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玨哥,不是吧,這就醉了?”
看著趴在桌上半天沒的陸玨,顧行野沒忍住笑了,“你以前酒量可不這樣的。”
陸玨沒吭聲。
兩箱啤酒都喝了,地上、桌上橫七豎八地歪倒著墨綠的酒瓶子。
顧行野將手里空瓶中最后殘留的酒一口干了后,推開椅子站起,就朝里屋去給陸玨鋪床時,不小心踢到個酒瓶子。
酒瓶咕嚕嚕地在地上滾了一截路,直接撞到了墻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在寂靜的房間里,非常刺耳。
陸玨抬起頭看了顧行野一眼。
“醒了啊。”顧行野問。
陸玨了下臉。
他其實沒多醉,就是有些頭暈,也不知是酒作祟,還是想宋折意想的。
整個人都放空了。
聽到這聲突兀的響,他短暫斷片的思維又回來了。
他站了起來:“阿野,我走了。”
聽他這麼說,都走到掛著布簾子的里屋門口的顧行野,腳步一頓:“你要回去?”
“嗯。”
陸玨神有點迷,笑了下:“要回去的,好男人可不能夜不歸宿。”
看著陸玨垂著眼,笑得似水的樣兒,顧行野酸得牙痛,但也替陸玨開心。
陸玨這就差把幸福寫在臉上的模樣,和他認識的那個沉沉不就用拳頭說話的年,簡直大相徑庭。
“嘖,這是一分一秒就離不了了吧。”顧行野也干脆,抓過一件服穿上,“行,我送你。”
“你不也喝了酒嗎。”
陸玨拒絕了他的好意,“我打車回去。”
“沒事,我清醒得很。”顧行野說:“現在給你來一段繞口令都行。”
話音剛落,卷簾門就被人敲得哐哐響,在深夜里簡直算得上擾民了。
“誰他媽敲啊,大半夜的是不是找死。”顧行野啞著嗓子開罵。
“顧行野,開門!你給我滾出來。”
一個孩氣勢洶洶的聲音傳來。
陸玨看了眼顧行野,見他兇狠的表一下凝在了臉上,然后又出不耐煩的神,罵罵咧咧道:“谷歲,你他媽一天有完沒完,老子不是說了,不想看到你嗎。”
話雖這麼說,顧行野還是走過去,把卷簾門的小門打開了。
屋的涌出已經靜默的街道。
門外站著一個孩,穿著吊帶超短,頭上綁著臟辮,像個小太妹,但是臉卻意外的干凈清純。
谷歲手扯住了顧行野的領,整個人就差盤在他上了。
“姓顧的,你躲我有用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還不是讓我逮著了。”
“你他媽的放手。”
顧行野好不容易扯開了谷歲,服都差點被扯變形了。
他朝著在一旁帶著點笑看戲的陸玨看了一眼,臉上有些掛不住:“有人,你給我消停一點。”
谷歲這才看到了陸玨。
愣了下,又轉眼看向了顧行野:“顧行野,你什麼時候有這麼正經人的朋友了。”
陸玨聽笑了。
第一次有人用“正經人”形容他,有些新奇。
他睨了眼顧行野,角翹起點散漫弧度:“阿野,這誰啊,你不介紹一下。”
顧行野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沒什麼好介紹的,一個煩人。”
谷歲白了他一眼,笑得超燦爛的對陸玨說:“我谷歲,在追顧行野,他的未來朋友。”
“別他媽胡說八道,老子看不上你,快滾回你家去。”
說到一半,顧行野停下來了,他看了眼谷歲,“誒,你前段時間是不是才拿了駕照。”
“你還關心我的嘛,這都知道。”谷歲眉開眼笑。
顧行野:“……”
谷歲見顧行野眼一瞇,又要發火了,忙說道:“怎麼了?有話就說。”
顧行野煩躁地說:“反正你沒事,那等下你來給我玨哥當司機。”
*
陸玨坐在車后座,閉目養神,一路上耳邊全是顧行野和谷歲的吵吵嚷嚷。
“看什麼看,你他媽好好開車,我玨哥有喜歡的人。”
“我不是在好好開嗎,再說有喜歡的人又怎麼樣,還不準我看帥哥啊。”
“你看了人家也看不上你。”
“顧行野,你這是不是吃屎了,說話這麼難聽。”
“我說話難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天天湊上門來聽,你是不是有病。”
谷歲急了,陸玨都覺到車一下就加速了。
谷歲瞅著顧行野:“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們同歸于盡。”
……
顧行野和谷歲將陸玨送回家后,兩人就斗著走了。
耳邊終于安靜了。
陸玨本來不頭痛的,被吵得,現在腦子嗡嗡的直響,晚上沒吃東西,喝酒了,此刻酒意泛濫,胃里特不舒服。
他隨便接了杯溫水喝了下去,就倒坐在了沙發上。
夜已經很深了。
落地窗外一片燈火迷離。
宋折意不在家的房子,顯得房子又大又空。
他好久沒有這種寂寞的覺了。
在沙發上坐著胡思想了一會兒,在酒意和睡意的雙重加持下,陸玨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他又做夢了。.七
依然還是那個夢。
寂靜的凌晨,他睡在床上,深夜的街上,約傳來車鳴聲,一切都那麼寂靜。
他閉著眼,因為第一天和宋折意同居本睡不著。
模模糊糊間,他聽到門外傳來細碎的聲音。
他睜開了眼。
聽到宋折意從門口經過,腳步聲漸遠,消失。
沒等一會兒,那聲音又回來了,他以為會再次遠去。
卻聽到門鎖被扭的聲音。
接著穿著白睡短的宋折意走了進來。
微暗的夜燈下,雙眼半睜半闔,像是在夢游似的。
陸玨還沒反應過來,宋折意已經掀開了他的被子,爬上了他的床。
他們靠得很近,幾乎肩膀挨在一起。
暖的迷離燈下,宋折意看起來更乖巧恬靜了。
這又是陸玨沒見過的樣子,心臟一下一下,不控地狂跳了起來。
宋折意睡得很香,呼吸均勻,不細聽幾乎聽不到。
鼻翼縈繞著淡淡的屬于宋折意的淡香,陸玨嚨吞咽了下,渾僵,一都不敢。
也不知等了好久,陸玨終于平息了心緒,旁邊的人忽然翻了個,他又猛地睜開了眼。
下一秒。
邊的人就挨了過來,手臂開,抱住了他,似乎終于找到了滿意的睡姿,還滿足地在他肩窩里蹭了蹭。
陸玨每一寸都倏然繃。
他能覺到孩的隔著薄薄的睡,著他,所之,都猶如野火燎原。
陸玨熱得不了,都是甜的煎熬,卻也舍不得推開著他的溫香玉。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緩緩抬起了手臂,輕輕回擁住了懷中的人。
然后地在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
在那個寂靜的黑夜里,他懷里的小玫瑰睡得很,他沒忍住,吻了。
往常夢的最后,都是小玫瑰醒了。
悄悄試探自己,他名字,然后悄無聲息從他懷里退出去,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于是,陸玨也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晚的夜有多靜。
不知道他的心有多。
不知道在暗他里可憎地涌生出了一些讓他自己都不敢直視的念。
就像兀自下了一夜的細雨,纏綿地一直滴落到天明。
雨過天晴,又歸于平靜。
或許是這晚,終于想通了,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或許是酒驅使他的膽子更大了一些。
這一晚的夢,陸玨的夢,終于與以往有所不同。
宋折意起要離開時,他驀地睜開了眼,手拉住了纖細的胳膊,將再次拖回了床上。
他俯在上,霸道地將圈在懷里,用深濃的目鎖著他朝思暮想了好久的人。
看著孩的臉,像是初的蘋果,慢慢紅,引得人遐想紛紛。他再也忍耐不住,深深地、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放縱了心底蟄伏許久的。
極近瘋狂。
也極近溫。
*
宋折意和高中同學在會所里開了個房間。
兩人聊天聊了很久。
說起有些遙遠的高中時候的時,宋折意心里暖暖的,在同學的勸說下也沒忍住喝了點低度數的果酒。
要臨睡前,同學的家里打來了電話,好像出了什麼事,同學和宋折意道了個歉,就急匆匆離開了。
房間里,霎時就只剩下宋折意一個人。
看了眼時間,十二點了。
一天又過去了。
獨自住在酒店里,真的怪無聊的。而且這里離家也不遠,宋折意想了想,也收拾好東西,退房回家了。
半個小時后,宋折意很小心地進了家門,怕吵到了陸玨。
一開門,就發現客廳里還亮著燈。
昏黃的燈,從隔斷朦朦朧朧地暈散出來。
宋折意愣了愣。
同居這麼久,知道陸玨作息時間超級規律,一般沒事的時候,十一點左右就會上床睡覺。
今天是又要加班嗎。
所以,這麼晚了,還沒睡?
陸玨的鞋有些凌地擺在玄關,宋折意幫他擺放整齊,和自己下的鞋并排放好了,才走了出去。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陸玨,宋折意剛想和他打個招呼,又噤聲了。
客廳只開了一盞釣魚燈。
顯得有些暗。
陸玨靠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腳舒展,頭往后微仰靠著,脖頸拉,皮繃,骨突兀顯眼。
他看起來睡得很沉。
呼吸均勻,膛微微起伏著。
空調開得很低,夏夜里,屋里彌漫著初春時節的冷意。
宋折意將溫度調高了些,放輕了腳步走過去,輕聲了他的名字,讓他回房間睡。
陸玨沒有反應。
宋折意察覺到不對勁兒,又靠近了些,終于聞到了他上淡淡的酒味。
宋折意輕笑了下,自言自語地輕聲問:“怎麼喝酒了啊。”
睡著的人自然沒反應。
宋折意膽子又大了一些。
平時里總是收斂的目,在這一刻放肆了許多,的眼睛靜靜地在男人英俊的面孔上游移過,像是要將這張面孔刻進心里似的。
陸玨喝醉了酒,不像其他人一樣上臉,整張臉紅得像猴屁。
他幾乎沒什麼變化。
皮依然很白,閉的眼,勾后揚,是標準的桃花眼,鼻骨高,像是山巒一樣起伏出讓人心的弧度。
淡的薄抿,了幾分笑弧,顯得整個人有些冷峻。
宋折意的視線漸漸上移,最后,落到了他那頭耀眼的金發上。
昨天,沒敢多看,怕眼神泄了緒。
此刻深深凝視著,眸中的懷念越堆積越多。
還記得當初在倫敦時,陸玨那頭金發雖然并沒有保持幾天,但后來在街上看到金發的外國男人,想起的都是陸玨的臉。
在國外時,見過很多五廓深邃的外國人,但是比起來,一直更喜歡東方人更溫和俊雅的長相,同樣,比起金發,更喜歡黑發。
所以,高中畢業后,很多同學因為都迫不及待地去將頭發染了各種,標顯和自由時,只有宋折意依然留著漆黑的長發,整個人顯得清湯寡水的。
但是陸玨徹底打破了的固有認知。
原來世上有這麼一個人,竟然能駕馭任何。
的所有規則和好,都因為他而變化。
宋折意眸越來越,忍不住手去了陸玨的淺金頭發。
手很好。
陸玨的頭發很,拂過掌心,像是……像是微風下起伏的麥浪。*
宋折意心也跟著得不可思議。
就靜靜了一會兒,不敢停留太久,憾地收回了手。
手到一半,陸玨倏然睜開眼,黑沉沉的眸一眨不眨地盯著。
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世界這麼大,我又走得這麼慢,要是遇不到良人要怎麼辦?早過了“全球三十幾億男人,中國七億男人,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猖狂歲月,越來越清楚,循規蹈矩的生活中,我們能熟悉進而深交的異性實在太有限了,有限到我都做好了“接受他人的牽線,找個適合的男人慢慢煨熟,再平淡無奇地進入婚姻”的準備,卻在生命意外的拐彎處迎來自己的另一半。2009年的3月,我看著父親被推出手術室,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跟在手術床後的醫生會成為我一生的伴侶。我想,在這份感情裡,我付出的永遠無法超越顧魏。我隻是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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