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亮時，南風覺到后背上來一溫熱的，將擁懷中。在半夢半醒間嘟囔：“城遇，你回來啦？”

　“嗯，繼續睡。”陸城遇著的頭發，含糊地‘唔’了下就又睡了過去。

　翌日早上用早餐的時候，南風想起來問：“城遇，昨晚你干什麼去了？”

　“去跟人談了一筆生意。”陸城遇眸子抬起，著對面的人，笑著問，“怎麼，還懷疑我背著你找別的人？”

　南風其實就是隨便問問，倒不是不相信他，但是看他這樣問，也故意說：“畢竟陸花名在外。”

　陸城遇切了一塊培送口中，慢慢咀嚼到咽下，才似笑非笑地說：“我有沒有找，你不是最清楚？昨晚能給你的都給你了，一點剩下都沒有。”

　“咳咳。”南風最近真有些扛不住陸說的某些話，還說浪，他這種含蓄的浪更致命好嗎？

　陸城遇還問：“我說的不對？”

　南風臉上一燙，放下餐刀和餐叉，快速用餐巾了角：“我不跟你說了，我去上班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

　逃一樣的離開陸公館，被深秋的涼風一吹，南風臉上的溫度有些辣辣的，微微惱，自己最近怎麼老被他反調戲？

　一路上反思著這個問題到了公司，南風接了杯水邊喝著，邊打開電腦，正想從柜子里拿出文件時，無意間看見了放在角落的一盒避孕藥。

　那是很久之前買的，只吃過一次。

　看著那盒藥微微皺眉，自從和陸城遇領證后就做得很頻繁，也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猶豫了一陣，還是拿出來，摳了兩顆就著溫水服下。

　雖然陸城遇事先給打過預防針，但杜老夫人的邀約到來時，南風還是覺得很意外。

　那個電話是小倩接的，看南風那張生無可的臉，再去聯想對方自報家門姓‘陸’，腦子一下就轉過彎了：“南經理，是您婆婆吧？”

　南風有些有氣無力道：“是我婆婆的婆婆。”

　“那不就是升級版的婆媳大戰？”小倩看的目也同起來了，“南經理，您一定要保重哦。”

　帶著小書的祝福，南風鼓著勇氣去赴約了。

　杜老夫人約見面的地方在AS大廈附近，還是那家‘九州’的餐廳，不過這次要的是一個包廂，完全封式的包廂，只能從一扇窗戶看見餐廳的花園。

　南風敲了敲包廂的門，開門的是蘇姨，而后那個端坐在榻榻米上的老人就是傳說中的陸老夫人。

　老人的側臉平靜無波，明知道來了也沒有回頭看一眼，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托著杯底，是非常考究的姿勢，雖然幾近古稀之年，不過那獨屬于他們陸家的貴氣和修養還是半點不減。

　蘇姨和南風對視了一眼，看不出什麼態度地道：“南小姐。”

　南風頷首：“您好，蘇姨。”

　蘇姨頷首，隨后轉回到杜老夫人邊：“夫人，南小姐來了。”

　這是杜老夫人才抬頭看向南風，目先從上的著裝掃過。

　AS對員工的服裝沒有特別嚴格的要求，南風上班也走職業風，只是不是一板一眼的白襯衫黑短。

　今天用的襯衫搭配小香風的外套，襯衫的質地是的雪紡，半立的領子束著一黑的帶，比起白襯衫更添幾分孩子的俏。下搭藏藍的半，擺一側開叉，雙又直又白，踩著五公分的高跟鞋也不顯唐突，反而還襯得整個人淑優雅起來。

　的打扮挑不出一錯誤，陸老夫人神滿意了兩分。

　南風一直在暗中觀察的臉，見狀心里送了一分，把握著語調開口：“陸老夫人，您好，我是南風。”

　杜老夫人慢聲道：“冒昧邀約，希不會給南小姐造困擾。”

　南風在蘇姨面前都不敢放肆，更不要說是在正版杜老夫人面前，當即擺出自己最恭敬的態度：“當然不會，老夫人，你喊我南風就行。”

　“好，南風，坐吧。”杜老夫人淡淡道，“我在中午約見你，是不想耽誤你的工作，你用過午餐了嗎？需不需要讓蘇姨幫你點幾道菜。”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這當然是謊話，午休鈴聲剛響的時候，就被的電話給過來了，哪有什麼時間吃飯？只是老夫人自己顯然是吃過了，讓看著吃飯可不敢。

　杜老夫人放下茶杯，目燭微：“你不用張，我只是那天與城遇一起吃飯時，聽他提起到了你，對你比較好奇，所以才想和你見個面，也跟你聊聊。”

　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南風笑笑：“我沒有張。”

　“城遇跟我說，你平時沒有什麼特別的好，除了爬山，就是比較喜歡看書。不知道你平時都比較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書？”像是想隨便聊聊那樣開了口。

　南風道：“我看的書比較雜，興趣的都會看看。”

　杜老夫問：“民間小說看不看呢？我最近在看《杜十娘》，覺得這個故事有趣的，正想找人聊聊。”

　這個故事算是家喻戶曉，主要講的是一個青樓名杜十娘和一個富家子弟李甲相的故事。

　南風也點頭道：“我以前看過，不過記得不太清楚，印象最深的是杜十娘最后怒沉百寶箱的片段。”

　“那你覺得是什麼導致杜十娘的悲劇？”

　南風愣了愣，原本還在擔心杜老夫人會上來就攤開和陸城遇的關系，并且提出離開他之類的，沒想到還真的是想跟隨便聊聊？

　這樣想著，的神經不由自主放松了下來，應答也更加從善如流：“我沒有刻意去解析過這個人，只覺得太過堅信自己的，忽略了人的丑惡，落得那樣的下場，有李甲背信棄義的原因，也有將看得太重的原因。”

　杜老夫人神平淡，對的言論看不出滿意不滿意，只是道：“還有呢？”

　南風仔細回憶著那個故事，又是道：“將看得太重，以至于當發現自己苦心經營的，到最后得到的卻是被欺騙、被買賣、被棄的結局時，那些好的理想也隨之破滅，所以選擇了以死抗爭。不是個理智的人，但至至。”

　蘇姨跪坐在中間的位置，低垂著眸子，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練地煮茶斟茶，將兩杯茶分別送到兩人面前，熱氣裊裊上升，朦朧了杜老夫人在一瞬間變化的眼眸，緩緩道：“說得不錯，不但把看得太重，也把自己太重，在這個人格、尊嚴、良知、等等都能作為商品買賣的社會環境中，實在太卑賤了。”

　南風微微皺眉，莫名對這段話產生了怪異的覺，但是反復推敲又找不出什麼問題，只好先按捺在心里，想著回頭有機會再琢磨。

　半敞著的窗戶吹進來后花園不知名的花香，陸老夫人端起茶杯，又是問道：“南風，外國名著你看不看呢？”

　“看，最近我就在看一本《os-de-soledad》的書。”

　“《百年孤獨》，”杜老夫人念出它的中文名，頷首贊道，“那是一本很不錯的書，我也很喜歡，等你看完了，有什麼想，可以跟我聊聊。”

　南風一笑：“好。”

　杜老夫人順便跟講了《百年孤獨》的一些節，只是有些著重在人的觀上，南風約約地覺，好像是在暗示什麼。

　這種覺起初很模糊，直到話鋒，忽然問起：“《茶花》那本書你看過嗎？”時，心里才有七八分確定，這位杜老夫人的確是在暗示。

　心里閃過《茶花》故事的一些節，南風不神地皺起眉頭：“我看過這部作品的歌劇。”

　杜老夫人抿了口茶：“看過后，有什麼觀后嗎？”

　南風明白了的意圖后，緒已然沒有剛才那麼熱烈，看著對面的老人從容的姿態，心口微沉：“凄慘的人生，悲劇的，值得尊敬，但不值得推崇。”

　杜老夫人笑了：“你看得很明白。”

　南風沒有應答，也不介意，茶杯在手中轉著：“每個孩的心里都擁有一段真摯的，即便是那些墮風塵的子也不例外，這點本無可厚非，但是一風塵深似海，們上‘不潔’的標簽已經深深烙印在的骨子里，太明顯了，明顯到人無法說忽略就忽略。”

　“這也是他們那些起初看起來好，最終卻以悲劇結尾的關鍵原因。”

　是的，《杜十娘》和《茶花》這兩個故事，雖然一個來自東方一個來自西方，但是都有著非常多的共同點。

　比如兩位主角都出風塵，都曾在無數男人中間流連過，都曾遇到過們自以為的‘有人’，都曾為而不懈爭取過，但故事的最終，都是因為們的份讓人詬病，所以釀了悲劇。

　南風知道，杜老夫人和聊起這兩個故事不是為了有趣，而是在敲打。

　在的心目中，的份和杜十娘、茶花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不干不凈，更是要告訴，像這樣的人，最好不要妄圖奢求與自己份不匹配的東西，否則最終的下場都是一樣的凄涼！

　南風在心里無聲笑笑，就知道，陸家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接，甚至還和談笑風生？

　杜老夫人真是高明，先是安排蘇姨和見面，明里點出和陸城遇的理想差距，再由自己在談笑風生間，敲打出和陸城遇的份差距。

　無論是明里還是暗里，是涵還是外在，都讓知道了，自己和陸城遇有多那不般配。

　杜老夫人自然有注意到南風的沉默，知道已經懂了的意思，邊的笑意蔓延，只是沉著的眼里鋒芒盡現。

　“雖然從幾百年前就有人打出‘人無三六九等之分’的旗號，但是捫心自問，人真的沒有三六九等嗎？”

　“杜十娘再追捧又如何？出風塵，在王公子弟眼里，就是卑賤的子，李甲一千兩銀兩就能把賣掉！茶花就算被公爵認為義，一躍枝頭又如何？當過舞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無法讓阿爾芒的父親接，進不了阿爾芒的家門！”

　“古往今來，像們這種沒有毫門第觀念，自以為至上，可以凌駕一切現實的人，最終都會是這種下場，是凄然，也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