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出宮之前, 蕭詢給他兩條建議。
如果什麼都未發現,或是發現了蛛馬跡,比如來往信件, 別打草驚蛇,二人原路返回;若是他們找到齊侯本人的尸, 立即報信給魏炎, 魏炎會領著皇城守衛軍直接圍了大長公主府。
蕭詢派人去蕭朔的封地找過齊騰飛的尸,幾乎翻遍封地與王府,未找到任何線索, 他大膽猜測, 蕭朔若是沒有把人拋進江里喂魚, 便帶來了京城。
退一萬步講, 即使眼前經過特殊理,裹干尸狀的人不是齊騰飛,也不要,師出有名即可。
李衛扛著干尸,與夏順利溜出了齊國公府,與在暗接應的黑甲衛頭,夏帶著信件與干尸在一眾黑甲衛的護送下, 徑直返回宮里。
李衛發信號彈, 絢爛的紅照耀大半個京城上空。
潛伏在大長公主府外接應的魏炎忍倒春寒, 眼瞅著子時已過還沒靜,上一刻打了個哈欠, 下一刻就收到信號,他目倏地一冷, 神一振, 二話不說點燃火把。
頃刻間, 一串串火把猶如火龍點亮了大長公主府前后左右,把偌大的府邸圍得滴水不。
擒賊先擒王,蕭朔若在乎蕭錦儀,挾持蕭錦儀自然能蕭朔現,若蕭朔不出現,便也能反將他一軍。
魏炎翻上馬,驅馬上前,“眾將士聽令!府里一眾丫鬟小廝全部收押至天牢,大長公主蕭錦儀涉嫌謀害齊國公之子,奉圣上旨意,特夤夜捉拿蕭錦儀宮審訊!”
一眾將士齊聲應諾,聲勢浩大,震耳聾。
左右鄰居皆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驚醒,有人以為隔壁公主府走水了,還有人以為地震了。
“外邊怎麼回事?吵吵鬧鬧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不清楚啊,許是哪戶被抄家了?”
膽子大的鄰居派管家去開門,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大長公主府門前堵了十騎兵馬,眾人定睛一瞧,領頭之人赫然是軍統領魏炎!
左右鄰居皆是朝中要員,有人斗著膽子想要打聽,被耳尖的魏炎捕捉到,當即一頓斥責。
“捉拿嫌犯蕭錦儀,無關人等回避!”
眾人臉一變,大長公主怎麼了嫌犯?!
不得了,京城要變天!
大長公主府,值夜的門房冷不丁見到外面連一片的火,便知事不妙,如今大門更是被撞得哐當作響。
門房嚇得心驚跳,來不及披上外袍,腳下生風直奔管家的住所通風報信。
“公主,不好了,軍把公主府圍起來了!”
下人匆忙來報,蕭錦儀從夢中被搖晃醒來,一睜眼便對上侍春香慘白的臉。
春香手忙腳地替蕭錦儀穿,“公主!軍統領魏炎奉圣上旨意要來捉拿您進宮!您快起來進暗道——”
“什麼?!”
蕭錦儀腦子嗡嗡響,頭暈目眩不說,還驚得打了一個寒,“荒唐!本宮乃先帝賜封的長公主,我看誰人敢圍剿公主府?!”
上逞強,心里也撣不到底,蕭朔出事了?還是哪里走了風聲被皇上知道了,否則三更半夜,軍豈敢公然來圍剿公主府?
春香伺候穿戴整齊,“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您此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啊!”
“本宮現下要是逃了,就真的走投無路!”蕭錦儀心慌不已,但尚算鎮定,“本宮去會會魏炎!我倒要看看他以什麼名義污蔑我!”
“公主,王爺臨走前叮囑奴婢,若遇急事,一定要先確保您的安危!”
“春香,你放心,本宮不會有事,也有本事護住你。”
主院外,魏炎已經帶人闖了進來,府里一眾下人連同客院的小倌悉數被抓了起來。
蕭錦儀領著春香踏出廂房時,迎面對上漫天的火,以及一院子的軍。
魏炎的視線落在蕭錦儀蒼白的臉上,接著視線下移,不無意外瞧見蕭錦儀隆起的腹部。
傳言果然不假,大長公主與人私通,且懷了孕。
魏炎還未開口,蕭錦儀便先聲奪人,厲聲質問他,“魏統領!敢問本宮犯了何罪?!勞您大駕半夜私闖公主府!”
魏炎斂起八卦,不與蕭錦儀多舌,從腰間掏出圣旨,“奉圣上旨意,大長公主蕭錦儀德行有虧,涉嫌謀害齊國公之子,如今罪證確鑿,特捉拿進宮審訊!如有違背,一律先斬后奏!”
蕭錦儀眼前一黑,腳下一踉蹌。
春香眼疾手快扶住,“公主——”
蕭錦儀借著春香的手重新站穩,眼含震驚,什麼?!
為什麼是涉嫌謀害齊騰飛?!而不是齊候夫人薛靈素?!若是薛靈素,還能狡辯幾句,蕭詢他到底猜到了多?!
府里有鬼?與蕭朔的謀被泄了?
這節骨眼上,蕭錦儀打死不能承認,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囂張跋扈是最好的保護傘。
“滿胡言語!”蕭錦儀冷笑連連,“本宮與齊候無冤無仇,好端端地謀害他作甚?且齊候不是被皇上派出京辦差了麼,怎又莫名其妙死了?”
魏炎可沒有閑逸致陪蕭錦儀耗,他移腳步,走至近前,視野,院子里沒有種植任何高大的樹木,除了低矮的草坪盆栽,別無所有。
“大長公主,微臣尊稱您一聲,也請您不要與微臣為難,還是趕隨微臣走吧,您有什麼話不妨到皇上面前去講,微臣只奉命辦事,不負責辦案。”
蕭錦儀眉頭皺得死,面對魏炎的咄咄人,滿院戒備森嚴的軍,別無選擇。
“哼,本宮若是洗清了罪名,魏統領且記住您今夜在公主府里的所作所為,定要你好好償還!”
蕭錦儀抬手,春香見狀,忙低著頭攙扶下臺階。
魏炎往旁邊讓開,一揮手,前后左右皆有士兵把蕭錦儀主仆倆團團圍住,等閑人靠近不了。
一盞茶后,魏炎親自押送蕭錦儀主仆進宮,大長公主府里的仆人悉數被帶走,魏炎留了一隊人馬負責搜查看守公主府。
臨走前,魏炎小聲叮囑副將,“給我挖地三尺,也要挖出點名堂出來!”
副將心里有數,皇上鐵了心要辦大長公主,他們自然不敢懈怠,“大人放下,在下一定辦妥差事!”
蕭錦儀犯事被連夜捉拿進宮的消息不脛而走。
距離大長公主府最近的太子府邸,蕭承翊得到消息,連夜從盧柳屋子里出來,與曾云派來的人匯合,二話不說上了馬車,直接進宮。
蕭承翊一走,盧柳再也睡不著,坐立不安,前幾日才告訴了蕭承翊,要他小心齊候,切關注此人,倘若捉到此人的把柄,說不定能趁機在皇上面前表功一番。
怎料今夜突然傳來蕭錦儀謀害了齊候!
盧柳百思不得其解,夢里明明夢到齊候圖謀不軌,與外邦勾結,怎就莫名其妙死了?
是不是的預知夢境偶爾會失靈?就好比在的夢里,江晨曦死在了尼姑庵里,對方卻好端端地活了下來,還了皇貴妃。
那還能如夢里那般爬到太子側妃麼……
街盡頭,蕭承翊順利與曾云匯合,曾云把馬丟給府里的隨從,登上了蕭承翊的馬車。
事出突然,倆人免了寒暄,就蕭錦儀涉嫌謀害齊候一事展開詳談。
曾云一籌莫展,想不通其中關鍵,“皇上事先并未知會大理寺,舅父得到的消息與你差不多,魏炎親自去了大長公主府拿人,之后皇上才派人送信給三司,令我等速速進宮。”
蕭承翊聯想到盧柳的提醒,與前些日子坊間的傳聞,暗忖蕭錦儀與齊候過從甚,又傳蕭錦儀懷了齊候的孩子,若齊候與外邦勾結,是否蕭錦儀也參與了其中?
“舅父可曾察覺父皇自去歲至今行事風格驟變?”
曾云一愣,復又仔細沉,“不瞞你說,皇上近一年確實有些與眾不同,在一些政事上他沒了以往的優寡斷,常常快刀斬麻,偶爾還會坐山觀虎斗,當然,最令舅父納悶的一件事,便是他納了江晨曦為妃。”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上的城府越來越深,行事令人捉不,總覺越活越年輕。
蕭承翊一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在打擊他的自尊心上,曾云不余力。
言歸正傳。
“舅父應該猜到了,大理寺、刑部、史臺,這三個衙門里有大長公主的人,父皇未事先知會你們,多半怕你們通風報信。”
曾云哂笑,“早猜到了,齊候夫人之死與大長公主不了干系,可如今齊候又死了,舅父也糊涂了。”
蕭錦儀不至于殺紅了眼,接連謀害兩個人,若肚子里的孩子當真是齊候的子嗣,更不會殺害齊候。
說不通,令人費解。
卯時正,蕭詢輕手輕腳下了床榻,未驚睡得正香的江晨曦,徑直出了含元殿,坐上龍攆回福寧殿。
臨行前,他代當值的蘭英,“娘娘若是醒來,就說朕在福寧殿審問蕭錦儀,若興趣,不妨來旁聽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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