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傅遲疑的眼神里, 齊溪強行出了個微笑：“我爸爸的車，想給他個驚喜。”

　師傅沒再多問了，反倒是聊起了自己的兒：“你們這些小年輕啊, 就喜歡這樣，我兒前幾天一個招呼沒打，突然從寄宿學校回來, 就說為了給我個驚喜給我過生日……”

　對方興致高昂，但是齊溪一點搭話的緒都沒有了, 的眼里只剩下齊瑞明的那輛車, 心里是雜和慌張，抖著用手給趙依然發了條信息, 告知自己有點事，會晚點回來, 讓先去咖啡廳里坐坐。

　齊溪心不在焉地發完信息, 甚至沒去看趙依然的回復。

　整個人覺得非常分裂和無措, 自己爸爸行蹤詭異, 該不會真的是出軌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怎麼辦, 媽媽怎麼辦。

　在這種反復的煎熬和忐忑里, 齊溪看著出租車師傅跟上了自己爸爸的車，探頭探腦張，發現至讓人稍安的是，齊瑞明的車里應當沒有坐別人。

　齊溪爸爸果然不是打算回家, 他徑自駛向了容市最高檔的商區，然后在奢侈品一條街找到了街邊的停車位停了車。

　齊溪飛快地也付錢下了出租車。

　這次齊溪再次確認了, 齊瑞明的車里確實并沒有坐別人，而也幸好因為下雨, 齊瑞明從后備箱里拿了傘，撐起后遮擋了他的視線，他沒能看見鬼鬼祟祟跟在他后的齊溪。

　齊溪就這樣，看著自己的爸爸徑自走進了馬仕的店里。

　馬仕的店里本沒有別的顧客，一旦齊溪沖進去，那將太過顯眼，勢必暴，好在馬仕的櫥窗足夠敞亮明，而自己爸爸顯然也并不是去里面挑挑揀揀，像只是去取什麼預約好的東西。

　齊溪看著店里的銷售很悉地和齊瑞明打了招呼，然后就從貨柜里取出了一個包，為了當場驗貨，銷售當即拆開了防塵袋，給齊溪爸爸展示這款包前后左右的各種細節，齊瑞明則只簡單看了下，便點了點頭，然后齊溪看著他爽快地掏錢付賬。

　齊溪并不是奢侈的人，從來沒買過奢侈品牌的包，但這并不妨礙對馬仕多有所了解——馬仕的包非常難買，尤其是稀有款特別款，買包似乎都需要按照一定的比例去配貨，因為訂貨周期很長，很多現貨的包價格都被炒到了原價的兩到三倍都不止。

　齊溪不知道齊瑞明拿的這個是馬仕的什麼款式，于是只能靜觀其變等著自己爸爸拿著包離開。

　齊瑞明看起來心大好，他把馬仕的購袋放進了后備箱里，但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再次沿街走起來，齊溪在雨中亦步亦趨地跟著，直到看到他進了一家花店，然后買了一束花，這之后，才再去附近一家甜品店里買了份甜品。

　買好這些，齊瑞明才回到車里，發汽車離開。

　齊溪心里七上八下，雨已經變得很大，齊溪因為沒有帶傘，渾已經淋了，變得像一個狼狽的落湯，風一吹，冷得發抖，但這些外在的都顧不上了，齊溪找了個躲雨的門廊，然后開始固執地在網上瀏覽起一款款馬仕來。

　好在網絡沒讓失，十幾分鐘后，就找到了自己爸爸買的這款馬仕名字。

　是mini kelly的二代鱷魚皮。

　據說這只包一出，馬仕迷們就非常追捧，這款包的普通皮都已經相當搶手，而這款鱷魚皮，則更是一包難求，價格吵到了包的N倍不止。

　自己爸爸今天能拿到這只包，恐怕預定周期都最起碼半年以上，價格最最起碼要二十萬起。

　齊溪突然覺得有些眩暈。

　二十萬，如今還是授薪律師，一年工資到手都沒有二十萬。

　齊溪的心里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保持著渾渾噩噩的混狀態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開了門。

　的模樣把趙依然嚇了一跳：“我的天啊，你這沒帶傘嗎？怎麼淋這樣了？快進去洗個澡！”

　可齊溪哪顧得上洗澡，只裹了條毯子，胡了，心里還沉浸在不可思議的矛盾和不安痛苦里，但不管怎麼說，要是爸爸真的出軌了，媽媽有資格知道一切。

　想起從元辰調查員里得知的老董太太的痛苦和崩潰，心里第一次產生了畏，在老董出軌事件上，即便天人戰，齊溪心的天平仍舊偏向了終于自己的職業，因此出于職業道德，必須上報老董的行為，而他太太得知一切，也是之后才產生的連鎖反應，只是如今……

　如今自己看見的一切，并不涉及到自己的職業，沒有職業責任那麼強的驅力去說服自己向天平的任何一端傾斜。

　媽媽自然是有資格知道一切的，可是媽媽能承得了這樣的打擊和變故嗎？是應該自己出面找爸爸談一談把這個事理掉嗎？還是怎樣？

　齊溪的心里作一團，結果剛想給給媽媽打電話，心有靈犀般的，奚雯的電話就來了。

　齊溪接起來，手機里便傳來奚雯的聲音：“溪溪，到住的地方了嗎？怎麼媽媽的微信一直沒回，還當你出什麼事了！”

　聽到這悉的聲音，齊溪鼻子一酸：“媽！”

　奚雯有點奇怪：“怎麼了？遇上什麼事了？別怕，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們說，你爸也剛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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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溪原本想告訴奚雯下午的曲，可一聽齊瑞明回來了，倒是愣了愣：“爸爸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給我還帶了一束花和甜品呢，真是的，都和他說了，這些都是小年輕才會玩的事，我們都老夫老妻了，還搞這一套，不是浪費錢麼？還說什麼我生日快到了，要送我一份神禮。”

　奚雯雖然在抱怨，但語氣是甜的。

　這反倒讓齊溪頓住了。

　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了另一種可能——花和甜品都是買去送給媽媽的，所以那個死貴的馬仕，其實也只是提前訂貨要送給媽媽的生日驚喜？

　如此一來，似乎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爸爸明明不在眾恒，但謊稱在外面工作，也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去馬仕店里提貨，甚至或許還可能在布置什麼？

　這麼一想，齊溪突然就覺得開始愧起來了。

　可能真是做律師以來接的離婚出軌案子太多了，以至于一點蛛馬跡，齊溪就放大到變推理破案一樣的偵查了。

　雖然爸爸是因為工作常常欠缺家庭參與，因為重男輕，近年來也和齊溪確實關系張，但把他直接不經過叉舉證就斷定為出軌，齊溪如今想起來，只覺得自己是有些應激過度了。

　心自我反省地想，或許對爸爸的敵意和偏見是強了那麼一點。

　電話那端，媽媽還在關心齊溪的況：“溪溪，所以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沒？安全到房子了吧？”

　“到了到了。”

　齊溪有些赧然，和媽媽一向親厚，考慮到爸爸買了馬仕當驚喜禮，于是撇開這一點，把自己跟著車看到爸爸買花和甜品，誤以為他出軌的事給說了。

　奚雯聽完，果然笑的忍俊不，低聲音道：“溪溪，你這可不能讓你爸聽見，不然他可得氣死，在外面忙死忙活的，結果還被兒懷疑出軌了，你這個腦袋瓜，也不知道天在想什麼。”

　齊溪嘟囔道：“誰知道啊，男的可能天生都想出軌呢，我這不是每天繃著弦嗎？而且平時就要嚴防死守，男的才不敢出軌！我覺得你對爸爸管的也太松了，平時從不查崗，都不管管他是不是真上哪兒去了。”

　齊溪的媽媽像是走離了客廳，大概是到了一個人的房間里，的聲音也不再低，變得正常起來：“你這孩子天研究這做什麼？”

　“全世界男人出軌了，你爸也絕對不會出軌的。”奚雯的聲音很自信，“你想想你爸平時打扮自己嗎？這十幾年來為了工作攢錢都瘋魔了，他多保養保養也不聽，連自己上都不肯花錢打扮，你還指他會給別的人錢花啊？有什麼的肯跟他啊？難道圖你爸的人啊？”

　這話倒是沒錯，齊瑞明早年形象還是不錯的，可隨著工作力增大，他沒日沒夜的干，這幾年老的很快，啤酒肚也出來了，因為常常熬夜，頭發也稀疏了，眼睛下面常年掛著沒神的黑眼圈，而他確實也沒什麼奢侈的好，開的車還是七八年前的一輛日系老款車，并沒有那種有了錢就可勁花的做派。

　反之，奚雯因為一直做食無憂的全職太太，平時作息健康，保養得當，走在齊瑞明邊，明明是同齡人，但看著有差十歲的距離。

　何況雖然家境一直在變好，但齊溪不可否認，自己爸爸確實骨子里摳摳搜搜，齊溪平時要買個什麼，只要價格稍微貴點，齊瑞明就要嘮嘮叨叨，能為媽媽花二十萬買個馬仕，可謂是真了。

　齊溪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高高興興和媽媽道了別，這才心無旁騖一輕松地跑去洗熱水澡了。

　**

　等齊溪意識到虛驚一場，終于有心洗完澡吹完頭躺到床上，才發現手機上早就已經滿是顧衍的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了。

　一開始是慣常的問候——

　“起來了嗎？我在看案例，好無聊。”

　“午飯自己做了，照著網上新學的菜譜，做出來味道不錯，下次做給你吃。”

　“你在干什麼？陪你爸爸媽媽聊天嗎？我又在看案例了，還是很無聊。”

　……

　大概是齊溪一直沒回復，顧衍的留言變得越來越像自言自語，齊溪看著他發了幾個自己正在看的案例的照片，甚至還附上了他對案例的點評，然后他開始給齊溪分他最新的歌單，以及一些覺得有意思的書。

　齊溪一邊看，一邊覺得顧衍這人真有意思，明明很想和自己聊天的樣子，但又不明著說，總用“看案例看的好無聊”“也不知道干什麼”這種話來瘋狂暗示齊溪。

　但很可惜，齊溪雖然看懂了他的暗示，但上午忙著和媽媽聊天，中午吃完飯后則因為懷疑爸爸出軌這一有驚無險的小曲，本沒顧上看手機。

　因此到了下午，在還沒收到齊溪任何回復的況下，顧衍接著的信息變得委委屈屈起來，緒也不再藏著掖著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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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還不理我？”

　“齊溪。”

　“齊溪，我有點想你。”

　“齊溪，想和你打電話。”

　……

　配合著顧衍這條信息的，是一通來自他的未接來電。

　其實顧衍也沒說什麼麻的話，但齊溪一邊看一邊就覺得有些臉熱。

　這一次，齊溪沒再讓顧衍等候了，徑自給他打了電話。

　幾乎是電話一響，對面就接了起來。

　顧衍低沉但好聽的聲音傳了出來，這男人把語調拖得老長，像個耍著不太明智小脾氣的小孩——

　“齊溪，你總算想起原來還有個男朋友了啊。”

　齊溪沒回應顧衍的話，只是問：“你現在在哪里啊？”

　顧衍愣了下，但還是回答道：“當然在家里。”

　接著，他有點悶悶地道：“我的周末生活又不太富，只是在家里看看案例一邊等你打電話給我而已。”

　雖然沒有得到齊溪的回應，但顧衍并沒有放棄坦白自己的緒：“齊溪，我很想你。”這男人有些自暴自棄道，“就算你沒有想我，我也是想你的。”

　傻瓜。

　齊溪沒有再遲疑了，開始收拾起東西來：“給我半個小時。”

　“什麼？”

　齊溪笑起來：“半個小時后，到你們小區大門口接我。”

　顧衍愣了下，隨即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可置信般的訝異：“你要過來？但現在很晚了，還在下雨，，會不會不安全？”

　“顧衍。”

　“嗯？”

　“不用說別的，我就問你一句，你想我來，還是不想我來？”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最終，顧衍開了口，他說，想的。

　齊溪的臉變得更加熱，心跳也變得更快一些，嘟囔道：“那我來不就行了嗎？”

　剛才還在勸說雨天晚上不安全的顧衍，立刻道：“那你在住的地方等我，我開車來接你。”

　“不要。”

　齊溪幾乎是當即就給出了拒絕。

　顧衍果然有些意外：“為什麼？”

　齊溪咬了咬，低聲音輕聲道：“因為雨天，你開過來會很堵。”

　顧衍很認真地解釋道：“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啊。”齊溪的臉憋的有一些紅，的聲音也越變越輕，“你開過來堵上半小時，然后再帶著我開回去又堵上半小時，那要花一個小時，可我都不想等一個小時才到你家，我想越快越好。”

　“因為我也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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