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這句話不無諷刺意味。
顧嘉先是疑,之后便明白了。
是了,自己路途中曾經遇到過南平王世子,這位世子是來燕京城的太學中求學的。而昔年南平王和博野侯是有些的,而且是戰場上并肩作戰的。
南平王世子既然來了,安頓好后,就要過來博野侯府拜見父親的故人。
上輩子這位南平王世子也來拜見過,顧嘉也曾見過。只是那時候心著自己在侯府的種種,本無暇心這南平王世子是來干嘛的。
如今聽得顧姍這麼說,又瞄了幾眼顧姍,突然就看明白了。
上輩子自己曾經對那莫三公子有些喜歡,后來顧姍也鐘于莫三公子,最后顧姍如愿以償嫁給了莫三,而自己則被許給了孟國公府的齊二。
一直以為顧姍喜歡的就是莫三公子,結果沒想到,也曾經對南平王世子有過向往。
是后來南平王世子沒看上,還是覺得莫三公子更好?按說南平王世子是世子,份更為尊貴,模樣也著實不賴。
只是可惜,命不好,早死而已。
不過此時萬千念頭浮過心頭,顧嘉盡數藏下,面上綻放出溫和的笑來,著顧姍道:“姐姐,家里來貴客了嗎?我并不知道,只是想著今日父親休沐,便想過去給父親母親請安。對了,姐姐消息倒是靈通,倒是家里來了貴客,敢問這是什麼貴客?”
說著間,的目故意掃過顧姍那張敷了的臉。十四歲姑娘的臉本是至極的,便是不加修飾都明無暇,如今顧姍敷了,雖是比之前好看了,卻憑空沒了之前的稚氣息,反而像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了。
年輕時候真傻,和顧姍在一個院子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竟然不知道顧姍早在這個年紀就已經涂脂抹各種打扮了。
記得有一次覺得顧姍格外,便問起來可是抹了什麼東西,人家顧姍怎麼說的來著,說是剛剛吃了一個油果兒蹭了油才顯得亮。
竟然還傻傻地真信了。
我呸。
更好笑的是,那什麼李嬤嬤有康有平的,沒一個告訴真話,估計暗地里都笑話傻沒見識呢。
顧姍費了老大的勁打扮得的,本來是想著趕過去侯爺和夫人那邊,好見識下那南平王世子的風采,也好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誰知道一出門就遇到這顧嘉,心里真是憋氣,更讓不好的是顧嘉穿上了用那匹素錦做出來的子。
想到本該屬于自己的子竟然穿到了顧嘉上,顧姍沒來由地心痛,恨不得把那子撕爛了。
偏生這時候顧嘉竟然還笑了。
著自己的妝容,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笑,仿佛看了一切的笑。
對顧嘉的討厭在這一瞬間猶如噴井一般發出來,就連臉上出的笑都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你笑什麼?”
“我笑妹妹消息倒是靈通,知道貴客登門,眼地打扮好了要出門呢。”
原封不地把顧姍說給自己的話還給顧姍后,顧嘉轉邁步揚長而去。
顧姍愣在那里半晌之后,了仔細打扮過的臉,臉紅耳赤咬牙切齒,眼里都要冒出毒火來了。
……
顧嘉出了院子后,徑自往侯夫人所住的正堂而去,誰知道經過那正堂外的小花廳時,恰好看到自家父親正在那里陪著客人說話。
只瞄一眼,便知道客人必是南平王世子。
南平王世子,高高在上的存在,和自己相比那是云泥之別。
顧嘉知道顧姍或許對這位南平王世子有些期許,盼著能夠被相中從此攀個高枝,不過卻是沒興趣的。
至于為了報復顧姍的目的而特意去攪和或者勾搭南平王世子,也不是能做到的。
于是抿了下,不著痕跡地往后退,打算先躲在旁邊花架子后面,等侯爺和南平王世子離開這里,再繞路過去彭氏那邊。
可是誰知道南平王世子卻在這個時候恰恰好地一個回頭,然后向了顧嘉這個方向。
冷漆漆的一雙黑眸,淡淡地過來,仿佛顧嘉只是這小花廳里不起眼的一株花草。
顧嘉心里一個激靈。
不喜歡這位南平王世子,沒有一點點人間煙火氣,這種人適合放在廟里供著,遠遠地看看就行。
南平王世子往這邊一看,博野侯自然也看到了,于是他就看到了自己兒。
今日顧嘉穿著這一打扮確實好看,著一草綠素錦,橈輕曼,清秀,在這二月春里明得仿佛剛剛冒出來的枝頭芽。
他心大好,笑著招呼顧嘉:“阿嘉,過來這邊見過貴客,這是南平王世子。”
顧嘉無法,只得上前,規規矩矩地拜見了。
這輩子還沒學過侯門的各種禮儀,上輩子學的也不敢十十地照著來,只能模棱兩可地福了一福來應付。
盡管如此,博野侯依然非常滿意了。
他鄭重其事地向南平王世子介紹了自己這個兒,最后道:“只可恨差錯,一直養在鄉下,了諸般苦楚,如今接回來,讀書識字,琴棋書畫,都要
讓慢慢學起來。”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南平王世子的眸又淡淡地掃向了顧嘉。
那是天上神佛投向凡塵的目。
顧嘉不太喜歡這種眼神,不過還是恭敬地道:“兒謹遵父親教誨,一定好好學的。”
……
離開那小花廳后,顧嘉只覺得南平王世子那目仿佛羽一般,似有若無地就在自己裳上,怎麼都無法擺。
那種高高在上仿佛別人都是塵埃的眼神,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暗想了一會兒后,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此人高傲孤冷,目無下塵,只可遠觀不可玩,若是哪個歹命的做他妻子,還不知道每日要多煎熬。顧姍如果對此人有意,并能勾搭上此人,那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大好事,只需要冷眼旁觀就是,必要時刻,或許還能助一臂之力!”
想明白這個,顧嘉徑自前去彭氏,到了彭氏房中,規規矩矩請了安。
彭氏看了后也是眼前一亮,把到近前好生打量一番,最后笑嘆道:“到底是我的親兒,這模樣長得就是好。”
說著間挲了發梢道:“你爹已經請了西席來教你讀書識字,另請了太學里的琴藝師傅來教你彈琴,明日就要開始了,你要好好學,方不辜負你爹的這番心思。”
這些東西顧嘉上輩子已經學過了,而且付出了許多心力的,如今重新開始學,自然是事半功倍,當下心中篤定得很,但是當著彭氏的面,并不出半點,只是滿面激地道:“多謝父親母親為兒心,兒定當全力以赴,方不辜負父母一片心意,給咱博野侯府丟人。”
彭氏大喜,摟住顧嘉:“你說的是,如今我們接你回來,有那和咱博野侯府往日有些間隙的,怕是都在暗地里看熱鬧,說我們堂堂博野侯府的嫡親兒竟然淪落到這般境地。們等著你出丑,看你熱鬧,你就要好好學,到時候模樣才各方面都要出挑,這樣才能狠狠地打們臉,讓們知道,我博野侯府的兒,便是在鄉下十幾年,照樣比們家自小好生教養的兒要強!”
彭氏這一番話,慷慨激昂滿懷期待,聽得顧嘉都頭疼。
這擔子太沉,上輩子的顧嘉真得挑不起來。
也幸好,如今是重活一世的人,心里有底了。
彭氏卻不知道顧嘉心中所想,又問起吃食可習慣,住得可好等等,最后甚至問起來:“你姐姐阿姍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顧嘉早就想和提顧姍,只是怕起疑而已,如今聽得這句,正中下懷,當下笑道:“我出門的時候,姐姐還在忙著,好像是臉上敷,上抹脂,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不過打扮得模樣倒是好,像是我們鄉下大姑娘出去趕集相親。”
這話一出,彭氏面上頓時變了。
彭氏低頭沉一番,擰眉:“阿嘉,這件事不可聲張,也不可對外人說,免得別人知道反而笑話你姐姐,知道嗎?”
顧嘉一臉茫然:“什麼話?”
彭氏無奈地看了一眼顧嘉:“關于你姐姐涂脂抹的話。”
今日有南平王世子前來府中拜訪,自己兒涂脂抹,傳出去別人必然說自家兒行為不端有意高攀南平王世子。
顧嘉不在意地道:“這個啊……好,我知道了!”
最后還狗地點頭道:“我雖不懂這些事,但是我都聽娘的!”
彭氏聽這話,原本些許的小不喜頓時煙消云散了:“還是你能諒娘。”
……
顧嘉因不想看到南平王世子那種供在廟里神仙一般的臉,就干脆躲在彭氏這里沒出去,一直到貴客離開博野侯府,才施施然回自己宅院去了。
這時候牛嬤嬤已經先行回去院中,唯獨紅穗兒和七巧跟著而已。
那紅穗兒原本是顧姍房里伺候的,對顧姍多有不滿,如今來到顧嘉房中,自是有投效顧嘉之意,只是平日有牛嬤嬤看著,不敢明目張膽地嚼舌子而已。
如今見牛嬤嬤不在,便趁機對顧嘉道:“姑娘,剛才我出去已經打聽過了,原來大姑娘先去找了二爺,二爺陪著一起去見了侯爺和南平王世子。聽說侯爺在咱后花廳里擺下茶水招待,大姑娘也跟著過去了。你說一個姑娘家,怎麼這麼不知,分明是男人家的來往,非要把著臉往上湊。”
顧嘉聽著,不免笑嘆,這顧姍真是個聰明人兒,還知道讓顧之青一起陪著過去,確實這樣更能順理章地和南平王世子更多接。
畢竟如果只是博野侯和南平王世子在,一個晚輩沒理由留在那里。
上輩子沒太關注過這位顧子青,只是知道顧子青對顧姍很好,如今細想這件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二哥哥對大姑娘倒是真好,他們兄妹從小就好吧?”
紅穗兒聽著,抿笑了笑,那神間就別有意味了:“他們只差了兩三歲,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比起尋常兄妹原本就好些。后來出了姑娘和大姑娘的這事兒,大家伙都知道大姑娘不是侯爺和夫人的脈,本來還想著大姑娘該不會從此不寵了吧,誰知道,其他人不說,二爺對大姑娘卻是更上心了,每每都要過去安,免得多想。”
顧嘉聽著,微怔了下,細想之后,突然笑起來。
“妙啊妙,還有這等事!”
這種好事,上輩子的竟然不知道,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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