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傳來父親爽朗的笑聲。

令梅聽到寶大聲道：“蕭兄弟。你家的菜地不用說，一眼我就能認出來。”

崔經理笑道：“不錯。蕭兄弟家的菜碧綠青翠，中間兩排紅番茄，長勢比其他人家好得太多了。”

“那都是我閨的本事。”越山驕傲極了。“沒挑種育苗，咱的菜長不了這麼好。”

崔經理早被蕭家菜折服。今兒個說什麼要來見識見識“科學種菜”的新典范。他連聲笑贊，“青出于藍，青出于藍吶。”

“你們先坐，喝點茶。飯一會兒就好了。我們這邊不比鎮上，茶淡飯罷了。兩位別嫌棄。”

“蕭兄弟瞎客氣。我都聞到味兒了。你這兒的菜啊，靈！”崔經理絡的給謝寶倒了杯茶。“今天咱們就嘗嘗正宗的農家菜。”

寶抬眼見到令梅，高興道：“蕭同學回來啦。辛苦你上山幫咱們找野味了。”

令梅大大方方的和他們打了招呼，笑問寶：“謝叔叔，怎麼沒讓謝航一起來玩呀？”

寶笑道：“那臭小子，聽說要爬山就不肯來了。再說咱們辦正事，他想來我都不讓他來。”

崔經理眼里掠過訝異。沒想到云來村居然還藏著令梅這般清麗人的小姑娘。

“謝航是我們學校的尖子生。校長可重他呢。”令梅自然的坐在他們邊，談起了學校發生的趣事，惹得謝大廚和崔經理樂不可吱。

笑聲傳進令暉房里，他煩燥的捂住耳朵：還讓不讓人溫書了？

蕭令梅一個丫頭片子，在外客面前談笑風聲，像什麼樣子？

令昀在姐姐的安排下，已經開始描紅識字，做些簡單的加減法。他仿佛沒聽到外頭的聲音似的，默背著乘法口訣。

令暉見弟弟一本正經的樣子，嗤笑：裝模作樣。他兩年級時才把乘法口訣背呢。

今日的午餐是一碟鹵紅燒大腸，香濃Q彈；一碟清炒菜心，甘甜清脆；一碟青椒炒羊肚菌，羊肚菌這等稀罕的菌子上桌時就驚到客人了。異香撲鼻不說，咀嚼中，菌蓋里的湯滿口腔，滋味像又不是，即有嚼勁又清脆爽口，沒幾筷子就告盤。

越山殺了家里養的一只，桂香做了道砂鍋悶土。最后上桌的就是云濤二人組期盼已久的草魚魚生。

崔經理配著山葵泥嘗著魚生，嘖嘖稱奇。吃法雖然新奇，滋味堪稱一絕。他慨萬千：“多久沒吃過這麼好的魚生了？蕭兄弟，聽令說，你們要養稻花魚？”

越山昨天才拿到資料，和令梅研究到大半夜。專家就是專家，他們從魚苗的挑選和培育開始講解，連魚塘的大小如何分布都給畫好了。還有稻田里要留多寬多深的魚苗生活區域，水要多深，養多數量的魚，平時喂的飼料，都記錄得十分詳細。

蕭越山只要照著做，基本出不了什麼差子。

他笑得歡快：“已經開始準備了。下個月正式工。”

崔經理頻頻點頭：“行。這稻花魚自古以來就是貢品。就是養不大，收益小。你要是能養好，咱們云濤飯店，包圓了！”

謝寶接著道：“價格的事你放心，咱們國營單位，絕不會坑兄弟你。一定是按品質易，叟無欺。”

蕭越山舉起米酒爽朗笑道：“那就在這里先敬兩位一杯，咱們合作愉快。”

令昀忙舉起自己的碗，嚷著：“干杯，干杯。”每人的杯子都了過來，然后埋頭吃飯。

謝寶尤其喜歡漂亮孩子，贊道：“蕭兄弟家里的孩子一個頂一個的好。”他給令昀夾了只翅，“以后要向你姐姐學習，人漂亮績好、聰明又能干。”

令暉目沉沉的掃了眼令梅，心里翻滾起不知什麼味兒的滋味。

吃完飯，謝經理與越山就各菜品的價格簽定了一份詳細的合同。

令梅堅持要將自家的菜分為上品和中品兩個等次，價格也不相同，一周送四次菜。每天按實際數量結算。越山覺得兒有想法又有能力付諸實施，樂見其。哪里知道是兒為了掩蓋空間蔬菜好過自家田菜的障眼法？

最后就剩一個大問題：“崔經理。這菜怎麼運到店里去？”令梅本想讓他爹借個三車，但是云濤飯店定下的量比想得翻了倍。村里兩輛三車都不夠用啊。

“這事給我們。”崔經理笑道，“咱們飯店有輛面包車，專門進貨的。你們把菜送到山下路口，咱們的車來接就行了。”

“那太好了。”蕭越山笑不攏。這可省了他許多力氣，可以專心搞稻花魚的養了。

送走客人，越山立馬招集了個家庭會議。

“明天開始，咱家就要給云濤飯店送菜了。”蕭爹笑中帶著嚴肅，“你們剛才應該都聽到飯店的要求。咱們每天至要送三百斤的菜。平時賣點菜，我和令梅兩個前晚上收割好就行。現在這供應量，需要全家一塊兒下地幫忙。”

令暉聽得眉頭皺眉，還沒開口就被父親點名：“令暉，你是家里的長男。沒道理姐姐和娘起早黑的干活，你窩在屋里看書躲事。今天開始，你一塊兒下地割菜。”

這回桂香沒給兒子說：這可是賺錢的大事。簽好合同不能有任何差池。令暉哪能置之外？頂多干活的時候，自己多幫著他一點唄。

令暉見他娘都是贊同的神，只好勉強答應。

越山滿意道：“好。人多力量大。咱們要趁云落下來之前，把菜都弄好咯。”

隔壁越峰家他爹娘聽說大兒子家談筆大合同，也樂得不行。傍晚見他們一家子連令昀都出去田里收菜，蕭元梁坐不住了，跟著一塊兒下了地。

越山忙勸他：“爹，您就別摻活了。咱們能行的。”

蕭元梁笑瞇瞇的道：“我就幫你們摘摘番茄。啊呀，你這兒的菜長得真好。”

越山只好讓他爹小心腰板。

令梅趁大伙埋頭苦干，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空間里的菜堆在各個角落。最后一塊稱重時，阿公目瞪口呆：“越山，你田里的產量高這樣？”

令梅心虛的別過頭。

越山還指著閨道：“還不是令梅，響應國家號召，要用先進的農藥，要事先育苗，我也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蕭元梁不住點頭，著令梅滿臉慈：“好，好。我家令梅是沒白讀這些年的書。”

越山心中一，趁機道：“爹。正好跟你說件事。令梅績好，人又聰明。家里進項多了以后，要是錢有得多，我想讓令梅繼續讀高中。”

蕭元梁笑臉一僵。

“讀高中？那得多錢？”他看看令暉令昀，眉頭擰得蟲似的。語重心長的道，“有錢也不能瞎花。得省著用。”

越山笑容不變：“爹，你都說了，令梅這些年書沒白讀。要是能讀得更深更好，再考個大學回來，你說那時候會是啥場景？”

蕭元梁驚駭：“大、大學——”

越山理所當然的道：“上高中不就不是為了考大學？”

蕭元梁跺腳：“瞎胡鬧。山窩里飛出個金凰是那麼容易的？醒醒吧。”說完甩手就走。

越山也不追他，令梅更不在意阿公的態度，正勤快的將菜分兩拔。

越山看清楚兩拔菜，驚訝道：“別說，你這麼一分，還真分出上下等了。”

上等的菜總更大些澤也更漂亮。

令梅笑道：“不虧吧？”

“不虧。”越山幫著把菜裝進筐里，一筐筐的壘在田邊，頗為壯觀。

桂香先一步回家燒晚飯。家里男人們這頓忙活下來，得多吃些實誠的東西才行。

中午剩下的魚頭魚尾燒湯，番茄炒蛋多放蛋多放油。過年腌的臘切了小半塊炒小白菜，素菜也炒了兩大盤，還蒸了滿滿一鍋子的糙米飯。

結果越山幾人回來，神居然還不錯。就連令暉也覺意外，累是累，但也沒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無法忍耐。一頓飽飯，大伙兒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