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原本以為,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江巖不會不懂,可沒想到第二天中午,正和書吃著飯,俞縱邢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一接通,俞縱邢那笑意滿滿的腔調就直傳過來:“侄啊,你的魅力可真是不小,連分手那麼多年的男朋友都愿意為你鞠躬盡瘁,這點大伯真心佩服你。”
南風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你看你,怎麼還做裝不知呢?海城江氏的江巖不是你前男友嗎?他早上親自登門,說他愿意承擔我們俞氏急需周轉的那筆資金,還先送上了三千萬表示誠意,剩下的會在一周籌齊……”
江巖!
南風倏地起朝外走。
小倩在背后喊:“南經理,您不吃了嗎?您去哪里呀?”
商圈里的靜很難藏得住,南風知道江氏最近在跟榕城的公司洽談合作,今天在希爾頓酒店舉辦簽約儀式,所以出了公司,就直奔過去。
到時簽約儀式剛好結束,一行人西裝革履齊步往外走,江巖和對方公司負責人被眾人擁簇著,記者走在前面不斷抓拍。
這樣的陣仗讓南風想起當年的江巖,那時候還什麼都不懂的男孩,現在也已經長頂天立地的參天大樹。
江巖的書最先發現南風,在江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后者一下子看了過來,眼底掠過一抹驚喜,連忙和書代了幾句就朝跑了過來。
“笙笙,你怎麼了?”
南風已經很久沒有主找過他了,這一下高興得不得了,忙道:“已經中午了,你吃飯了嗎?”
南風躲開他想握肩膀的手,面上沒有一笑意,不是來找他寒暄的,直接開門見山問:“江巖,我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為什麼還要去找俞縱邢?”
江巖臉上的笑容一僵,他那層歡喜就上被人猛地蓋上一鏟雪,瞬間涼了半截:“原來……你是為這件事來找我的。”
南風冷聲說:“我早就跟你說得很清楚,我不想見到你,你為什麼非要干涉我的生活?”
拳頭在側起來,江巖也沒有退步,頑固地堅持自己的想法:“不管你怎麼說,總之我不能不管你!五年前就是因為我沒有管你,所以你從俞笙變了南風,從我邊離開了!這次我說什麼都不能不管你!”
“我再說一遍,我當年我離開不是為了你,而且我現在本不想跟你有任何關系!你總是這樣干涉我的生活,已經讓我很困擾了!”
“無論你怎麼說都好,總之我不能不管你!”
就像兩只固執己見的斗牛,誰都不肯做出讓步,對視中,南風從包里拿出一本存折塞到他手里:“這是三千萬,還給你,你不要再去俞家了。”
說完,轉要走,江巖卻一把抓住,切齒道:“我就讓你那麼難以接嗎?你寧愿嫁給齊馮虛,也不愿意接我的幫助?”
南風道:“我不會嫁給他,也不會接你的幫忙。”
“那你會接誰?陸城遇嗎?!”
江巖一下子想到那個男人,那個跟甚至有過之親的男人,怒火在他口燃燒,他把的手越抓越:“為什麼總是他?他到底有什麼好?他沒有給過你任何名分,只是把你當見不得的人!”
“我不接你,只是因為我不想,和任何人沒有關系。”南風用力掙開他的手。
“不可能沒有關系!”
“隨你怎麼想。”沒義務向他解釋。
江巖眼中沸騰著,可南風卻那麼冷,全上下都裹著一層冰霜,抗拒著他。
他忽然無力地松開手,垂下了頭。
南風本來不想再理他,直接和他肩而過,可走了幾步后卻聽到他在背后幽幽地說:“笙笙,其實你是恨我的吧。”
像是被擊中了心底某個藏的角落,南風的腳步再也抬不起來。
江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帶著頹唐和苦:“當年你那麼需要我,可是我非但沒有在你邊,還跟你……分手,違背了我們的諾言,所以你早就恨我了,對不對?”
“重逢以來,你一再想跟我劃清界限,一再要求我不要管你的事,還說什麼是因為我有了阮不能和你走太近,其實都是借口吧,你就是恨著我怨著我,不肯原諒我,所以才不想看見我。”
南風定定地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日將它拉得很長很長,耳畔江巖的話語,突然變得很樣遙遠,遙遠到讓回到了五年之前。
回到了一無所有的那個晚上。
哥哥失蹤后,俞氏部一團,董事們不斷向施,俞縱邢更是步步為營算計著,連外界都虎視眈眈伺機而,等著將俞氏拆吃腹,為了挽救瀕臨崩潰的集團,南風除了妥協別無他法,只能將整個集團都給俞縱邢,才保得住這百年基業。
同時,也變得一無所有,不再是俞氏的千金,
好無助,好茫然,盛于琛又出了國,能依靠的只有江巖。
去他家找他了。
但是第一個見到的,是他的母親。
那位端莊賢淑的名門夫人坐在的面前,平素對很是和藹可親,總是握著的手說,就是他們江家未來的兒媳婦。
可是那個時候的態度很冷淡疏離。
說:笙笙,我很同你家的遭遇,但是我們江家廟小,這次是幫不了你的。
腦子一片混,聽不懂話里話外的意思,只想見江巖。
江巖呢?江巖他在哪里?
江巖不想見你。
他是我男朋友啊,他怎麼能不見我?
江夫人深深地看著,嘆道:笙笙,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明的孩,我都這樣說了,你怎麼還聽不懂?江巖以前是喜歡你,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喜歡了。
不相信,絕對不相信,他們明明許諾要一輩子在一起,他還要照顧一輩子,要一直對好的。
轉就往樓上闖,知道他在樓上。
江夫人一聲令下,別墅里的傭人蜂擁而出,擋著,拉著,把往門口轟,了江家最不歡迎的客人,有人沖喊‘滾出去’,那是第一次嘗到尊嚴被人踩在地上的滋味。
再后來,靜鬧得太大,他終于從樓上下來。
他穿著白的T恤和寬松的休閑,得像以往每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
可是這次他不會再溫好聽的話逗笑,而是無冰冷地說:笙笙,我們不合適,還是不要再在一起了,你走吧。
……
木訥地離開了江家,腦子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轉過彎了。
直到回到俞家莊,卻被門外攔下來說不能,才明白什麼做‘不合適’。
因為俞氏敗了!
因為不再是俞氏的千金!
江家不會要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兒媳婦,江巖也不會要一個落魄的千金。
這就是答案,這就是真相,這就是不合適的理由和原因。
過往像一刺,扎得遍鱗傷,南風轉過著他,卻是輕輕笑了:“你要聽真話嗎?”
江巖眸子一凝:“要!”
“好。”全他,“江巖,我恨你。”
江巖臉煞白。
“這就是你要的答案,我已經給你,請你以后不要再來管我的事。”
這次再走,他沒有再阻攔了。
步深秋的榕城,微風中已經有了涼意,但是吹在上十分清爽。
南風的車停在希爾頓酒店,走遠了才想起來,但又不想回去再見到江巖,干脆步行回公司。
市中心的街上繁華熱鬧,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南風和一個個路人肩而過,莫名有種寂寞覺。
當年被驅逐出江家,被俞家莊拒之門外,無可去,在街上流浪時,也有這種覺。
所以那個時候才會那麼,會有個人會突然出現,將拉到溫暖的地方。
經過一家咖啡館,亮得沒有一個指紋的玻璃倒映著模糊的影。
南風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的影子。
而影子里的,也在看著。
曾經怎麼都不肯承認,在那場里自己是個輸家,如今時隔五年,再去細想過去的種種,終于不再犟著,坦然面對自己的失敗。
沒有了哥哥,沒有了江巖,就是孑然一。
萬千世界,再也沒有第三個人是只屬于的。
彷徨中,南風眼睛失去了焦距,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像象派畫家筆下的世界,淪陷其中幾乎無法自拔,卻是突然之間,的混中唐突地出現一道悉的影,那一剎那,就像是黎明的第一束,在的世界里開天辟地。
這是一家高檔咖啡廳,安靜,清幽,沒有包廂,只有用帷幔分割一小格一小格的雅座。
隔著玻璃,隔著帷幔,影影綽綽里,看到一張俊極雅極的側臉。
陸城遇……
又是他……
一如山海經事故那個晚上,他又一次在需要溫暖的時候,唐突地出現在面前。
的大腦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停在原地的許久的雙腳,竟不控制地朝他走過去。
直到站在他的面前,南風混沌的腦袋才突然之間清醒過來。
同時整個人都愣怔了——在干什麼?!為什麼要進來?!
這個不速之客來得太過莽撞,以至于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狼狽不已。
陸城遇自然不是閑著沒事來喝咖啡,坐在他對面的是幾位外國人,很顯然,這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們正在洽談工作,只是因為的出現,他們都停了下來,齊刷刷地著。
連陸城遇都是訝然的。
南風囧地無地自容。
短暫的詫異后,陸城遇邊多了一抹笑:“我們真是有緣,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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