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四年, 楚府一家在陜東待過方圓大師七七,便回了京城。歸府的那一天,皇帝降旨封楚陌為宣文王, 世襲罔替。
百無異議。原這道旨意,該在盛安元年冬楚陌鏟除前朝余孽時就應降下。如今晚了三年,又多了一層九龍令的因在其中,更名正言順。宣文王府日子照常, 依舊在鮮樓大擺流水席。
楊寧非連著被“押”至鮮樓吃了三天席, 第四天實不想再去。他現在十一歲, 知恥了, 但有人不知恥。
“我求你們, 放過我。”
誰見過天方亮就跑上門的客?還是兩小客, 一個三歲半,也就兩骨節高。一個五歲,比兩骨節高點。
三歲半的那位正是宣文王世子,楚嘯。雕玉琢, 雖圓乎, 但這毫不影響他致的五。一緋小錦袍,頭上挽了個小道髻, 腳穿一雙略顯突兀的小虎頭布鞋。聽楊小爺竟拒絕帶他們去吃席, 有些不懂了,眨了眨眼睛,張一口味。
“我爹讓我和越哥兒來找你的。”
一旁的大皇子景越然正經地點了點頭,把手向后背去:“曾叔祖說你最歡喜吃席了,”隨了他爹的那雙長眉一耷拉, “你不想去, 是不是不喜歡我和小叔爺?”
天大的冤!楊寧非忙板正姿:“二位先上坐, 喝牛潤潤口,吃點點心。小的這就去換整裝。”轉過,哭喪臉。想他楊小爺在京里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主兒,可這兩,他也是真得罪不起。
楚小叔,可真會給他找事做。不就是那年年無知的他小小誤會了下嗎,有必要記仇這麼久?
目送楊寧非進了里屋,大皇子掉過頭出只爪子:“小叔爺,吃完今天明天后天的席,年前我們就只剩六家席了。”
吃一頓一頓,兩小兒不約而同地嘆聲。
“我爹都給打了樣兒了,為什麼他們就是不學學我家里?不然我們就可以吃…吃六個六頓,三十六天。”
“用我父皇的話說,他們不開竅。”大皇子恨鐵不鋼。
“確實。”
到了鮮樓,高矮三人一進門就遇見老人。楊寧非雙手捂臉,明天一定把蒙豈喊上。
“殿下也來吃席?”魏茲強、魏茲力兄弟笑呵呵地朝著大皇子拱手行禮。景越然一臉嚴肅:“輔國公、魏大人不必多禮。”
魏茲力移目向大皇子左側的小娃子,有意逗道:“楚嘯,雖是你自家辦席,但也不帶你這樣兒的。天天來吃,你吃多一點,我們就吃一點。”
“我楚小虎。”小娃子不快地糾正:“跟你們說了多遍了,你們怎就記不清?”
“你爹說你楚嘯。”魏茲強手,要不是礙于份,他都想上去楚陌家娃子的臉。活了這麼久,他就沒見過比楚嘯還漂亮的娃。不止他,老二家東宇見過小虎子后,一心想求跟宣文王妃差不多的姑娘。
心有點大,也不先瞧瞧自個什麼樣兒。結果,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
小娃子無奈:“你們我楚虎嘯也行。”
昌平二十八年的狀元郎,宣文王爺楚陌,有想過自己給兒取的名,竟遭兒嫌棄嗎?關鍵兒才三歲半。魏茲力了鼻子,拍了下楊寧非:“辛苦了。”止不住發笑,頂貴的三位小爺吃席,全京城都知道。
吃完席,鮮樓東家哈著腰將三位小爺送出樓,看著白臉宮人把兩小的抱上馬車,不停說道:“三位爺吃得好,明天再來,還是頂樓包廂。”
你可閉吧。楊寧非扭頭瞪了一眼老東家。
景越然擺擺手:“一定,您回吧。”
楊寧非騎馬,護送兩小的馬車到槐花胡同,進了院跟在腆著肚子的兩小后慢吞吞地走了一刻,聽到琴音,不撇。楚小叔時不習音律,小虎子快四歲了,他竟突然生了興致。
別說,聽著彈得好似也就比他二嬸差些。他二嬸可是個實打實的大才,二叔把捧手里當寶。也確實該。想他二嬸雪白雪白,二叔呢?跟抹了鍋底灰一般。
來到安陌院外,楊寧非有點不太想進去,但他今兒必須跟楚小叔好好說說話,讓其意識到他已經快人了。
“爹、娘,我們吃飽回來啦。”楚嘯嚷起,歡快地挪進院。
一旁的撥弦的楚陌,瞥見不由鼓。就這,還想生第二個,他瞧著很傻嗎?
不一會,吉安一手牽一個回了亭中:“今兒在鮮樓又吃什麼好的了?”
“掛爐小烤豬。”景越然進了亭,瞄了一眼曾叔祖:“我和小叔爺都覺小烤豬比掛爐鴨好吃。”
“對。”楚嘯見爹還坐在琴邊,丟開娘的手,跑過去到爹懷里坐上,小小的胖手跟著那雙修長的大手輕撥弦。奈何胳膊有點短,靠外的那幾,還夠不著。
楚陌低頭看了眼小崽,很滿意他的長勢。
吉安牽著大皇子到茶座邊坐下,大皇子也不去聽那曲,兩眼落在紙上:“曾叔祖母,您又在給編畫坊畫圖樣嗎?”
“對呀。”吉安示意綴在后 的楊小爺找地方坐:“今天又辛苦你了。”
想說不辛苦,但話到邊愣是吐不出來。楊寧非也不坐,走到茶座那瞧了瞧楚小嬸新畫的花樣。盛安二年,宣文侯府搬到槐花胡同后,一切安置好了。他娘和楚小嬸想了很久的編織鋪子終于開張了。
那鋪子裝點的跟個家似的,不老進去了,就不想出來。生意那一個好,聽爹說娘夜里睡著笑醒好幾回。風頭一時過對面的海云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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