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夏綺一鞭子了出去,結結實實地落在趙世上，準頭十足，不偏不倚。

　趙世慘了聲,子跟著扭。

　旁邊的趙三爺見狀道：“夏綺你干什麼！還不住手！”

　夏綺不為所，雙眼死死地盯著趙世,又是一鞭揮過去。

　趙世見三哥出聲,本以為會停手。YuSｈuGU.Coｍ

　正心懷僥幸準備怒斥,冷不防上又是一陣劇痛,跟被燒紅的烙鐵燙著似的。

　趙世大了聲,幾乎被的摔倒在地上。

　抱著胳膊發抖：“夏綺你瘋了？！”

　趙三爺萬萬沒想到,見夏綺并沒住手的意思,當下沖過來攔住：“給我住手！”

　夏綺角冷笑，隨著手腕抖，鞭子在地上也如靈蛇一樣意猶未盡地扭：“讓開,不然連你一塊打。”

　“夏綺！你……”趙三爺簡直不敢相信。

　薛放正站在楊儀旁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楊儀拿手肘頂了他一下。

　十七郎轉頭，見楊儀沖著趙三使了個眼。

　他竟神奇地明白了楊儀的心思，當即閃上前：“罷了罷了,床頭打架床尾和,三爺別管人家屋里的事。”

　他單臂在趙三爺上一擋，攬著他的肩把人往后摟去。

　趙三爺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趙世重新又暴在夏綺跟前，兩鞭子讓他吃了虧，他不敢再囂張,張開手，趙四爺試圖求：“綺娘……”

　回答他的，是毫不留的又一鞭。

　熾熱的劇痛從背上，繞到腹部,趙世伏，他的臉上被鞭梢掃到，順著臉頰往下。

　趙世啊啊地了數聲，只覺已經遍鱗傷：“夏綺！”

　趙三爺道：“小侯爺你干什麼，你要眼睜睜看打死我弟弟？”他沒法掙薛放的束縛，年只是單臂抱著他的肩頭，趙三爺便覺著像是被鐵箍住了一樣，不能彈。

　薛放手上不放，一本正經：“不可能會死的，所謂打是親罵是，打的越厲害證明越是親。”

　趙三爺瞪向他，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故意看熱鬧。

　此刻俞星臣也走了出來：“這是做什麼？！”

　趙世踉蹌后退，用雙手抱住頭：“你、你這惡毒婦人，你要打死我！你是要謀殺親夫不！”他疼的死去活來，竟沒發現俞星臣到了。

　夏綺往前踏出一步：“打死你也無妨，不過不是謀殺親夫，趙世你給我聽著，從今夜開始，你我之間夫妻分恩斷義絕，你跟我夏綺再無關系！”

　趙世吃驚地瞪著：“你說什麼？”

　夏綺道：“我問你，你答不答應。”

　“我當然……”

　趙世還未說完，夏綺又是一抖手腕。

　“想好了再說！”話音未落，鞭子已經到了。

　趙世絕，背上又給狠狠一，竟把他的向前撲倒在地。

　他嘶吼起來：“夏綺！”

　俞星臣忙上前一步：“，請住手！”

　夏綺沒理他，只盯著趙世：“你若不答應，今晚上我便是謀殺親夫！”

　趙世著氣，又氣有怒，又是疼，幾乎恨哭了出來：“你、你到底怎麼了……還懷著孕，竟這樣！”

　畢竟是夫妻，他想了想：“我又沒殺那個/，先前也不過逢場作戲……”

　夏綺的神恍惚了一會兒，呵了聲：“原來你也知道我懷著孕……”

　“我當然知道……”

　“閉，”夏綺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似哭似笑的神：“你知道什麼？你只剩下了一張騙人的，若我肚子里這個沒有了，自然還有更好的投懷送抱，等著給你生，那時候你知道我是誰？！”

　楊儀在旁邊聽到這里，心頭巨震。

　趙世抬頭著夏綺：“你、你在說什麼……怎可咒自己……”

　夏綺一抬手。

　趙世以為又要打自己，猛地一哆嗦，不料夏綺是英荷。

　丫鬟上前，將一樣東西呈上。

　夏綺道：“別臟了我的手，扔給他。”

　英荷只得將那東西扔向趙世。

　那件掉在地上，往趙世跟前滾了兩滾。

　趙世起初沒看清，等看清那是何，臉陡變：“綺娘……這個、這不過是……”

　夏綺道：“我不想臟了耳朵。你也不用費心解釋。”

　趙家三爺在旁看著，那不過是個致香囊，看做工，不似外頭買的，此顯然是出自子之手。

　按照趙世那風流，若是在外收的什麼信也未可知。

　可事到如今，趙三爺也自能打圓場：“夏綺，別的事倒也罷了，今夜你把他打的這樣，還不夠出氣？”

　“不夠。”

　趙三爺怒道：“就算他在外頭拈花惹草，不過是男人常有的……京中權貴人家，三妻四妾多的是……”

　薛放聽到這里，忙道：“我就沒有。”

　他還特意看了看楊儀。

　趙三爺驚奇地瞥了眼薛十七，倒是沒意識到他看楊儀的眼神。

　“總之，你何必善妒如此？”趙三爺繼續說道，“你揮鞭打夫君，可知已經犯了七出之條。”

　“隨便你們，”夏綺道：“要和離還是休妻，我都樂意。”

　“你畢竟懷著孕……”趙世開了口，滿面苦：“何必這樣想不開？”

　夏綺冷冷淡淡，不為所：“我正是因為想開了。”

　“好吧，”趙三爺在旁看到如今，冷笑：“你把他的打的葫蘆一樣，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你既然執意要這樣，我們又能如何。”

　趙三爺走到趙世旁把他扶起來，著他臉上帶上也滲出痕，又是心疼又且惱恨：“三弟，如此鐵石心腸的毒婦，不要也罷。”

　趙世疼的只顧哆嗦，著地上那個香囊，發怔。

　他探了探手，似乎想去拿。

　可趙三爺卻顯然不想讓他那個惹禍的東西，拉著他往外去了。

　等他們離開，楊儀才忙走到夏綺旁，英荷跟小甘一左一右扶住。

　夏綺的手松開，鞭子落地，仰頭看著頭頂星空，突然長笑起來。

　楊儀一邊號脈，一邊看著夏綺似癲狂又似解的模樣，仰著頭，淚鬢中，卻因太過洶涌，又順著臉頰邊上流了下來。

　不知為何，看著這幕的楊儀，竟又想到了前世自己步絕境之時那形。

　薛放給安排了房間，暫且把夏綺安置了。

　楊儀俯，在夏綺手臂的關，曲池，雙腳的足三里，太沖，太溪，腰背上的膈腧，脾俞，腎俞，分別針灸過。

　先前楊儀從楊登哪里又拿了幾本醫書，特意查找孕婦針灸的法子，給探出一點脈路。

　這幾道，能夠和中順氣，清熱降逆，對于孕婦安胎是有好的，其中還有一中脘，位置卻在腹，因夏綺肚子大了，倒是不敢輕易嘗試。

　夏綺閉著眼睛，楊儀聽的脈，卻明顯比先前平緩好些，肝郁之意也有所緩減。

　“打他不要，最怕自己氣。”楊儀低聲道：“所以先前給你吃那寧神丸，可知方才還是一把汗。”

　夏綺微微睜開眼睛：“多謝你。”

　楊儀道：“謝我做什麼。”

　“今晚若不是你，我是萬萬出不了這口氣的。興許……”夏綺頓了頓：“會被活活悶死。”

　楊儀抬眸：“你……要跟他和離，只是因為他……”

　沒說完，夏綺示意英荷，兩個丫鬟便先退了出去。

　“這心事，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夏綺垂著眼皮，安靜了片刻，才淡聲道：“進五月后，胎劇烈，而我一直坐臥不安，時常會做些噩夢。”

　楊儀屏息靜聽。

　夏綺道：“有一些太過詭奇的自不必提，讓我無法釋懷的是……其中一個夢境，雖然離譜，卻如真實。”

　“是什麼？”

　“我……夢見趙世在外跟/相好，還有一個顧家的什麼人，這也罷了……我又夢見我了胎，然后我們就和離，而他很快娶了……”

　夏綺夢見自己小產，大傷元氣，跟趙世和離后，跟心境雙雙創，形每況日下。

　那日去寺上香，正趙世帶著大肚子的小妻也自來拜佛，路人見了，指指點點。

　自然不是個弱的人，但在那一刻，的窘迫跟凄涼，無可藏。

　醒來后，夏綺出了一冷汗，那是第一次下頭見紅。

　本來夏綺覺著，有孕的人，胡思想也是有的，何況夢中的事，自然不能當真。

　也正因這樣，趙世在外跟人應酬，才大發雷霆，覺著跟夢境相似，實在不祥。

　直到今日聽聞趙世跟尋芳閣泗兒被殺的案子有關，知道那個夢，或許不僅僅是夢而已。

　楊儀聽說完，無法出聲。

　夏綺道：“你也覺著我是多心想的嗎？”

　楊儀聲道：“不。”

　夏綺說是做夢。楊儀卻知道那不是夢。

　那……多半是夏綺曾經歷過的真實，是的前世。

　可夏綺怎麼會夢見這些？

　楊儀想不通。

　頓了頓，道：“那個香囊是怎麼回事？”

　夏綺道：“是那日他喝醉了，從上掉出來的，英荷看見悄悄撿了。”

　“可知道是誰的？”

　夏綺搖頭：“也許是姓顧的，也許是我不知道的什麼人，是誰都不重要，反正我厭惡趙世已久。只是不管夢境是真是假，我不愿意再把命吊在他上。”

　楊儀看。

　夏綺道：“你大概覺著我生在福中不知福是麼？嫁了那樣的府里，也沒有人格外為難我，雖然他風流，也該忍著他過下去，對不對？”

　楊儀搖頭：“恰恰相反，我很明白你的。”

　俞星臣倒不風流，可跟趙世一樣，都是琵琶別抱，心頭另有所屬。

　跟夏綺的遭遇，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殊途同歸了。

　夏綺握了握楊儀的手，垂眸看向肚子：“能保住麼？”

　楊儀道：“正如我先前跟你說的，只要你想，就能保，這孩子……是會知道你的心意的。”小心而充滿意的，了夏綺的肚子。

　來的路上，楊儀猜到夏綺會做什麼，便先給吃了寧神丸，又用言語解勸。免得胎氣大，重蹈覆轍。

　之所以勸服了陳夫人，許夏綺走這一趟，是因為楊儀看出心底郁結已經到了用藥石無法宣泄的地步，就算不憋悶出病，對于肚子里的孩子也絕無好，倒不如走一趟讓出了氣。

　可在說出那孩子會知道心意的時候，楊儀的眼圈還是紅了。

　為夏綺傷，也為欣，但同時，不免心事。

　正在這會兒，門口探出半個頭來，還有低低的說話聲：“十七爺您別……安歇呢。”

　夏綺看見薛放一雙銳利眉眼，便問楊儀：“十七爺來找你的？”

　楊儀低頭。

　夏綺笑：“他方才說他不會拈花惹草三妻四妾，我替你記著了。”

　知道開玩笑，可見心著實好些了。

　楊儀咳嗽了聲，起：“姐姐先歇著，我去看看有什麼事。”

　出了門，楊儀代英荷跟小甘不要離開夏綺旁，若有什麼不妥快快找。

　這會兒天已經不早了，楊儀琢磨該什麼時候啟程回去，當然得先送夏綺回府，只是的形還得再安定安定。

　正這時，薛放抬手在面前擺了擺：“我在跟前，你又在神游什麼？莫非在想方才夏綺趙世的痛快？”

　楊儀對上他凝視的眼神：“方才多謝旅帥攔著趙三爺。”

　一直他“旅帥”。

　從羈縻州到現在基本上沒有改口過，除了急的時候會他“薛十七”，生分的時候會他“小侯爺”。

　薛放揚眉：“你怎麼還我旅帥。”

　楊儀道：“那你什麼？”習慣了，而且也不想改口，因為這個稱呼，代表著在南邊一同生活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