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人,哪里懂得后宅中的安排,春生三年才懷上,外人只看見笑意盈盈會客,恐怕從未見過在閨中唉聲嘆氣的樣子。
自己也是糊涂,既嫁進了這樣的人家,應該對一切早就有預料的,也不該那麼傷心。可是怎麼能不傷心,他不是一塊胭脂、一盒熏香,他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承載著綿綿的,怎麼能說割舍就割舍。可是不能抗爭,不能言說,怕自己的小子不符合宗婦的標準,也怕自己被人看輕看穿,失了引以為傲的面。
后來他再來寬,一味地飾太平,待他出門辦事去了,就一個人坐在月窗前發呆。
姚嬤嬤來回稟莊子上的反饋,說就近的幾并未發現兩位嬤嬤的下落,心不在焉地聽著,沒有任何反應。
姚嬤嬤了眼檎丹,檎丹也是一臉迷惘的樣子,姚嬤嬤只好輕聲喚,“夫人心里可是有事?或者說出來,奴婢們也好替夫人出出主意。”
云畔哦了聲,淡然道:“也沒什麼,太夫人催著快些生孩子呢。”
單這一句,姚嬤嬤就明白了,只道:“夫人別急,這才婚一個多月,有沒有的,好歹要再等兩個月后才能診得出來。”
是啊,這會兒要是說有就有了,那才是了不得了呢。云畔也覺得好笑,大抵上了年紀的人都這樣,說起孩子,恨不得一口吞一個餅。
慢慢冷靜下來,問姚嬤嬤:“我瞧姨母和姨丈很好,姨母又是個火的脾氣,當初怎麼會替姨丈納妾呢?”
姚嬤嬤道:“先頭也是因為沒孩子,不替向公爺納妾,難免人說善妒,所以就在府中使里頭挑了兩個。不過最后還是您姨母先懷的序哥兒,那兩房是在五六年后才懷上,所以儼哥兒比序哥兒差了好幾歲嘛。”
云畔聽得悵然,“連姨母那樣的脾氣也怕人說善妒……”
姚嬤嬤瞧出了點端倪,問:“太夫人說要給公爺納妾麼?”
云畔搖了搖頭,“倒并未明說,可我知道,難免會有這一日……想起讓他去別人房里,我這心里頭就不用。”
姚嬤嬤嘆了口氣,“世道不公,夫人卻也不能鉆牛角尖,到底咱們公爺,不是尋常男人。”
三位國公之間的明爭暗斗只會愈演愈烈,從權力到威再到后嗣,缺了哪一樣都不,于這樣位置上的人,一輩子守著一個人,似乎是一種奢。
云畔自然也懂得其中道理,大局當前,容不得去吵鬧。自己就如來了一段好的時,總算婚姻中有過兩相悅的甜,往后他當真納了妾,那麼夫妻的分大約也就到那里了,接下來各自珍攝,閉口不再談,就是自保的手段。
落寞地轉頭看外面庭院,自己也知道不該讓那種緒在心頭停留太久,若是婚姻不順,那就別找補,手作鋪子辦好之后,還打算開賃鋪和質庫,男人靠不住,錢總是拿得住,永遠不會背叛你的。
站起,打算再去看一眼開張迎客的名冊,才走到書案前,就見惠存院子里的使匆匆趕來,隔著窗戶向行禮,“夫人,那位耿將軍來了,帶了好些小食,來給咱們郡主賠罪呢。”
云畔哦了聲,“郡主怎麼樣?愿意見他麼?”
使說:“咱們郡主面,起先說不見,后來架不住人家哀求,只好把人請進花廳了。”
那年,看見他,仿佛就已經中了她的毒,日日思念不得見,最後她嫁給了他的兄弟,他只望她能幸福,哪成想,她的夫君一登基,就將她打入皇陵守孝,既然如此,他不會在放過與她相守的每一個機會了,就算全天下人反對,又如何,他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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