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黎淺連忙喊了他一聲,陸天擎腳步卻沒有毫停頓,黎淺頓了頓,終于轉匆匆追上他的腳步。
到了停車場,陸天擎準備取出鑰匙來打開車門的時候,卻似乎怎麼都找不著鑰匙。
黎淺看著他的作,忽然嘗試著輕輕拉了拉車門,車門竟然應聲而開。
而陸天擎所尋找的鑰匙就放在車里,他之前連車門都沒有鎖,就直接沖進了醫院。
見黎淺打開了車門,陸天擎臉上依然沒什麼表,直接拉開駕駛座的門就要坐進去時,黎淺卻忽然攔住了他,“四哥,我來開車吧。”
陸天擎安靜地與對視一眼,沒有拒絕,轉而走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黎淺坐進駕駛座,啟車子,緩緩駛離了醫院。
可是離了醫院,又能去哪里
黎淺想不出答案,轉頭看向陸天擎時,卻只見他撐著額頭,靜靜地著窗外,仿佛仍舊沒有任何緒。
黎淺沒有打擾他,也不再強求一個目的地,只是隨意地開著車子奔馳在這個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
很久之后,當黎淺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將車子停下,再度看向陸天擎時,卻發現他靠坐在那里,竟然已經閉上了眼睛,仿佛是睡著了。
他們生活在一起,知道他這兩天有多忙,也知道他這樣的忙碌是因為什麼
而正在此時,黎淺忽然想起,在前天,他們曾經約好,今天晚上要一起去醫院探陸正業。
而那個時間,應該已經是他辭去陸氏集團職務的時間。
他原本已經打算放棄一切,不再爭權奪利,不再兄弟相斗,在盡量保證不會再發生刺激到陸正業的事之后,以一個兒子的份回歸父親的邊。
可是終究是不可能了,終究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黎淺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紅綠燈,視線控制不住地模糊起來。
直至后忽然傳來鳴笛的聲音,黎淺才驀地回過神來,了眼睛,又看了一眼閉著眼睛靠在座位里的陸天擎,這才重新起步,駛向了陸家大宅的方向。
他已經連見父親最后一面的機會都失去,在這樣的時刻,為什麼還不能守在父親的邊
黎淺再沒有猶豫,一路將車子駛上半山,最終駛了陸家大宅。
大宅一片清冷肅穆的氛圍,車庫前的空地上已經停了好些輛車子,有幾個陸家的幫傭站在屋子門口迎候著,見到有車子駛,幾個人都紛紛都看了過來,沒想到卻看到了黎淺和陸天擎。
黎淺停好車子,這才又看向陸天擎。
他依舊安靜地閉目靠在那里,眉頭卻是擰的模樣,沒有毫的放松。
黎淺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推門下車。
沒想到剛剛下車站好,卻忽然就看見了從屋子里走出來的陸夫人。
距黎淺和陸天擎離開醫院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陸夫人帶著陸正業的回到了家,并且已經布置好了一切,而則換了一條純黑的子,摘掉了上所有的珠寶氣,只在鬢發旁簪了一朵小白花,麗而又哀傷。
可是卻依然是堅強的,前來吊唁陸正業的人絡繹不絕,盡管所有人都寬,盡力想要放松,可是卻依舊直了腰板,執意親自送每一個前來吊唁的人離開。
這一次,出來送城中名流宋曄夫婦離開,便正好看見了下車的黎淺。
然而卻只是往車子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仍舊是沉靜地送別宋曄夫婦。
直到宋曄夫婦的車子離開,陸夫人收回視線,卻沒有再往黎淺所在的方向看一眼,轉就準備回到屋子里。
“伯母”黎淺輕輕喊了一聲,快步走到了陸夫人邊。
陸夫人背對著站著,沒有回頭,只是開口道:“我不想見到你們,請你們離開。”
“伯母。”黎淺聽到這句話,一顆心控制不住地一沉,卻仍舊是開了口,“四哥也是伯父的兒子,他應該陪在伯父邊”
“應該”陸夫人驀地回轉頭來,看著黎淺,角竟控制不住地勾起了一冷笑,“什麼是應該他陪在他爸爸邊是應該,那他氣得他爸爸進醫院,最終活生生地氣死了他爸爸又是不是應該”
黎淺驀地一僵,隨后緩緩搖起頭來,“不是的,伯母,事不是這樣子的”
“夠了”陸夫人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今天會有很多客人來吊唁,我不想讓正業離開了都不得安寧,我不想讓別人看了笑話,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正業是被他的兒子氣死的我也不想見到你們,請你們現在就離開,立刻,馬上”
說完這句,陸夫人轉就往屋子里走去。
“伯母”黎淺忍不住還想為陸天擎分辯,忍不住抬腳就要跟上陸夫人。
可是先前陸夫人已經發了話,這會兒門口的工人們都紛紛滿臉為難地攔住了黎淺。
“夫人。”有人仍舊按照從前的稱呼喊,“夫人這會兒正傷心,你多多諒諒吧。”
黎淺站在門口,看著這個自己進不去的地方,竟無言以對。
陸夫人有多傷心當然知道,可是陸天擎呢他有多傷心,多疚,他心里承了多,又有誰知道
黎淺站在那里,幾乎控制不住地就要掉下淚來的時候,后卻忽然傳來了陸天擎清淡的聲音:“淺淺,我們走。”
黎淺愕然回頭,轉過才發現,陸天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看了一眼之后,他轉走到駕駛座的位置,彎腰重新坐進了車里。
“四哥”黎淺轉回到車子旁邊,低低喊了他一聲,卻又哽咽了。
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他應該都已經聽到了。
而再多說,又有什麼用
這一次由陸天擎駕車,他直接就將車子駛回了夢園。
黎淺心思同樣哀傷沉痛、紛繁混,因此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麼。
陸天擎下車之后就直接走進了屋子,將自己關進了書房。
黎淺隨著他上樓,到書房門口時,發現房門已經關了起來。安靜地在門口站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打擾他,而是轉下了樓。
剛剛下樓沒多久,黎淺就接到了宋衍打過來的電話。
“淺淺,我剛剛看到消息”電話一接通宋衍就開口問道,“你還好吧”
“我還好。”黎淺低聲回答,“沒事,你不用擔心。”
宋衍聽這邊格外安靜,不由得又問:“你現在在哪里”
“夢園。”黎淺嘆息了一聲,回答道。
宋衍一聽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按理跟陸天擎應該都回了陸家才對,怎麼會在夢園
“真的沒事”宋衍又問了一句之后,忽然就想起了今天新被放上網的兩個視頻。
眼下那兩個視頻和陸正業突發心臟病死亡的消息在網上替傳播,影響可謂不小。
“那陸先生他沒事吧”宋衍這才又問道。
“不太好。”黎淺低聲道。
宋衍聽了,沉默片刻之后才又開口:“網上的各種言論多的,我想形可能也不太好那你好好陪著他吧。吃過晚飯沒有要不要我買點東西過來給你們”
黎淺猜陸天擎也是不會吃東西的,可是準備一點也好,因此對宋衍說:“好,那你多幫我買些熬湯的東西過來。”
掛掉宋衍的電話,黎淺坐在沙發里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之后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撥通了思唯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思唯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淺淺。”
黎淺聽到的聲音,知道應該哭了很久,心里一時又低落起來,低聲道:“對不起啊思唯,你這麼傷心的時候,我卻不能陪在你邊。”
思唯吸了吸鼻子,低低應了一聲:“沒事。”
黎淺聽到那邊也很安靜,猜測應該在自己的房間里,不由得問道:“家里現在況怎麼樣爺爺和伯母都還好嗎”
“爺爺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也不出來。”思唯說,“媽媽還是下午的樣子,也不怎麼哭,不停地接待前來吊唁的人,也不肯休息”
黎淺聽了,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思唯安靜了片刻,才又問道:“你們那邊呢四哥怎麼樣了”
黎淺一頓,緩緩道:“思唯,今天你們在伯父的手機上看到的是不是四哥的視頻”
“對。”思唯說,“是四哥吸毒的那段視頻,爸爸的手機最后就停留在這個視頻上”
黎淺緩緩閉上眼睛,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如果是這樣,也就是說,陸正業可能真的是看著這段視頻突發心梗死
“我知道這是過去的事,現在被人挖掘了出來”思唯說,“雖然說不能完全怪四哥,可是爸爸到底是因為這件事刺激走的,淺淺,你們也不要怪媽媽,實在是太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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