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很意外,這腦袋反應可真快。
“是的。”
“這麼小年紀上戰場,你父母也舍得?我家兄弟兩個,當年那種況,我還會兩下子,父親都不許我參軍。”
邵耀宗不想說自家糟心事:“那后來怎麼就同意了?”
“看到我們的國家還有希。”
他參加工作的時候邵耀宗還沒出生,雖然能從書本和影視資料上看到,可邵耀宗也無法想象那是何等的絕。
邵耀宗道:“以后會越來越好。”
“61”想說什麼,車突然晃一下。
邵耀宗條件反般往腰上。
副駕駛上的人打開手電筒,旁邊有一塊大石頭。
這麼多山,路上有石頭正常。
幾人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路程卻無心閑聊,因為越往部隊駐地去越偏僻。路上不要防心懷叵測的人,還有防兇。
邵耀宗的屁快顛開花了,看到一段院墻和孤零零的大門。
“61”朝車窗外看去,很意外,“這兒還拉上院墻了?”
邵耀宗走的時候還沒蓋,不清楚:“應該就這一段。往北是山,西邊是河,南邊是江,沒必要把部隊圍起來。”
“停車!”
一聲高喊,司機不由得停車。
邵耀宗下去。
師長為了防止衛兵跟邵耀宗太,私自放他爹娘進來,以至于最近守門的衛兵只聽說過邵耀宗。
衛兵拿著手電筒朝他臉上照。
邵耀宗遞出軍證。
衛兵沒放行。
春寒料峭,深夜很冷。
邵耀宗又冷又的在橋上站半小時,大門終于開了。
伴隨著門全部打開,出來兩個人,正是這些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的師長和趙政委。
部隊軍有年齡要求。
“61”一看倆人五十左右,便知道是駐地的一二把手。
推門下車,師長和趙政委已到跟前。
有手電筒的人都打著手電,把橋上照的猶如白晝。
師長看清“61”的長相,心底很是一驚,真有當小白臉的本錢。
難怪首長那麼說。
“您好,杜局。”
邵耀宗詫異:“杜局?”
師長比他還意外,倆人一起回來,邵耀宗居然不知道他姓什麼,“你不會以為他還姓陸吧?”
邵耀宗當然知道陸拾是化名。他現在是局長,不可能再用化名。
只是他沒想到這麼巧。
邵耀宗:“師長,您忘了嗎,我人也姓杜。”
師長恍然大悟:“對啊。還真巧。”
代號“61”的杜局也有點意外:“這麼巧。”
邵耀宗點了點頭,“是呀。”
趙政委不說:“別在這兒聊。荒郊野外,北風蕭蕭,不嫌冷啊。上車,上車。”
幾人想到還有正事,二話不說上了車直奔師部。
邵耀宗查到的證據顯示“陸拾”確實被自己人干掉的。所以他就算不是我黨派過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幫要他命的那些人。
“陸拾”沒有任何問題,師長就邀請他擬定抓捕計劃。
趙政委最后確定一下:“這個梁冰真是沈雪?”
邵耀宗微微搖頭。
師長抬眼:“你搖頭什麼意思?”
“我查到的資料以及在管理所了解到的況只能證明確實有沈雪這麼一個人,認識杜局,杜局說的是真的。但那些人建國前后被抓,最早的五九年才出來。有些人現在還被關著。不知道后來的去向。我無法證明梁冰是沈雪。雖然我們都知道是沈雪。”
師長:“還要怎麼證明?杜局就是最好的證明。”
杜局點頭:“這位邵營長說得對。我除了這張,也沒別的證據。梁冰死了,尸骨難尋,死無對證。咬定自己是梁冰,你們只能用刑。沈雪可不怕用刑。”
邵耀宗補充:“師長,不論野豬還是飛機,我們雖然知道很奇怪,可也拿不出證據證明是沈雪干的。一團的人很有可能認為我們屈打招。”
一團的人都有槍,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極有可能敢沖師長和政委放黑槍。
師長繳他的槍,也得拿出證據,否則上面追查下來,他這個師長得回家種紅薯。
“如果搜的住呢?”
杜局微微搖頭:“我之前聽你說野豬異常,可能并不是沈雪故意弄下山的。”
邵耀宗不由得想起陳月娥:“您的意思想藏什麼東西,因為初來乍到路不,走錯撞到野豬窩,驚了野豬?”
杜局頷首,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師長眉頭微蹙:“能藏什麼?總不至于是用電池的電臺吧。”
幾人不約而同地轉向他。
師長:“我——真是?”
杜局道:“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別的。”
邵耀宗道:“比如槍?”
趙政委放下資料,“反正得抓,要我說現在就去。我們也給來一出‘寇準夜審潘仁’。你們看這怎麼樣?”
師長不掌,“這個主意好啊。”
趙政委:“但靜必須得小。最好不用驚前后左右鄰居。連夜突審。否則再想查被鼓的人就難了。”
師長看一下表,將將十一點。
“一點鐘,人最困的時候行?”師長問這方面的老手杜局。
杜局:“可以。”看了看自己的表,離一點還早,“給我們弄點吃的。這位同志中午飯就沒吃。”
邵耀宗見狀,道:“不用。師長,這事我就不參與了吧?”
師長帶警衛排過去就行了,“你不用參與。以免一團的人看到再多想。”
邵耀宗:“那我現在回去?幾個孩子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春分應該還沒睡。”
師長點了點頭。
邵耀宗沖杜局點點頭,算打了招呼,就拎著行李出去。
杜局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看茶幾上的那疊資料,“這個邵營長不錯。在沈雪老家一無所獲,居然能想到去戰犯管理所查報人員。”
師長和趙政委沒聽懂。
杜局道:“那有名的三劍客都曾被關在戰犯管理所改造。找到他們順藤瓜,能把建國前他們安在我們部的人查的七七八八。”
師長瞬間明白哪“三劍客”。
趙政委:“這個沈雪要不是用梁冰的份,可能早就被你們查出來了?”
杜局:“是的。”
趙政委不嘖一聲:“這個小邵還真沒看出來。有這個腦子,居然能被他人哄的團團轉。”
杜局下意識說:“他人——”忽然想到不對,邵耀宗提到可以隨軍,說明他人不是軍人。不是軍人竟然敢打團長的人,“他人干什麼的?”
師長笑道:“說了你都不敢相信。我們學校的廚師。”
“廚師?”
也是廚師?
好巧啊。
師長:“杜春分同志——”
杜局忙喊:“等等,的全名杜春分?”
師長不看政委,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名字沒問題。
杜局想到自家那個不認爹的不孝。
可怎麼會嫁給一個軍人。
當初明明跟他爹說好的,讓當一個普通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像他一樣站得高,指不定哪天摔的尸骨無存。
趙政委見他臉變來變去,心里打了個突,“杜局,您可別告訴我,您也在敵營見過?要真是這樣,行得取消。”
杜局:“這兒有沒有軍嫂的資料?”
師長不拔高聲音:“真有問題?”
杜局搖了搖頭:“跟你們沒關系。私仇。”
“那你可不能公報。”師長口而出。
杜局噎了一下
趙政委打圓場,“在資料室。我這就派人取。”到外面吩咐一句,就回說:“那個小杜虎的很,幫忙抓過特務。是不是誤認為您也是?”
杜局想說什麼,可千頭萬緒不知道從何說起,“資料拿來再說。”
開車快,十來分鐘就回來了。
杜局看到父母一欄險些腦充。
師長和政委趕忙一左一右坐過去,勾頭看資料,“有什麼問題?”
杜局指著父親那欄。
師長:“杜大郎?沒什麼問題啊。杜局,您有所不知,小杜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農村人給孩子起名字,不是大娃二娃,妮狗蛋,就是大郎二郎。”
杜局咬牙切齒:“怎麼不干脆武大郎!”
趙政委不由地說:“又不姓武。”說出來意識到不對勁,杜局的口吻不對,像是有很大仇,又像是只有怨,“杜局,聽您的意思,像是認識,認識杜春分的父親?”
杜局:“我是爹!”
“哦。”
師長和政委微微點一頭表示知道,猛然轉向他:“爹!?”
杜局合上資料,點頭,從牙里出一個字,“對!”
師長朝自個上掐一把。
趙政委朝自個手上抓一把。
兩人痛的齜牙咧,確定不是做夢,卻更希這是一個夢。
廚子和局長,怎麼看怎麼不搭啊。
師長張了張口:“你,你是濱海人?”
“濱海小河村。”
趙政委上下打量他一番:“這也不對啊。剛才小邵走的時候說到春分,你怎麼像不知道一樣?”
這什麼爹啊。
忘了閨什麼。
“我是忘了。”
那怎麼又想起來了。
師長很想問,可看他臉沉沉的,沒敢問出口。
杜局見狀,道:“不是我不說,此事說來話長。”
十八歲的杜局意氣風發,揮斥方遒,與天公試比高。
可憐他雖然讀幾年書,練幾年武,因為家里最大的是他爺爺——城里富貴人家的護院。所以沒有門路的杜局只能在小河村和濱海游來游去,找機會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皇天不負有心人。
跟碼頭等活似的蹲仨月,杜局等到一個人,弄自個家去了。
待那人養好傷,也把杜局忽悠走了。
那人告訴杜局,靠拳頭行俠仗義只能救一個,兩個人。如果換一種方法,他能救千千萬萬個人。
那豈不是偉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杜局以對方表弟的份進軍校。
在校期間隨他黨。
畢業后跟同學加國軍。
祖上殷實,有才有貌,年輕的杜局一進去就被將軍太太小姐盯上。
人家搞地下工作的,組織都會發個對象。
小杜局也等組織給他發對象。
然而對象剛到小杜局邊,就被一群太太小姐支的遠遠的,差點暴。
組織培養一個人才可不容易。哪經得起這些人折騰,就讓小杜局自個想辦法。
娶家的難。
小杜局一個民族企業家的兒。
企業家的兒以為小杜真心喜歡,倆人結婚之初很是和睦了一段時間。
可小杜局的份瞞別人容易,瞞枕邊人很難。小杜局打算拉伙。然而最討厭政治,還因此發現了小杜局的真實份。
那位是個至上的子。
意識到小杜局娶的目的不過是借用的份,傷心絕,要跟小杜局離婚。
小杜局怕兔子急了咬人,就在外面風花雪月浪一段時間,讓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薄寡義之人。
離婚后,那位本想帶著兒遠走他鄉。可一看到兒就想起小杜局的欺騙,就把兒扔給小杜局。
年輕的杜局也怕連累兒。孩子媽再恨孩子爸,也不想兒小小年紀死于非命。兩口子難得心平氣和地合計,去孤兒院挑一個跟自家閨大小差不多的孩子,然后帶著那個孩子跟家人出國。
杜局利用工作之便把閨送去老家。
孩子以前在大城市,吃的是面包,喝的是牛。到了老家,吃的是窩頭,喝的是小米粥。哪得了這種日子。
鬧得杜局沒辦法,杜局又不能在家呆太久,只能說媽不要,跟人跑了。他得賺錢,不能帶。否則他爺倆連窩頭也吃不上,只能喝西北風。
孩子子像爹媽要強,被生慣養的脾氣也大,一聽媽這麼沒心,就把媽給起的名字改了。
杜局怕嚇著雙親,也沒敢說實話。拿糊弄閨的說辭糊弄二老。
二老覺得“菲菲”這個名字不吉利。
這不,人飛走了。
要改名的那天正好是農歷春分,菲菲就變了杜春分。
這些舊事,杜局不好意思說。也沒臉說。
他傷了妻子的心,轉頭閨誤會他妻子是潘金蓮,這事,杜局想想就愧啊。
杜局:“跟我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不春分。我怕那些人找到,把送回老家,還把的名字改了。以前的名順口,所以剛才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師長和政委互相看了看。
怎麼越聽越不對。
師長試著問:“自打改名,你就再也沒見過?”
“見過幾次。”
政委詫異:“只是幾次?”
“雖然在飯店工作,不用拋頭面,我還是怕那些人找到。那些人應該有的照片。”
師長道:“原來是為了更好地藏份。”
“不全是。學廚是我爹的主意。本來讓我二弟去,我二弟太懶。要去,我爹覺得他跟我娘年齡大了,我二弟那個慫包指不上,我不知道哪天就死了,菲——春分必須得有一技之長。生逢世,可以不讀書不看戲,唯獨不能不吃飯。”
趙政委還有一事不明:“說沒上過學?”
杜局:“解放后我打算送去學校。說長大了,還說學廚不能半途而廢。反正理由一套一套的。我爹又說學校教的都會。濱海飯店的廚師和會計教的。要去只能去大學。說警校畢業的學生還沒師傅工資高,不去,學出來沒用。我又急著走,就沒管。”
師長好奇地問:“這些年也沒聯系?”
“我不能回家。農村的況你們知道,芝麻大點事一天就能傳遍十里八村。我去飯店找過幾次,差錯都不在。”
師長和趙政委不信。
只要學校食堂中午賣飯,杜春分每天都會在餐廳照顧學前班和一年級的小學生。
去年一學期天天如此,風雨無阻。
師長懷疑這里面有什麼誤會,“杜局,杜春分——你閨杜春分同志真的很喜歡做飯。一次兩次有事不在有可能。不可能次次都不在。”
杜局的眉頭微蹙:“你的意思不想見我?”搖了搖頭,“也不對。我又沒說是我。”
趙政委好奇:“你怎麼說的?”
杜局仔細回想,“我當時好像跟服務員說,菜非常不錯,能不能見見他們的大廚。服務員問我哪個大廚。我就說聽別的客人說的,有個大廚。我問他們是不是大廚做的。服務員說,那個大廚今天沒來。們沒理由騙我啊。”
師長很想說,你又不是天仙。
看清楚他的臉,師長收回這句話,“那可能真不巧。要不我現在就讓人去接小杜和小邵?”
杜局正想點頭,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早些年他回去一次。
那個小沒良心的勸他別再惦記著潘金蓮,也別回來,趕找個人嫁了吧。
有了別人,就安全了。
他覺得對不起前妻,怎麼說來著,好像此生不娶。
若是讓知道——恐怕“武大郎”會變“西門慶”。
杜局沉片刻:“這事太突然,我還沒想好。再說,今天也不合適。”
趙政委看了看表,快十二點了。
師長見狀,道:“食堂也該做好飯了。杜局,您吃點東西,我去安排一下。”
杜局微微點頭,看到茶幾上的資料,又拿起來。
趙政委忍不住說:“我們這邊的人都覺得小杜不一般。廚藝好,武功好,見識也不像農村人。聽您剛才那麼一說,一切都解釋通了。”
杜局苦笑:“我對不起。”
“咳,你也是怕連累。我們在這里都不安全,你在外面肯定更危險。小杜能應付,孩子也危險。”
杜局聞言,不問:“孩子多大了?”
趙政委想說,您連這也不知道。
隨后一想他不敢回家,到飯店見不著人,又不敢打聽,怕走了風聲,可不是啥也不知道嗎。
趙政委想想甜兒和小機靈的模樣:“您回頭自己看吧。在學前班。孩子跟小杜像,您應該能認出來。”
師長端著一碗蛋面進來。
杜局很意外:“你們不吃?”
師長:“我們晚飯吃過了。”看一眼那清湯蛋面,不由得想起杜春分的魚湯面,“杜局,明天中午去學校食堂吃。我讓小——杜春分同志給您做魚湯面。您吃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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