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秦氏的壽宴辦得很盛大。
去年謝煜安被封侯,賞賜流水般送進府中,原本該大擺宴席接眾人賀喜,卻因為眼睛傷,一直推遲延期。
借著這次壽宴,京中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收到了邀請。
壽宴當天,府上所有人一大早就忙活起來,謝煜安雖然不用出現在宴席上,也還是換上了晉安侯的服。
他是四品品階,服緋,料子是上好的蜀錦,用金銀雙繡著活靈活現的猛虎。
緋莊重大氣,可住武將上的肅殺之氣,但謝煜安如今面白如玉,穿上服,并不人覺得高冷威嚴,只是更加凸顯他的俊好看。
穿服就不適合再披頭散發了,容音道:“我幫侯爺束發吧。”
謝煜安沒有反對,容音小心的幫他梳理頭發。
謝煜安突然問:“你在宮里都伺候過誰?”
“我宮學規矩還算快,最開始跟著尚局的姑姑做事,后來得了淑貴妃賞識,便被封了司侍,去了娘娘邊伺候,”容音如實回答,最后加了一句,“長到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為男子束發。”
這話很明顯是刻意討好,謝煜安的角卻還是忍不住上揚了些。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吵鬧聲自院外傳來。
容音迅速幫他戴好發冠,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青衫男子撥開小廝,筆直的沖來。
男子著不俗,腰間還有佩劍,應是家子弟,容音下意識的想要低頭避讓,但想到之前的事,是沒有挪半分,攔住那人說:“侯爺在屋里休息,不讓旁人打攪,公子有什麼事,可讓我先進去通傳。”
男子在面前停下,嗤笑出聲:“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攔本爺?”
“公子的佩劍并非務府所制,想來雖有職在,品階卻沒有侯爺高,若無通傳擅闖,乃以下犯上。”
容音沒有被嚇到,還定了他一個以下犯上的罪,男子的面變得鐵青,他沒有浪費時間和容音爭辯,揚聲高呼:“職方清吏司蕭云鶴,求見晉安侯!”
容音還想阻止,謝煜安清冷的聲音響起:“進來!”
蕭云鶴推開容音,隨意整理了下襟,大步走進屋里,容音隨其后。
屋里謝煜安冠整齊,并無毫狼狽,蕭云鶴眼底閃過失,不是都說這個人了六親不認的瘋子麼?
“剛剛不是還喊著要求見本侯麼,啞了?”
“見過侯爺,”蕭云鶴敷衍的行了一禮,“下今日來,是想請侯爺做主,解除與舍妹的婚事。”
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蕭家就算要退婚,家主也該親自登門好好說清楚緣由才是,蕭云鶴拿著一紙婚書就來退婚,簡直是把晉安侯府的面踩在腳下肆意。
不等謝煜安開口,蕭云鶴繼續說:“貴府老夫人一直都瞧不上蕭家,當初就只給了我們一紙婚書,連個像樣的信都沒有,今日老夫人壽宴,晚輩送這份大禮,想必老人家一定會十分喜歡。”
這門婚事是在一年前定下的,那時謝煜安傷的消息還沒有傳京中,所有人只知道他又立下赫赫戰功,前途不可限量,便也不在意謝家曾是商賈之家,都想把自己的兒嫁給他。
謝秦氏原本就覺得一般子配不上謝煜安,那時更是覺得只有公主才能進謝家的門,即便蕭家許諾了非常厚的嫁妝,也沒有立刻把這樁婚事公之于眾,婚事便擱置至今。
“下知道侯爺現在不方便,已經事先讓人寫好了退婚書,侯爺只需要在上面摁個手印就好,日后蕭家也會一直記得這份恩。”
這話說的好像謝煜安同意退婚就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侯府其他人都還沒來,容音小聲說:“侯爺,不能答應退婚!”
“蕭家并不是在侯爺剛傷的時候就來落井下石,只是如今已經過去一年,侯爺的眼睛還是毫無起,我妹妹總不能一直這麼死等下去吧?”
言下之意,蕭家已經仁至義盡。
蕭云鶴說完從懷里出退婚書,看向容音:“還不過來把退婚書呈給侯爺?”
容音正要上前,謝煜安淡淡的說:“不用旁人,你自己拿過來。”
蕭云鶴眉梢微揚,雖然聽說過謝煜安發瘋傷人的事件,仗著自己學過功夫,并沒有把謝煜安放在眼里,親手把退婚書放進謝煜安手里,還“心”的拉著謝煜安的手指在上面比劃:“侯爺在這里按手印就行。”
說這話時,蕭云鶴笑得十分開懷,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謝煜安抓住蕭云鶴的手反剪到背后,在他膝彎一踢,蕭云鶴便跪了下去,蕭云鶴想劍反擊,劍卻被謝煜安搶走,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一套作謝煜安做的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失明看不見。
蕭云鶴頓時冒出冷汗,卻還強撐著說:“我可是有職在的,殺害朝廷命可是重罪!”
謝煜安加重力道,蕭云鶴的脖子立刻被劍刃劃傷流出來,謝煜安冷然一笑:“本侯常年在邊關,本不認識什麼蕭家人,你突然闖本侯房中,意刺殺本侯,本侯不過是自衛,何來殺害朝廷命一說?”
殷紅的順著劍尖滴落,很快在地上聚一灘,謝煜安俊的容倒映其中,連頭發都著嗜殘暴。
瘋子!
蕭云鶴暗罵,卻不敢反抗,放語氣問:“侯爺想怎麼樣?”
謝煜安把退婚書丟還給他,命令:“念出來。”
蕭云鶴臉劇變,意銷毀退婚書,容音迅速搶走退婚書,將上面的容念出來。
“蕭家小姐姿容俱佳,才德兼備,乃大家閨秀之典范,本侯聞之心喜,勒令晉安侯府上下瞞本侯傷之事,與蕭家小姐定下婚約,既是騙婚,婚約理當無效,今日之后,本侯與蕭家小姐再無瓜葛,愿蕭家小姐覓得良人,滿幸福。”
退婚書是蕭云鶴自己寫的,不僅把自家妹妹夸了一番,還把這樁婚事定為是謝煜安惡意騙婚。
謝煜安如果真的簽了退婚書,無異于自己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
謝煜安不怒反笑:“來而不往非禮也,本侯也還蕭爺一份大禮。”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對于成王世子藺承佑而言,滕玉意便是他攻不下的那塊“玉”。天之驕子作死追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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