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嫌睡的這麼晚，換好服，下床時見外間梳妝臺旁放著銅盆,里面是半盆清水,連干巾都備好了。

顧妙心想,徐燕舟若今晚想，也不是不行，水還溫著,顧妙就著溫水梳洗好,前廳早飯已經擺上了。

小米粥蒸餃和腌黃瓜,還有切一半的咸鴨蛋。

鴨蛋黃已經腌流沙狀，浸在金黃的油里，讓人看了食指大。

徐燕舟和徐燕南早就用了飯,飯桌上免不了過問徐燕南的功課，好在徐燕南雖然貪吃貪玩,功課做的極好。

徐燕舟還算滿意。

長兄如父,徐燕舟對弟妹十分在意,臨走他道：“用功讀書，晚上還會考較你功課。”

早上問一遍,上課時傅先生問一遍,晚上竟然還要問一遍,可徐燕南能說什麼,他敢說一個不字嗎？

因為還未習慣份轉變，徐燕南當是在將軍府里，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他哥哥都當皇上了，不應該天天住在皇宮嗎,怎麼老是出來，徐燕南問：“兄長晚上要回來？”

徐燕舟臉微變，沒錯，就是要回來。

當時天下初定，住回將軍府，這是他悉的地方，尤其是大典前三日，很是煎熬。

府臥房，書房，還有他院子里的小花廳，風景甚好。

徐燕舟：“怎麼？”

徐燕南連忙改口，“那等兄長回來用飯。”

徐燕舟點點頭，“多讀書，傅先生的話認真聽，去煩你嫂子，盯著你姐姐，讓做點正事。”

徐燕南連連應是。

徐燕舟又問：“你姐姐都沒收到帖子嗎，整天閑在家中，都不用去赴宴嗎？就算不去赴宴，也該盯著公主府……”

徐燕南平日里讀書的功夫多，也不知徐薇去沒去赴宴，不過帖子倒是見了不，那麼一大摞，看的眼睛疼。

徐燕南老實道：“有收到帖子。”

徐燕舟道：“不用都去總要去兩個，醒了告訴。”

徐薇醒的還要早點，大早上就沒聽到什麼好消息，赴宴赴宴……

徐薇知道自己該去。

是公主，公主的尊榮繼續要為此做些什麼，嫂子是皇后，不能日日見世家命婦。

徐氏宗族無人，就一個未親的公主，于于理都應該去見。

徐薇從帖子堆里撿出來一張，是丞相兒媳辦的，記得丞相小孫子和徐燕南差不多，可以和徐燕南一起讀書。

什麼都說，看來是課業不夠多。

其他的，徐薇看了看，又給放下了，去不去的，再說吧。

徐薇挑看一會兒，顧妙就出來了。

顧妙一眼就看見飯桌上擺著的這些帖子，問：“怎麼這麼多。”

徐薇道：“是多了些，里面不無所謂的賞花宴，詩會，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些就不去了，兄長不知道，嫂子幫忙解釋一下。”

顧妙：“你哥讓你都去？”

徐薇垂下頭，“大概是兄長看我一直在家中，無所事事，讓我找些事做吧。”

顧妙拿起一張帖子看了兩眼，詩會賞花會多是哪家夫人辦的，請一群夫人小姐公子，的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薇還未婚，容傾城，又是公主之尊，就是一塊香餑餑，誰都想攀上這高枝。

徐燕舟可就徐薇一個妹妹，娶了徐薇，就是當朝駙馬。

可是，已經有楚淮了，徐薇就是公主，份貴重，并不需要同世家聯姻鞏固皇權。

親，還是選心意相通之人最好。

顧妙這些日子忙著婚，昨日又回王府，還真沒注意到楚淮去哪兒了。

顧妙問：“楚淮這些日子可找過你？”

徐薇把帖子讓侍拿下去，屋里只有們姑嫂兩人，徐薇沒什麼不能說的。

“他前陣日子去了趟云城，大典前日回來的，回來之后又宮任職，本看不見影子。”徐薇夾起蒸餃，咬了一口，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做什麼，都好幾日沒見過了。”

上一次見還是在登基大典上，隔著人群看了一眼，楚淮就轉過去，徐薇想說什麼，話都堵在了里。

徐薇輕聲問：“嫂子，他是不是變心了，不想娶我了？他后悔了……”

子這種時候都容易患得患失，徐薇又夾起一只蒸餃，然后喝了口小米粥，“他沒來王府找過我，嫂子，他若敢變心，就！”

徐薇氣的一連夾了好幾個蒸餃，里塞的滿，吃了蒸餃就喝粥。“嘖嘖不是盼著親，可是他既不來見我，也不去求婚，他拿我當什麼。”

顧妙：“你慢點吃。”

“他不會變心。”顧妙道：“現在朝務繁忙，沒那麼多時間來見你，你看你哥，不也是見不著人影嗎。”

徐薇：“那他晚上還騎馬過來呢。”

顧妙道：“那也有你和阿南的原因。”哪怕上訓著，心里還是疼弟妹的。

楚淮怎麼會變心，在書里，他一條命都給了徐薇。

他為了徐薇違抗皇命，生死一線，若說變心，顧妙不信。

徐薇不忘告狀：“兄長就兇的。”

顧妙手徐薇的頭，“好了，我晚上問問你哥，楚淮現在做什麼。”

吃過飯，顧妙去看小花園的暖棚，在云城，蓋暖棚都是用石塊木頭，曬不到，所以種出來的菜葉子發黃。

這回蓋棚子，屋頂用的是琉璃。

燒琉璃的工藝是從外邦傳來的，燒出來的琉璃呈半明狀，能進來，若是技藝更，會燒出完全明的出來。

琉璃貴，三尺長的一塊就要十兩銀子，百姓用不上。

蓋一個暖棚，要用足足兩千六百兩白銀。

簡直是在燒錢，顧妙想等以后朝局穩當，派人出海，學習生產塑料的技藝，到時再建暖棚，會便宜許多。

暖棚的窗子屋頂都是琉璃，在墻角埋上炭，冬日還能燒炭。

工人在蓋棚子，顧妙出城看了看，在門口，瞥見了一人，正是楚淮。

楚淮站在原地，他猶豫了一會兒，朝著顧妙走過來，“微臣參見皇后娘娘。”

顧妙點點頭，“怎麼在這兒？為何不進去。”

楚淮在燕王府門口，除了見徐薇顧妙不做他想。

楚淮眸一暗，道：“于理不合。”

楚淮偏過頭，徐薇是公主，他是臣子，哪兒有臣子去見公主的，他今日是想借見燕王的名義看看徐薇。

有條條框框約束，的確不合適。

顧妙問：“那為何不去求賜婚圣旨。”

楚淮有點難為，“我……我還沒攢夠聘禮。”

他家底薄，盡管顧妙把銀票金飾都給他了，還是不夠。

楚淮正在努力攢錢，俸祿，莊子鋪子，都多攢一些，好來娶徐薇。

楚淮挲了一下服，他家世又比不上別人，孤一人，實在配不上徐薇。

他想先攢錢，若是日后徐薇要嫁給別人，他……離開。

顧妙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你攢了多錢了？”

楚淮道：“……三萬兩現銀，加上別的差不多五萬兩。”

顧妙道：“看重的是你這個人，并非家世，也非錢財，喜歡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楚淮心中微微一，徐薇喜歡什麼，喜歡他這個人。

楚淮道：“微臣明白了。”

楚淮說完，便告辭了，他現在就要進宮，求圣旨賜婚。

他明日就來見徐薇。

顧妙輕輕嘆了口氣，這樣才好，兩個人好不容易走到現在，該順順利利。

顧妙帶人去了城外，連著幾日晴天，城外田地里的莊稼都曬耷拉了頭，沿著田地往前走，就是河道渠，顧妙走到上游，往河水中撒了些靈泉。

現在靈泉越來越多，一日有五十滴，這條河撒一些，那條撒一些，在田地里轉了小半日，中午，顧妙回到燕京城，去了李氏那兒。

李氏見到兒甚是開心，卻還是忍不住叮囑，“你是皇后，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室，不能總是往宮外跑。”

顧妙心道，那也不能拘在宮墻里，道：“若是不說，誰知道兒是皇后。”

顧妙一素，頭上一銀簪，哪朝哪代也沒有皇后這麼樸素。

顧妙笑了笑，“娘，你別擔心，皇上準我出來的。”

李氏放了心，還是相信徐燕舟的，夫妻間的事不好多，只希他們兩個幾十年如一日。

顧妙來一趟，李氏下廚做了兩道菜，現在打理打理菜園，繡繡花，一切都好，顧妙不用擔心。

吃過午飯，顧妙就回宮里了，徐燕舟原想試試正院窗邊的塌，也只能留在以后了。

一日公文看完，徐燕舟和顧妙說話，“全國上下，按部就班，比之從前，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缺吃的人還短吃，窮人依舊窮，看著改朝換代天下安定，可和從前比，又沒有什麼不一樣。

徐燕舟嘆了口氣，“奏折太難看了，還沒兵書好看，什麼都要寫一寫。”

若是挑揀著看，還怕掉重要東西，可全看了，力又跟不上，徐燕舟甚是為難。

徐燕舟一把抱住顧妙的腰，“阿妙……我好累，我……”

顧妙拍拍徐燕舟的后背，“累了就早些休息，你先睡。”

天還沒暗，怎麼能睡覺，徐燕舟能應對國事，這麼說，只是想讓顧妙疼他一點。

再說，剛登基兩日，哪兒會有那麼大的變化。

徐燕舟按了一下顧妙的腰，直把人按到自己懷里，著，徐燕舟仍覺得不夠，“一起睡。”

……

紗帳搖，床也發出輕微響，徐燕舟總想顧妙說一些白日難以啟齒的話，下人被弄的狠了，又是又是哄，只能說出來。

聲音，徐燕舟總算不深頂了，他大手覆上顧妙的小腹，“阿妙，你說這里現在會不會有孩子？”

為人夫，為人父。

只是現在忙得很，實在不應該來。

徐燕舟道：“不然我讓太醫給我開點藥，這樣怎麼弄都不會出事。”

顧妙上熱，腦子也熱，渾提不起力氣來。

孩子……

顧妙輕聲道：“燕舟，順其自然吧。”

徐燕舟又是一下深頂，“該我什麼？”

顧妙不說徐燕舟有辦法讓開口，無可奈何一下只能小聲喊一聲：“……夫君。”

徐燕舟把人抱起來，這種姿勢的最深不過，他親吻顧妙的耳垂，“我的好阿妙……”

……

室有冰盆，涼涼爽爽，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

徐燕舟親吻顧妙額頭，顧妙迷迷糊糊間想起有事要問他。

“你別……”顧妙把徐燕舟給拉開，“我問你件事。”

徐燕舟張口就來，“問一百件都行。”

“……”

顧妙沒那麼多事要問，道：“昨日楚淮進宮了嗎？”

徐燕舟道：“嗯，進宮了，讓我指婚。”

顧妙坐起來，“你答應了嗎？”

徐燕舟道：“這事總得先問過母親，薇是公主，就算他們兩相悅，也不能他來求婚我就答應。”

他還想弄個比武招親什麼的呢，不過楚淮既然來求婚了，那就快些答應。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若是錯過，很難把徐薇嫁出去了。

徐燕舟想今日問過盧氏，就下旨指婚，最近的好日子是七月二十七，還有二十多天。

徐燕舟道：“我都想好了，你別擔心，七月二十七就婚。”

徐燕舟又親了親顧妙的臉，說好的十下親吻沒有了，他可以自己親顧妙，都一樣的。

顧妙皺了皺眉，“二十七是不是早了點，公主府還沒建好，親了住哪兒，總不能還住在燕王府吧。”

徐燕舟把這事給忘了，“楚淮他也有宅院，先住下，等公主府建再搬過去。”

顧妙道：“不然先指婚，然后等開春了再親？”

徐燕舟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不，不是他，是楚淮，他看楚淮的樣子，像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徐燕舟：“行。”指了婚，徐薇也該收斂些，那就開春親。

親妹妹，徐燕舟當然希住的好一點。

開春婚也不晚，不過還有五六個月，過完這個年吧。

楚淮去求徐燕舟指婚，雖然沒有當場賜婚，但是他心里已經有底，過不了多久，徐薇就會嫁給他。

楚淮想賺更多的銀子，給徐薇更好的生活。

他上職回來，路過巷口，聽有幾人圍在一起，在樹下說話。他起初沒在意，卻聽見其中一人說了駙馬這個詞。

楚淮腳步停了下來。

“老夫人想豁出臉面去求皇后娘娘，咱家公子文武雙全，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可惜……”

楚淮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這群人上穿的服一樣，忘了是哪個府上的家丁了。

楚淮想聽后半句，為什麼不給說全了。

聲音順著風飄了過來，“可惜駙馬早定下了。”

“誰？”

“楚淮。”

“楚淮是誰？哪家公子，能有咱家公子好。”

楚淮不聽了，楚淮就是他。

論對徐薇的，他比得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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