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調皮地滾了兩圈, 終于停了下來。
大皇子的心,也隨著那錦盒跌宕。
伴讀年正要去撿,可看了貴妃娘娘一眼, 又不敢了。
宮眼疾手快地拾起來,雙手呈給了貴妃娘娘。
大皇子:“……”
他看了伴讀年一眼,年心中更是惶恐。
貴妃娘娘挑了挑眉,接過錦盒, 打開一看。
原來這是一個巧的點心盒子, 里面裝著若干山楂條。
這山楂條外面裹了糖霜, 凝結出一層半的白,十分好看, 聞起來很是宜人。
“蘇小姐……”貴妃悠悠看了伴讀年一眼,問:“哪位蘇小姐?”
伴讀年張了張, 卻不知該不該說。
大皇子沉聲答道:“蘇大學士之,蘇文嫣小姐。”
“蘇文嫣?”
貴妃娘娘記得這個蘇文嫣。
上一次太后壽宴, 蘇文嫣隨著蘇大學士進宮, 為太后作了一首祝壽詩, 又專門為太后做了一款蟠桃似的糕點, 讓太后歡喜不已。
當時貴妃娘娘便對旁的宮說,這蘇小姐秀外慧中, 很有靈氣。
況且, 蘇大學士深得皇帝信任, 蘇家又世代簪纓,也是鐘鳴鼎食之家。
貴妃娘娘出笑容, 將錦盒遞給大皇子, 道:“既是人家送你的, 便好好收著罷。”
大皇子愣了下, 連忙接過錦盒,攥在手中。
貴妃娘娘道:“好好修養罷。”
說完,貴妃娘娘便帶著宮離去了。
大皇子垂眸,緩緩打開錦盒。
錦盒里的山楂條,方才被摔得了些。
他凝視一瞬,手,拿起其中一,送口中。
山楂的滋味,滲到寡淡的舌之間,緩緩打開味覺。
大皇子的角,不可抑止地揚起。
他只覺得這山楂條,甜的。
-
年的時如白駒過隙,一轉眼,大皇子已經到了十七歲。
皇帝下旨,封大皇子為永王,并為他和閣大學士之蘇文嫣賜婚。
消息一出,一片嘩然。
朝堂之上,大臣們紛紛祝賀大皇子雙喜臨門。
大皇子笑著,一一應了。
待他走后,眾臣又議論紛紛。
“蘇大人是兩朝元老,又是眾皇子之師,門生遍布天下……皇上安排大皇子和蘇家結親,是不是在為大皇子鋪路啊?”
“這還用說嗎?且不說蘇大人,單單只看貴妃娘娘的母族,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但貴妃娘娘的母族,與皇后娘娘后的趙家比起來……”
“那自然是趙家強了!可趙家沒了六皇子,便沒了指呀……”
“你不要命了!?”
眾臣終于安靜下來,三三兩兩出了皇宮。
在他們后,站著一名華服年。
他面上沒有一表,眼神幽冷,孤傲郁。
直到那些大臣的影消失不見了,他才無聲收回目。
“二殿下,快下雨了,早些回去罷!”一旁的小太監,低聲提醒道。
二皇子勾笑了下,冷冷道:“何嘗有天晴的時候?”
小太監呆了呆,竟不知如何回答。
二皇子看著暮沉沉的天空,上天對他,這般沒有好臉?
-
十月,京城楓紅漫天。
蘇文嫣在此時出嫁,十里紅妝,紅塵耀目,一眼不到盡頭。
百姓們爭先恐后地涌上街,觀大皇子與閣大學士之的大婚。
有貴族子弟走在街頭,著那鎏金蓋頂的華麗花車,滿臉懊惱。
“蘇小姐我之前遠遠見過一面,姝無雙,又善解人意,聽說廚藝一絕……”
“是啊,我在太學之中,還有幸吃過做的點心呢……得妻如此,真是一大幸事……”
“大皇子也是人中龍,兩人也是登對……”
“唉……名花有主嘍……”
大皇子在百姓中頗有德名,百姓們的祝福聲,逐漸蓋過了公子們的議論聲。
浩浩的迎親隊伍,穿過熱烈的長街,最終緩緩駛向新落的永王府。
新房之中,紅燭高燃,酒水潺潺。
蘇文嫣端坐在榻邊,雙手疊,一不。
的旁,被喜娘嬤嬤們灑滿了桂圓、花生、紅棗等象征喜慶的干果。
但今日卻還沒來得及進食。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說話聲,隨后,門被推開了。
蘇文嫣連忙坐好,頓時張起來。
然而,對面的人卻發出一聲輕笑——是個姑娘的聲音。
“阿嫣,是我。”
蘇文嫣一愣,剛想起蓋頭,但又怕壞了規矩,便只能隔著蓋頭說話:“敏兒?”
敏兒秀眉一挑,笑道:“除了我還有誰……”
敏兒是蘇文嫣的手帕,兩人的父親是至好友,兩個姑娘從小便識,好得像親姐妹一般。
敏兒自袖中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遞到蘇文嫣手邊,道:“快吃,別壞了子!”
蘇文嫣聞到點心味,只覺得肚子更了,正要接過來,卻忽然想起一事。
“不行不行,萬一吃到一半……王爺來了怎麼辦?若是被人知道,定是要笑話我的。”
蘇文嫣隔著蓋頭,輕輕搖了搖頭。
敏兒一笑,道:“放心,若不是你家王爺同嬤嬤打招呼,我還進不來呢!他怕你等久了,又一直著難,便托我過來看看。”
蘇文嫣一愣,一陣甜,從心底溢出。
抿笑了笑,接過了點心,小口吃起來。
敏兒打量一瞬的新房,笑道:“你這新房布置得真好看!我見一應都是最好的,可見貴妃娘娘和王爺,都對你很是用心。”
蘇文嫣面若桃花,小聲道:“他們……是對我很好。”
想起今日,他用紅綢牽著自己拜堂,一直低聲提醒自己小心腳下。
現在,他還在外應酬,心里依舊惦記著沒有進食……那般溫,讓不心旌搖曳。
敏兒笑起來,走近兩步,歪著頭道:“我真想看看你今日是什麼樣子!”
蘇文嫣卻手拉住蓋頭,嗔道:“不可!”
只有他能掀的蓋頭。
敏兒掩一笑,道:“只是說說而已,我又不會真的手!瞧瞧你張的!”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婚之后……咱們便不能常常見面了……”
“誰說的?你若想來,永王府隨時歡迎你。”蘇文嫣認真答道。
敏兒卻搖了搖頭,道:“我父親卻說,不應時常來永王府叨擾你和王爺。”
雖然沒有把話說破,但蘇文嫣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皇帝已過不之年,但依然沒有立儲。
皇后嫡子夭折,如今永王一枝獨秀,是立儲的熱門人選。
若是此時和永王府來往過,容易引起非議。
蘇文嫣沉片刻,道:“不過,你家乾哥哥,似乎沒有避嫌噢。”
敏兒聽了,面上一紅,道:“什麼我家的……還、還沒婚呢!”
蘇文嫣輕輕笑起來,蓋頭跟著輕輕晃,道:“你們不是已經定親了嘛?待你嫁去將軍府,就可以時常來找我啦!葉將軍和王爺私甚好,皇上也是默許的,反而沒什麼忌諱。”
“明明是你婚,怎麼扯上我了?他過段日子又要出征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敏兒小聲嘟囔道。
蘇文嫣笑道:“喲,還沒走就開始惦記了?”
敏兒佯裝怒意:“臭阿嫣,你若再取笑我,我便不讓乾哥哥幫王爺擋酒了!讓他醉醺醺的回來!”
“別呀……”
兩個姑娘笑著相互揶揄,一起憧憬著好的未來。
-
在蘇文嫣了永王妃之后,不到半年,敏兒便嫁給了葉乾。
永王府和將軍府十分親近,四人常常聚在一起,永王和葉乾把酒言歡,而蘇文嫣與敏兒便如時一般,待在一起談天說地。
書房之中,永王吩咐人溫了一壺上好的酒。
永王眉眼如玉,溫潤至極,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從容的貴氣。
葉乾一常服坐在他對面,姿卻拔如松,仿佛穿了厚厚的鎧甲一般。
“來,嘗嘗本王的新酒。”
葉乾笑著頷首,他依言端起酒杯,輕嗅一下,笑道:“聞著便知不俗。”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葉乾愣了愣神,道:“甘醇不烈,辛而不辣,果真是好酒!”
永王笑了笑,道:“這是新出的玉酒,是我府上廚子釀的。”
葉乾一聽,英的眉頓時揚起,道:“王爺又請到高人了?”
永王輕輕點頭,答道:“這位陳師傅除了是釀酒好手,廚藝更是不凡,待中午用膳,你便知道了。”
葉乾淡淡一笑:“既如此,我便又要蹭王爺一頓飯了。”
“你何時講過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
葉乾忽然想起一事,道:“王爺,方才進來時,門口似乎有人等著召見。”
永王眸微頓,沉聲道:“是戶部尚書的人,他們想借著王妃壽辰送禮,本王拒了卻不肯走,一直等著。”
葉乾蹙了蹙眉道:“戶部尚書何至于此?”
永王沉默片刻,低聲道:“如今的錢糧大權,都在戶部尚書手中,本王想將戶部一分為二,錢與糧分開,這樣可以相互監督,還能相互制衡。”
葉乾思量片刻,便明白了永王的意思。
如今戶部負責采糧國庫,糧價他們說多便是多,聽說之前查賬之時,便出過紕。
永王要將戶部尚書的職權分開,便是想讓管錢的一邊去核查糧價,管糧的一邊能安分守己,不中飽私囊。
葉乾道:“既然如此,戶部尚書此舉,便是對王爺示好,希王爺放他一馬了。”
永王卻道:“戶部尚書不足為慮……父皇的態度倒更人擔憂。”頓了頓,他抬眸看向葉乾,道:“興許,本王不手此事,父皇反而會更加支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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