起來：“果然是。”

　梁忠梁秀這會兒心中都極力著不是，見希落空，心中不免失。

　嗣王卻跟著父親一起笑：“如此看來，卻是沒錯了的。再怎麼巧，也不可能這麼巧。”

　梁忠卻說：“若有人存了心想貍貓換太子，未必沒有這些巧合在。”

　梁護皺眉問：“二郎此話怎講？”

　梁忠道：“若是那顧家心謀的一場局呢？二十年前就開始謀，就等著今日的果了。或許……當年的確是這顧家夫婦抱回了三郎，但留下了該留的東西后，就將他扔了。而眼前的這個，未必不是他顧家自己的兒子。”

　太子很不喜歡兄弟相殘，梁忠明顯心懷敵意，太子當即就不高興了。

　梁護見狀，忙打圓場說：“倒也不必將顧家想的那麼壞，顧家人品如何，日后多加接了自可窺探一二。如今既有這些信在，皇祖父又高興，還有什麼理由和借口不認回來呢？”

　梁忠說：“大哥說的倒是輕巧，這可是皇嗣，豈能隨意？”

　梁護道：“你這些話，可敢宮去對著皇祖父說？”

　梁忠自然是不敢的，于是憤憤甩了袖袍，一臉的不高興。

　太子震怒一聲：“都夠了！”梁忠這才漸漸有所收斂，老實起來。

　一旁梁秀始終未上話，但他心里是最不希顧容庭被認回來的。

　但如今看來，希渺茫。

　.

　沒過兩日，老皇帝便張皇榜昭告了天下。一時間門，舉國為之振。

　消息傳去徐侯府時，原不知的柳氏都懵了。

　“什麼？你說什麼？”不敢相信，一把抓過前來呈稟的婢使勁搖，“你再說一遍？這怎麼可能！”

　那婢被勒住領，險些被勒死，自己掙了后，拼命咳嗽。咳完，才繼續說：“姨娘若不信，可再尋人來問的，奴婢沒有撒謊。外頭……外頭人都知道了，皇榜都張出來了。”

　這于柳氏來說，無疑是天下的打擊。

　籌謀半生，難道就要在此毀于一旦了嗎？

　“不行，我要見老爺。”一時間門沒了素日里的鎮定從容，立刻從屋中跑了出去。

　這會兒徐世立正在萍娘院中，柳氏跑了一半還算是清醒了些，尋回了理智。再去萍娘院中時，早又恢復了往日里的溫和。

　“我過來瞧瞧妹妹。”一進門，柳氏便這樣說。

　徐世立也自然什麼都知道了，他了柳氏，心里大概能猜著是來找自己的。但這件事上于侯府來說是好事兒，徐世立雖震驚，但為父親和岳丈，卻是高興的。

　萍娘前些日子才診出有了孕，如今又得了這樣的好事兒，徐世立一時間門神清氣爽，只覺得是雙喜臨門。

　萍娘起迎了柳氏進門，客氣道：“勞煩姐姐來看我了，我很好，無需掛念。”

　柳氏目落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有失神片刻，之后才勉強出笑來：“妹妹是個有福之人，這一胎定是個男孩兒。”

　萍娘卻說：“男孩兒孩兒又怎樣呢？反正都是世子爺的孩子，妹妹不信世子爺會偏疼哪個。”

　徐世立接萍娘話說：“不錯，若是閨，長得像你，我會更疼幾分。”

　柳氏絞著手，著這一幕，只覺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