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搭理人的。”謝明澄聲音弱弱的。

　“你也不必為他說好話。”宣隆帝并不是覺得謝明肅這樣不好, 就是希謝明肅再活潑一些，與兄弟姐妹關系好一些。

　謝明澄不作聲了。

　“去玩吧，父皇去找你四皇兄說說。”宣隆帝朝東宮走。

　謝明澄聞言, 眼睛一亮，趕喚：“父皇！”

　宣隆帝停下步子。

　謝明澄小跑著到宣隆帝前：“父皇，我也去, 去看看皇兄。”

　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 宣隆帝便道：“走吧。”

　謝明澄眼中浮出顯而易見的喜悅，步子輕快地跟著宣隆帝走，心里想著他可以和皇兄說一說話了，哪知道還沒有走到東宮，就有太監稟告，有大臣找宣隆帝議事。

　宣隆帝不得不去理事。

　謝明澄的希落空，他也沒辦法進東宮, 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的，離開了東宮，東宮中的謝明肅寫著文章, 寫到一個“昭”字。

　明明和“照”不相關，他卻忽然間想到云照他們, 三個多月沒見了, 不知道小胖子他們怎麼樣了。

　他忍了忍，到底忍不住, 放下筆，起換了樸素的裳, 和太師說出宮辦事, 便帶著隨侍衛出了皇宮。

　他沒有進云記酒樓, 而是遠遠地看著，不但看到了云照、沈月娘、朱氏等人，還看到了郝萬程、汪氏和郝一淼。

　大家都來了啊。

　真好。

　這樣照哥兒一家子應該就不會離開京城了，他可以時常來看一看，俊的小臉上不由得帶著淺淺的笑意，然后目落到剝花生的云照上。

　這家伙真像只胖胖的小倉鼠。

　忽然聽到胖小倉鼠說“要系小黑在，我都不用寄幾剝花生，小黑會剝”，他笑容更濃，然后轉走了。

　云照并不知道小黑來過，他吧唧吧唧地吃著花生：“五香的好吃。”

　“椒鹽好吃。”郝一淼道。

　“都好吃！”李元奇和金宵一起說完，往里塞一把花生仁，咔嚓咔嚓地嚼著。

　“別吃了，一會兒午食就吃不下了。”郝萬程笑道。

　“闊以噠！”云照道。

　李元奇道：“對，我們玩一玩就啦。”

　郝一淼和金宵點頭。

　四個人吃完一捧花生，環顧酒樓里外，郝萬程把事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真的不需要他們這四個下崗小工人了，他們便走出云記酒樓，到玩耍。

　玩到午食過去，客人們都陸續走了，他們回來用午食。

　“郝爺爺，看，我們吃得下、吃得下、午食！吃好多多的！”云照道。

　李元奇道：“我能吃好多！”

　“我也是！”金宵道。

　郝一淼跟著道：“我也是。”

　郝萬程笑了。

　云照四個人吃的飽飽的，消消食，一起到睡午覺，醒來以后，也不需要做什麼事，便從后門出去，捉捉蝴蝶，嚇嚇昆蟲，揪揪狗尾草，追追野貓，嚇嚇狗。

　真的做到了貓嫌狗不待見。

　接近傍晚，他們實在沒什麼事做，便來到白馬書院前，等云下學。

　“弟弟！”跟著學子們出來云，先看見云照。

　“哥哥。”云照跑過去，要幫云背書簍。

　云阻止道：“哥哥可以背的。”

　“還是幫你提著。”一直默默看著孩子的汪氏道。

　“汪，不用的，一點兒也不重的。”云拉著云照的小手，道：“走，我們回家吧。”

　哥兒這孩子就是懂事又，汪氏笑了笑。

　李元奇看著書簍，好看的，道：“等我學，我也要背書簍的。”

　“我也背。”金宵道。

　云照道：“我背書包，書包輕多了。”書簍是用竹子編的，比布料便宜耐用，所以云選擇書簍，后來賺了銀子，他覺得書簍方便放置學習工，便繼續用書簍，可是云覺得還是書包方便。

　“我也背書包。”郝一淼道。

　“你們能進得去白馬書院才行。”汪氏笑道。

　“七歲就可以進白馬書院了。”云道。

　李元奇驚訝：“不是八歲啊？明年宵哥兒就可以進了。”

　金宵愣了一下，似乎不愿意進書院的樣子。

　“如果你夠聰明，四五歲也可以進。”云道。

　李元奇指著云照道：“照哥兒聰明，照哥兒進。”

　“我不要，我還要玩一玩。”云照才不想那麼早就學習，他又不打算考狀元。

　“我也要玩一玩。”李元奇幸災樂禍地道：“宵哥兒明年就可以學啦。”

　“我不，我后年學。”金宵道。

　郝一淼道：“我明年也不。”

　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說不停，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轉眼間就到了云記酒樓，客人們都在用暮食，他們便在后院里玩耍。

　待到客人都走后，一起用了暮食，工人們相繼離開。

　“照哥兒的爹還沒有回來？”李大廚問。

　沈月娘道：“可能有事耽擱了。”以前忙起來，云靖也會晚回來的。

　“那我把飯菜放到鍋里，他回來就可以吃。”李大廚道。

　“好，李大廚，你忙了一天了，去歇息吧。”

　李大廚便走了。

　沈月娘照顧著云照洗澡，然后到兩個孩子的房間里。

　沒一會兒云靖回來了。

　“爹！”云照喊一聲。

　云靖徑直走進房里，將房門關上，臉不大好看的樣子。

　沈月娘頭也不抬地問：“怎麼回來這麼晚？”

　“有事兒。”云靖坐到旁邊。

　沈月娘察覺不對勁兒，轉頭看到云靖的臉：“發生什麼事了？”

　云靖猶豫一下，直接說道：“端王爺和我說，陛下非常看中我們家，所以要照哥兒進宮，給小黑當伴讀。”

　沈月娘聞言手中裳落地。

　云照愣住。

　云詫異道：“伴讀？弟弟才四歲，怎麼當伴讀？”

　沈月娘下意識地摟住云照道：“照哥兒那麼小，什麼規矩都不懂，哪里能進宮？誰不知道宮里是吃人的地方，照哥兒哪里能應付得來？”

　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夠當伴讀，那是至高的榮耀，偏偏沈月娘一家子更看中家人，所以想到的不是太子伴讀的富貴，而是太子伴讀的危險。

　云照看到家人的反應，心里是滿滿的。

　云靖默了默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沈月娘愣了愣，問：“小黑知道嗎？”

　小黑謝明肅也在此時才從宣隆帝口中得知這件事，臉上難得浮出錯愕：“父皇讓照……云照來當我的伴讀？”

　“沒錯。”宣隆帝道。

　謝明肅提醒道：“父皇，他才四歲。”

　“朕知道。”

　“他家境貧苦，不像其他宦子弟，兩三歲就可以誦讀《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他什麼都不懂，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如何能當我的伴讀？”謝明肅難得說這麼多話出來。

　“這不重要。”宣隆帝道。

　謝明肅面上浮出不悅。

　“你小皇叔和朕說了，那個云照是個活潑可的子，可以逗你開心。”宣隆帝整理一下裳道：“你也和朕說過，你從云家那里明白親，所以如今你對朕、對皇后和太后都是極好，朕覺得活潑可的云照，也可以幫你明白兄弟之。”

　宣隆帝說一堆，可是謝明肅只聽到“小皇叔”三個字，他眸一定，問：“是小皇叔向父皇提的？”

　宣隆帝坐到主位上，喝了一口茶，道：“他也是為你好。”

　謝明肅想到長風軍營，想到京城四衙門，想到云靖，想到聰明的云和懵懂的云照……他角輕輕揚起，然后道：“父皇，兒臣不愿意。”

　“為何？”宣隆帝問。

　謝明肅想了想，道：“兒臣的伴讀至識字。”

　宣隆帝放下茶碗，問：“那你覺得誰適合當你的伴讀？”

　謝明肅頓了一下，道：“如果非要在云護衛長家中選，云合適的。”

　“云？”宣隆帝想了想。

　“陛下，端王爺求見。”太監前來通報。

　“喲，來得正好，快讓他進來。”宣隆帝道。

　端王笑容和煦地走進來，開口就向宣隆帝匯報運河開通一事，宣隆帝點頭，表示滿意，然后道：“皇弟，你來得及時，明肅不喜歡云照，想要云進宮來當伴讀。”

　端王微笑看謝明肅道：“太子殿下，為何選云？”

　“他識字。”謝明肅道。

　端王笑了笑道：“據說云照也識得幾字。”

　“識得幾字，就可以做孤的伴讀？小皇叔，孤在你心中，如此便可打發嗎？”謝明肅瞬間不悅。

　端王依舊笑道：“不敢，只是太子殿下邊有六傅，又有太學眾學子為伴，讀書自不在話下，說是伴讀，其實就是找個玩伴，陛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應該多多從民間，了解最樸素的父母兄弟之，日后方能更好地輔助陛下。”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宣隆帝道。

　端王道：“云照那孩子濃烈，最是能染人。”

　謝明肅不客氣地說道：“染人？他是病毒嗎？”

　端王被噎了一下，繼續道：“太子殿下不必生氣。”

　“如何不生氣？他不過是個四歲孩，什麼都不懂，說不定離了娘親，還會哇哇大哭，孤難道要像后宮嬤嬤太監一樣去哄孩子嗎？”謝明肅難得暴了緒，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反正在端王的眼中就是無意，他一時間沉默。

　宣隆帝也覺得兒子真的有緒了，可他覺得一向波瀾不驚的四兒子，有這樣的緒是好的，越發覺得云照是最正確的人選，便道：“他進宮當伴讀，每十日可以出宮一次，節日都可與家人團聚。”

　端王道：“陛下說得是。”

　謝明肅不作聲。

　宣隆帝又補充道：“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可以慢慢學。”

　端王繼續附和。

　謝明肅還是不作聲。

　宣隆帝繼續說。

　端王繼續附和。

　謝明肅依舊不松口，殿中氣氛膠著。

　宣隆帝雖然是個博的父親，近來極為喜歡和看中這個四兒子，但他更是個皇帝，好言好語地與謝明肅說話，得不到回應，他覺自己的威嚴到極大的挑戰，當即沉下臉，正要下令之時，聽到謝明肅聲音化道：“父皇，此事容兒臣再想一想，可以嗎？”

　啊。

　這就化了。

　宣隆帝突然涌出疚，應該和兒子商量之后，再定伴讀的，不過他的疚向來如閃電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他就覺得自己就是給兒子找個玩伴，是為兒子好的，便道：“嗯，你先想一想吧。”

　“那兒臣告退。”謝明肅道。

　“嗯。”

　謝明肅和端王互相行一禮，轉走出承明宮，回到東宮，就進了書房，拿起筆，就開始在白紙上寫寫畫畫。

　理清楚一些東西之后，將紙燒了，轉頭向窗外，忽然間有些期待，又有些擔憂。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1.

　云照：小黑，你上次請我當伴讀，這次怎麼拒絕了？

　小黑：噓，別劇。

　云照：那你小聲和我說。

　小黑趴云照耳邊拉拉。

　云照不停點頭：有小錢錢嗎？

　小黑：有大錢錢，來不來？

　云照：來來來來呀！（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