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順著周寧琛的角滴落在地,他按住口，明黃的服被染紅，他手上都是跡。

那一箭穿而過,沒傷到心臟,卻能讓他生不如死。

周寧琛一瞬間明白,這些疼痛和苦楚都是徐燕舟過的。

重傷瀕死被送回京，流放千里絕地求生，這兩支箭如今還回來了。

周寧琛忍住咳意,王敗寇,他沒什麼好說的,但是見不到徐薇，他死不瞑目。

耳邊似乎沒什麼聲音了，兩邊的將士大驚失,木訥地舉著弓箭不知道做什麼。

周寧琛咽下口中的沫，扶著城墻起來,他看著往城下看,一張吐出一口。

周寧琛在找徐薇,明知道徐薇不可能出現在這里，還是忍不住找,“永親王呢？”

旁邊將士抖著手,“王爺不知在何,皇上,您下城樓吧，快傳太醫……傳太醫！”

周寧琛輕輕笑了一聲。

永親王逍遙了一輩子，這個時候，估計已經逃了，盛京城里,究竟還剩多人，是不是等著徐燕舟攻城。

喊聲如雷，佇立數百年的城門應聲而倒。

云州軍隊攻城中。

徐燕舟看著城樓上周寧琛。

他了兩箭，一箭中周寧琛左肩，另一箭中他口，他箭法極準，傷了人還能留他一命。

就讓他看著大楚是怎麼覆滅，看他配不配為君。

城門破后，云州將士便如水般涌城，勢不可擋。

要麼殺要麼生擒，短短半個時辰，城門口就被云州攻占。

從北城門傳來消息，北城門破，大楚士兵被生擒數千人。

徐燕舟登上城樓。

隔著十尺，周寧琛靠著城墻，口肩頭出兩箭羽，周寧琛臉上一點都沒有，他咳了兩聲，抬手抹掉邊的跡，“百姓說的對，朕確實不如你。”

徐燕舟沒說話。

周寧琛是皇帝，他是將軍，如何比的。

徐燕舟道：“是我命好。”

那時出了盛京，他重傷昏迷，若不是顧妙帶他去醫館，興許他早就死在了路上，而不是現在這。

周寧琛垂下眼睫，“……的確，你命好，老天都，向著你。”

“嶺南江南下雨，偏云州不下，朕用火雷，天就飄雨……你命好極了，連……”周寧琛搖了搖頭，“連那麼重的傷都能活過來……”

周寧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上的要流了，他不像徐燕舟命好，他必死無疑。

倘若，倘若徐燕舟當時死了……周寧琛止住思緒，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來不及了。

箭在里的滋味真不好，疼得人直打，周寧琛問：“薇人呢？”

陳海，劉偉湛，楚淮，朱雀衛，哪一個不是沖著徐薇來的。

徐燕舟道：“很好。”

周寧琛看了徐燕舟許久，然后點了點頭，“好就好……楚淮是不是，他是不是……”

周寧琛想問楚淮是不是心悅徐薇，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楚淮拒婚，，在城門口，也是這里，徐薇為了楚淮對他拔刀，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徐燕舟道：“你想問什麼，問楚淮是不是心悅家妹？你問了又如何，你配知道嗎。”

徐燕舟目出顯而易見的不悅，“從你下令就放徐家的那日起，你就該離遠點，不該打擾。”

周寧琛上沒力氣了，他費力地回頭看了眼城下，他以后打攪不了了，徐薇也不要來，他死的樣子太難看，他怕嚇到。

周寧琛道：“對徐家之事，皆是我所為，與旁人無關，希你不要牽累別人……”

徐燕舟沒有應，當初周寧琛對付他的時候，可放過他的家人了。

盧氏，顧妙，徐薇，徐燕南，哪個不無辜。

路上艱辛自不必說，徐燕南卻是險些死。

徐燕舟沒那麼大的心，他打過來就是為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城火把黑夜照的通紅，廝殺聲近在咫尺，徐燕舟舉起弓箭，朝著周寧琛心臟去。

徐燕舟要親手殺他。

流了這麼多的，周寧琛無數次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死，但還是面對不了瀕臨死亡的恐懼。

他下意識往后躲，可后是城墻。

城墻凹下一塊，留給弓箭手箭，周寧琛想抓住些什麼，只到了糙的墻磚，他在上面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然后直直跌了下去。

利箭從上面了出去。

周寧琛瞪大雙眼，看著漆黑的夜空，上面一明月，周圍幾顆明亮的星子，就再無其他。

周寧琛還著手，耳邊是烈烈風聲，數百年佇立在此的城墻已顯斑駁，他腦海里最后一面是徐薇。

他們年相識，永親王王妃辦了賞花宴，男分席，他借故去出去，踩著凳子隔墻看徐薇。

恰恰那個時候徐薇回過頭，沖他點了一下頭就倉皇背過去。

周寧琛差點跌下去。

繼位后每一次見徐薇，他就痛苦不堪。

從城墻上墜下來不過幾瞬，周寧琛卻覺得有一輩子那樣久。

一聲悶響，花濺起又落下，他眼睛還睜著，人已經沒了生息。

徐燕舟從城墻上往下看了一眼，“整軍。”

大楚皇帝死了，楚軍恍若一盤散沙。

夏風吹散熱意，徐燕舟道：“楚淮，你帶人打探皇宮況。”

楚淮曾任林軍統領，對皇宮最悉不過，“我這就去。”

皇城還有林軍，朱雀衛，越是現在，就越要穩妥。

楚淮的影消失在城門，戰火稍歇，天地回歸寂靜。

盛京城郊，有五千人守著糧草，了傷的將士就抬到這里包扎傷口。

顧妙和徐薇們在給軍醫幫忙，換紗布，燒熱水，煎藥煮飯，忙的暈頭轉向。

徐薇挽著袖子，額頭滲出了幾滴汗，臉熱的發紅，一把端起盆子，一會兒把帶的紗布洗干凈。

不知為何，心里總有點不安寧。

徐薇：“嫂子……”

顧妙道：“怎麼了？”

“擔心兄長他們。”徐薇勉強笑了笑，“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徐燕舟他們在攻城，打仗有勝有敗，有傷有亡，刀劍無眼。

顧妙想起了那幾枚金牌，到了如今，都不知道所屬何人。

金牌的主人很可能就在盛京城。

顧妙微微皺了皺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確危險。“薇，你還記得在哪里看過金牌背面的花紋嗎？”

徐薇按了按太，實在想不出來。

這里是京郊，草木繁盛，野花遍地，讓人心靜，從前，徐薇最喜歡這些。

花草，若是哪家有名花貴草，會忍不住一直看。

到底在哪里見過那些花紋的，是不是永親王府。

永親王王妃辦過許多次賞花宴，暖房里養著牡丹，月宮花，奴香，雪夫人。

還有一品白雪塔，花開之時恍若白雪堆疊。

徐薇道：“嫂子，那些花紋，是不是牡丹花。”

那些花紋繁復，顧妙看不太出來，只是覺得花紋好看，“別管是不是，若真是永親王的人，要告訴你兄長。”

徐薇點點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嫂子，我們快過去。”

顧妙急忙牽馬過來，帶著徐薇，又帶了好幾個人，去了城門。

漆黑的夜空月亮高懸，地上撒了一片月，馬蹄略過一片殘影，很快就到了盛京城城門口。

兩人從馬上下來，城門已破，城墻不遠有一灘跡，城門只有守城的人。

顧妙勒住韁繩，問：“徐將軍現在何？”

“將軍他們已經進城了，一刻鐘前走的。”

顧妙點了點頭，“還趕得上。”

城一片斑駁，地上有木屑，有碎布，還有燒焦了的戰旗。

不到兩個鐘，顧妙們就趕上了軍隊。

顧妙騎馬過去，“大將軍，等一等”

徐燕舟回過頭，就看見了顧妙，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眨了一下才道：“阿妙……你怎麼過來了，這里危險，你回去。”

楚淮打探消息回來，可以打。

皇城，只有林軍和衛軍，幾千人，好打。

現在只剩皇城未攻破了，不能拖到明天。

徐燕舟想等戰事結束去接顧妙，沒想到顧妙來了。

顧妙道：“有事要告訴你，金牌背面的花紋，薇在永親王府的花園里見過。”

徐薇：“那花紋似乎是白雪塔的花紋，哥哥，永親王府有不名花……”

徐薇原來只以為這是誰服帕子上的花紋，可從未從誰上見過，若是照著花畫的，那就是了。

徐燕舟下令停軍，這一路，沒有見永親王，各城門都守著，不可能逃出去，徐燕舟道“兵分兩路，一路守著皇宮，另一路去永親王府。”

永親王府就在城門口不遠，皇城腳下，一個碩大的宅子，就是永親王府。

永親王府有兩只石獅子，里銜的是玉珠。

紅的門分外威嚴，叩門輔首是獅子，在火下是赤金。

大門閉，里面寂靜無聲，徐燕舟道：“直接破門。”

永親王府的門不必城門，撞幾下就開了。

門撞開，將士直接圍了上去。

徐燕舟道：“永親王府，一律抓起來，聽候置，都小心點。”

兩刻鐘，永親王府上的人全被綁了起來，最前面的是永親王王妃，保養的極好，本看不出是四五十歲的人。

永親王妃臉都下白了，頭上戴著珍珠頭面，熠熠生輝。

“為什麼，為什麼抓我們？”永親王妃使勁掙扎幾下，可越掙扎越。

徐燕舟道：“永親王呢，還有周寧敘。”

永親王妃臉白的脂都蓋不住，“王爺……我不知道王爺在何，阿敘，阿敘他也不知道去哪兒了的……”

永親王妃已經慌得不行，強穩住心神，“你們是何人，憑什麼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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