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盯著那行“啞了”, 深深地陷了沉默之中。
江斂舟一偏頭,便瞥見了自家朋友寫滿了無語的表。
他輕輕一哂,像是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 甚至還在問盛以:“怎麼了?”
盛以:“?”
你特麼說說怎麼了?
江斂舟的目便跟著盛以的視線, 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 沒拿手機的那只手愈發抱了盛以, 開始邀起了功:“怎麼樣, 是不是每天都在察覺到哥哥對你怎麼這麼好?今天是不是也更喜歡哥哥了一些?”
盛以:“……”
江斂舟自說自話的本事, 永遠都讓人嘆服呢。
呵笑了一聲,了手, 狠狠地掐了一把江斂舟的胳膊。
江斂舟“嘶”地吸了口涼氣, 還不滿:“你怎麼家暴傾向這麼嚴重呢?”
盛以:“你倒是不看看你自己都跟周醫生說了點什麼屁話?”
“哦,你說這個啊, ”江斂舟仿佛這會兒才明白過來似的,點了點那條“啞了”, 理直氣壯,
“醫生問癥狀問題, 當然得如實匯報,要不然怎麼能對癥開藥?”
盛以:“?”
江斂舟繼續:“再說了,你不就真的是啞了嗎, 我也沒說錯。況且, 啞了的人多的,比如看了演唱會,就有很多短暫地把嚨啞。”
是這樣沒錯。
但是, 大早上的, 說要給朋友開點藥, 說朋友啞了……
是人都會理解到很那啥的方向去吧?
還沒等江斂舟繼續辯駁呢, 周醫生的微信消息便又進來了兩條。
【周醫生:年輕人就是神好。】
【周醫生:昨晚那麼耗費力,今天也能醒這麼早。】
盛以再沉默了幾秒,通知江斂舟:“你今天就滾出我家。”
江斂舟:“……”
-
從盛以家里滾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江大爺向來是蹬鼻子上臉的人設,昨晚讓他進來住了一晚,夜里又讓他嘗了點甜頭,大爺那一個樂不思蜀。
當天,懶得再去跟莊堯拿的大爺就去業又配了張房卡,刷開了自己家的門。
盛以知道他要去配房卡的時候還有點意外。
畢竟怎麼想,都覺得江斂舟肯定會借此機會,在家常住吧?
盛以看了他兩眼,愈發奇怪了。
江斂舟拿著房卡、拖著行李箱往外走,還振振有詞的。
“你都狠心讓我滾了,我當然得滾回去!”
盛以:“?”
怎麼不知道江斂舟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說實話,向來心的盛以,那一秒確實微妙地心虛了起來。
正想著要不然哄哄江斂舟,家的門便被“嘭”地一聲拍上了。
盛以:“……”
真生氣了?
偏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又拿起手機,打開了跟江斂舟的聊天頁面,琢磨著該怎麼跟江斂舟說話。
琢磨了一會兒,在聊天框里打打又刪刪,斟酌詞句,最后剩下了一個“對不起,不該那麼說你,我很喜歡你,以后我會注意的”。
——看起來真誠。
盛以評估完畢,咬了咬牙,按下了發送鍵。
按下來的那一瞬間,盛以又聽到了家外面那扇門指紋識別的聲音。
“嘀”地一聲,提示識別功,門被從外向里推開。
剛才包袱款款離開的江斂舟,這會兒又拖著他的行李箱,自己回來了。
盛以:“?”
他不會就站在家門口,等著先講話吧?
事實證明。
盛以對江斂舟的臉皮之厚還是不夠太了解的。
稍稍一頓,問:“你剛才干嘛去了?”
“拿服去了。”江斂舟拍了拍那個行李箱,“之前的那些服都穿了幾次了,你再看就煩了。”
盛以:“……”
江斂舟還有規劃,“我服也不,這樣搬來搬去的也不容易,回頭我請個設計師,把昨晚我住的那個房間改大帽間吧。”
盛以家里現在是有帽間的,但是的服也不,自己一個人放是夠的,江斂舟的就放不下了。
頓了頓,問,“那你睡哪?”
“我不挑。”江斂舟揚了揚眉,“睡你房間就行。”
看著江斂舟那副“雖然對你房間的裝潢不算太滿意,但就這麼著也行吧”的勉強模樣,盛以便油然而生一種把江斂舟連人帶箱扔出去的沖。
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這種沖,盛以提示自己一定要平心靜氣,卻看到江斂舟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了手機。
他挑了挑眉:“你給我發消息了?”
盛以:“?”
等等,所以如果沒理解錯的話,江斂舟剛才就沒有生氣?
說得倒狠,結果就是拿了行李箱去自己家裝了點服回來?
沒等有什麼反應呢,江斂舟已經解鎖了手機看到了那條微信。
盛以便眼看著,剛才就已經很得意的江斂舟,這會兒大概是快要飛上天。
他甚至開始一字一頓地朗讀了起來:“……我很喜歡你,以后我會注意的。”
“……”
盛以的拳頭了。
江斂舟懶洋洋走過來,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同靠得很近。
眼尾上挑,全是風流得意。
“怎麼辦?我也好喜歡你啊,寶寶。”
……
算了。
很奇怪的,盛以好像一瞬間就氣不起來了一般。
江斂舟這個人實在是……
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人,又討人厭又討人喜歡的……
江斂舟打開備忘錄,盛以眼看著他又寫了個“ 1”進去。
這個“ 1”前面,還有不的“ 1”,也不知道在計算的是什麼。
盛以明知道最好還是不要問,但人有時候確實抵擋不住好奇心的攻擊。
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你在記什麼東西?”
“哦,這個啊。”江斂舟漫不經心地回答,“之前那張任務卡,上面寫的是你要對我說一百次‘我好喜歡你’。這不是,哥哥好心怕你數不清,給你記著呢。”
“……”
先拋開那個任務卡特麼全都是假的不說,盛以很相信自己的記憶力,那明明是,“十次。”
記得清清楚楚,只有十次而已,不要以為忘了,江斂舟就可以在這里胡編造。
江斂舟朝著,似笑非笑的:“賴賬是吧?”
“賴你個大頭鬼。”盛以面無表的,“你給我清醒一點。”
江斂舟“哦”了一聲。
停頓了一下,他打開微博,開始編輯容。
盛以明知道他又開始胡說一些鬼話,也不想看。
奈何某些時候,并不是不看就不會知道的。
江斂舟邊寫微博,邊念念有詞。
“某些人可真的太現實了,早上醒來就開始翻臉不認人,趕我出家門,現在連喜歡我都賴賬不愿意說……明明昨晚還在我床上讓我服務,說‘哥哥好舒服’……”
盛以一個字兒都聽不下去了,一把搶過了江斂舟的手機。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的話也沒說完,目落在了江斂舟的手機屏幕上。
江大爺的演技確實好。
里念的和手機上打的,完全是兩回事——
“怎麼這麼可,我好喜歡。”
盛以怔了怔,回過頭看了一眼江斂舟。
大爺正帶著笑意直勾勾地看,語氣懶散卻溫,聽起來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朋友。
可明明那個小朋友,前一秒是被他給逗生氣的。
“行吧。”他說,“你不說‘好喜歡你’,我跟你說好了吧?”
盛以張了張,到最后也只是勉強說了句。
“哦。”一開口便是忍不住地笑,“本仙知道了。”
邊說著,邊裝作鎮定地抱起來自己的筆記本放在了上,單手撐著下,盯著屏幕看。
只是看歸看,心思卻早已不在這上面了。
江斂舟還非要鬧,湊過來吻了吻的耳垂,問:“在看什麼?”
盛以:“看排單況。”
沒錯,這個月的商稿排單,又再次開始了。
大概是因為之前那次的CP圖畫得實在是太好了,這兩個月的搶單比之前更甚。
而且說來也奇怪,像是進了什麼怪圈一樣,這兩個月的客稿排單,次次都有木以舟的CP搶到。
是CP圖都畫了三張了……
據貝蕾所說,“久”早已是木以舟CP圈知名產出大,甚至有不CP都是看了久的畫坑的。
盛以:“……”
倒也不必。
江斂舟對盛以的所有事都很好奇,這還是他第一次目睹盛以的排單,一陣稱奇。
他問:“是搶到了什麼都能畫嗎?”
盛以:“?”
雖說大致上這麼講也沒太大問題,可江斂舟一說出口,就忍不住心里一個咯噔。
正好一位搶到了排單的客人激地發來了私信。
【今天do了沒:啊啊啊久太太!不愧我讓我朋友們一起幫我搶,我太快樂了,我今天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這種表白,盛以也收到過不了,所以淡定地道了謝,問這位客人想畫什麼。
【今天do了沒:是畫什麼都行對嗎?】
【今天do了沒:能、能畫帶點的圖嗎?(只是試探問一問,如果冒犯了很抱歉!不方便我也理解的!)】
盛以:“……”
沉默地把目移向了這位客人的ID,再沉默地點進了這位客人的微博主頁。
顯示對方關注的超話:木以舟。
江斂舟“嘖”了一聲:“都這麼關心我們嗎?”
話雖然這麼說,江斂舟卻頭一偏,又問盛以,“那你畫嗎?”
“?”
你還期待自己的同人.圖是怎麼回事啊江斂舟,你但凡要點臉呢?
畫是不可能畫的。
盛以返回了跟那個單主的聊天框,跟又聊了幾句。
【久:不好意思,雖然可以畫的種類比較多,但是也有一些限制的,不接帶的單子。】
對方看上去顯示很是失,但依然禮貌地表示了理解。
【今天do了沒:只是還是有點憾,真的好喜歡久太太你的畫風TAT。舟哥快要生日了,想用這張圖做生日賀圖來著嗚嗚,他如果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盛以:“?”
江斂舟快要生日了這件事,是知道的。
畢竟以江斂舟在圈子里的頂流地位和數量,每年的生日也算是一件大的事了。
他平時不參加那些活,但還是會辦一年一度的生日會的,甚至有時候心好了,還會提前開場直播做生日會預熱,很是難得地跟們聊聊天。
后援會和幾個大站子也會提前準備給江斂舟的生日應援,產出們也都會做生日賀圖等等。
但。
不管怎麼說,拿帶的CP圖做生賀,確定江斂舟本人會開心嗎?
盛以這麼想著,沒忍住往江斂舟的臉上瞥了一眼。
“……”
隨正主果然是有那麼一些道理的……
江大爺還懶洋洋一點頭,開口評價了起來:“確實是個有心的。”
盛以:“……”
怎麼說呢,就確實不是很明白你們圈子里的一些個習俗……
的目,又在單主的ID上停留了一瞬。
最后,盛以實在沒忍住好奇心,發問:【你怎麼知道你的CP還沒do呢?說不定用不著我畫的畫,他本人已經很開心了?】
【今天do了沒:唉,太太,你還是太不了解舟哥了。】
【今天do了沒:就他那嘚瑟的格,要是真的已經do了,估計早就春風滿面發了微博、或者開了直播,不直說也得暗示暗示。】
【今天do了沒:故意個鎖骨上的吻痕啊,或者上的小傷口啊,再不然就是手背上的抓痕啊……被彈幕問起來,還一定會假裝不在意、又角飛到外太空地說“沒事,我家貓撓的,還兇”。】
【今天do了沒:嘖嘖嘖。】
盛以:“……”
江斂舟:“……”
就怎麼說呢。
一看就真的,老了。
對比起盛以的沉默,江大爺這會兒顯然被氣到了。
他眉頭皺得那一個高:“一派胡言!”
“是嗎?”盛以沒什麼表地問。
江斂舟指了指的電腦屏幕,振振有詞的:“你說,我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
盛以便依言又看了一眼。
而后越看越覺得像。
“……”江斂舟一挑眉,眼看著盛以的表,反倒冷靜下來了幾分。
他往沙發背上一靠,吊兒郎當又慢條斯理地問,“盛以,你該不會真這麼想的吧?”
盛以:“……沒有。”
“你騙我。”江大爺毫不留面地指了出來,“行啊盛以,你竟然這麼想我,我心都涼了。”
雖然江斂舟確實是這麼一個人,但這會兒這麼想他確實也不太好。
盛以秉承著大人有大量的原則,問:“那怎麼辦?”
江斂舟還真就斟酌了兩秒。
“你親我一下。”
盛以松了口氣,又聽見江斂舟毫不知恥地提出了第二個要求。
“今晚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