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為后重生首發晉江, 謝支持正版。
積雨沿東宮重檐而落,容晞耳畔能清除地聽見,那些雨落在青石板地上發出的嘀嗒、嘀嗒的泠音。
只覺得,自己心跳的韻律也與那落雨之音一致。
怦怦直跳, 撲通撲通的。
眼前男子鼻清雋致, 骨相斂凈俊, 下頜和顴骨的線條立分明, 又打扮了最喜歡的男子模樣。
慕淮眼中有,眼里亦有著他。
容晞到現在, 才有些理解那些私奔郎的心境。
就算是意志再堅定的人, 也會被這樣的男子迷罷。
誰又是會完全喪了理智的人呢
都清楚自己即將走向的是深淵,但哪怕會跌得碎骨,也會心甘愿地往懸崖邊上走。
的那顆心已經完完全全地被侵蝕了, 容晞知道這種有些瘋狂和危險,想及時懸崖勒馬,想讓自己不那麼喜歡他。
慕淮見不言語, 手仍小心地著的下, 待微微俯后,便用細繾綣地吻著人的眉眼。
他低聲道:“乖晞兒,再喚一聲。”
容晞被他親得, 理智瀕臨瓦解,終是甜地又喚他:“芝衍哥哥。”
眼前小乖的那雙眸子溫馴極了。
慕淮的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寵溺,他獎賞地了容晞的發頂, 溫聲道:“乖。”
汴京盛夏將過,早晚的天氣都清涼了許多。
慕淮近日在下朝后, 除了去政事堂或宮外的大理寺, 一旦得出空子來, 還會去尹誠府上的武場練武。
這日尹誠恰好休沐,尹府在武場旁當值的小丫鬟被眾人艷羨,這差事好就好在,可以一窺太子的天。
太子穿黯黑弁服,單閉著一目,指骨分明的手正挽著弓,他姿高大拔,蜂腰長,瞧上去颯然又英朗。
他側立致,明明模樣是芝蘭玉樹的俊,卻又不失男子的剛矯健。
太子本就正值意氣風發之齡,奇妙的是,他上的氣質雖有著上位者的傲睨一世,又有種與年齡不符的穩重深沉。
如此風華正貌的人,自是讓人移不開眼目。
“嗖”的一聲,羽箭正中靶心。
尹誠拊掌好。
慕淮又連發了九弩.箭羽,只有一箭偏離了紅心一寸。
待將手中的長弓遞與尹府小廝后,慕淮蹙眉道:“許久未挽弓,手生了。”
尹誠無奈搖首。
若這還手生,那大齊的那些弩兵都應該被清退回鄉。
尹誠今日得空,不僅要陪慕淮習武,還想著要教自己六歲的養子拉弓。
浣娘的兒子被他改名為尹雱,尹誠前陣子還擇人特意為尹雱專門制了一個小弓。
慕淮在另一頭見尹誠正耐心地教尹雱拉弓,便走到了二人的前。
前世尹誠去世后,也沒留下任何子嗣。
他確實疏于對臣下的關照,想著今日回去便讓宮里猶善杏林的太醫為尹誠夫人診脈,看看可否有得子的妙法。
尹雱很認真的在學,可當尹誠持著他的小手時,他能將箭羽發出一段距離。
但一旦尹誠松開了他的手,讓他自己試,尹雱那箭卻不了多遠的距離。
尹誠溫聲對兒子道:“不必心急,自己再試試。”
尹雱乖巧地點了點頭,在兩個大人的注視下,又開始嘗試著自己挽弓。
慕淮負手而立,靜默地看著尹雱。
見他又嘗試了數次,還是不得其法。
便走向尹雱前,親自教起孩子要領來。
男孩的量只堪堪到他的腰際,長得虎頭虎腦的,正是貪玩的年齡,可小胖胳膊卻沒多力氣。
誰知慕淮這一教,尹雱竟是快速地掌握了訣竅。
待慕淮松開他的胳膊后,尹雱持著小弓,“嗖”的一聲,便將箭羽在了靶子上。
雖然那箭羽離靶心距離極遠,但小孩的神仍是很興。
慕淮了男孩圓圓的腦袋,語氣竟難得有些欣,低聲夸贊道:“是個聰明的小子。”
尹誠眼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對慕淮流出了欽佩和仰慕,忙將尹雱拽到了旁。
他知道像尹雱這麼大的孩子,是最容易對某個強勢的父輩產生孺慕之的。
尹誠的語氣難得有些幽幽然,他對慕淮道:“殿下也有自己的兒子,待他大了,便可親自教他挽弓。”
慕淮自是聽出了尹誠的話意。
他是在說,你既都有自己的孩子,便不要來拐我的孩子。
慕淮不以為意地搖首,略有些無奈地對尹誠道:“慕玨那小子現在除了吃和睡什麼都不會,只是個會嚶嚶啼哭的團子而已,待他能挽弓了,也要再過個四五年。”
尹誠推了推尹雱的小腦袋,讓他回去尋他夫人,隨后回道:“小皇孫總會有長大的那一日,殿下且放寬心緒,不必著急。”
慕淮適才教尹雱挽弓,心里頭會到了養兒子的樂趣,他暗道著,慕玨這小子何時才能長大,他真想現在就想教他騎練箭。
趕長大罷,讓他這個做老子的也能會會尹誠的樂趣。
尹誠觀慕淮的神雖微有些寥落,但近日的氣質卻與從前不太相同。
從前的他眉間總是存著戾氣和狷,如今瞧著卻是愈發沉穩自信。
整個人的狀態很好,一看便是被東宮的那位太子妃伺候得舒心。
清風吹拂,武場上的細沙正在半空打著旋兒。
慕淮又道:“等雱兒長大,或是將來你也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愿他們和慕玨的關系,能同孤和你一樣要好。”
尹誠角微牽,回道:“自然,臣的兒子將來定是要效忠殿下之子的。”
這時小廝拿來了兩人常用的兵,慕淮將尹誠常用的刀扔給了他,說來二人已經許久都未比試過了。
尹誠一把接過,他覺慕淮近日勤于練武,應是在籌備著什麼事。
可他卻又明顯沒有出征打仗的意圖。
那慕淮到底是要做什麼
尹誠猜不出慕淮莫測的心思,全當他只是想要強健。
夏日將過,汴京上午還是艷高照,下午便又開始淅淅瀝瀝地落起雨來。
同尹誠習武之后,二人在府上飲了些酒,慕淮便于傍晚之前回到了東宮。
他酒量不差,飲酒亦只是怡,從不讓自己于不清醒的狀態。
就算別人覺得他是醉了,可他實則未醉。
回東宮后,容晞卻沒在殿中。
慕淮想起,昨夜曾向他提起過,今日要和德妃去趟陳王府,為慕濤籌備婚事。
容晞說,之前他二人的婚儀德妃幫了他們許多,自己為他的妻子,便也要在陳王的婚儀上多出些力。
前世慕濤娶了跋扈的拓跋玥,婚姻不幸。
這一世在慕淮的有意撮合下,莊帝便將開國郡公的嫡次許配給了慕濤為妻。
郡公為二品爵位,份貴重,卻在朝中無實職。
慕淮心思深沉,縱是知道慕濤從無不臣之心,也不想讓他娶母族權勢太大的子為妃。
好在郡公次的溫順賢良在汴都世家廣為人知,希這一世,慕濤的姻緣能夠滿。
這般想著,慕淮便趁容晞未歸宮前,沐了浴,亦洗去了上的酒氣。
待他換好了常服后,雨勢漸大,殿的溫度也漸冷。
容晞卻仍是未歸。
慕淮心中有些擔憂,便派了太監去查看況。
太監很快便回到了偏殿,告訴慕淮太子妃已然歸宮。
慕淮即刻振袖起,便要去尋那人。
容晞穿著太子妃的繁重命服,原本瑩的小臉瞧上去卻帶著慘白,從前嫣的小也泛著白,一看就是子極為不舒服。
慕淮剛要開口詢問,只聽容晞無力地喚他:“夫君”
子往前傾著,便在他面前暈厥了過去。
慕淮及時將弱的人橫抱在,心中難得有些慌,面亦是極為凝重。
太醫到東宮后,對慕淮道:“太子妃本就寒,這胎又是早產,最近又勞累,這逢上月事,質自是虛弱了些。”
慕淮聽到月事二字,便想起了從前為他浸冷水的事,對容晞既存心疼又存愧疚。
還沒秋,慕淮便命下人在殿中燃了炭。
床上人兒的面容漸漸恢復了些,慕淮坐于床側,一直守著。
見轉醒,便命宮人呈上了紅棗姜湯。
待容晞起后,便見慕淮眉眼凌厲,語氣微沉地問:“聽丹香說,你在陳王府就有不適,為何一直忍著不說,也不尋機歇息”
容晞自是知道,慕淮語氣雖像訓斥,實在卻是在埋怨不關切自己的子。
便細聲道:“妾這是老病了,再說兒家月事不順也是經常,犯不著氣,妾也不想在德妃娘娘面前失態。”
慕淮接過了宮人呈上的紅棗姜水,用瓷勺舀了舀,邊往里喂著,邊命道:“下回子不適不許強忍著,你犯病,也折磨著孤。”
容晞乖順地點了點頭。
慕淮忖了忖,又命:“明日便告病,陳王府不差你一個幫襯的人,德妃會理解的。”
容晞聽罷,卻道:“夫君這樣,難免太過慣妾,這樣不好”
話說到一半,又環顧了下四周。
見并無其余宮人在側,又道:“現下夫君是太子,沒人會說什麼,若將來夫君登臨大位,妾便是皇后,若夫君還是這麼慣妾,那些言肯定會呈折子講些諫言的。”
慕淮不以為意,待將姜紅棗水置于側高幾后,回道:“孤厚發妻,誰會說三道四”
容晞抿著,回想起近一月的種種。
有時若他將折騰得慘了,慕淮會特意叮囑宮人,不讓宮人喚起,任由睡過頭。
若食不振,慕淮便會苛責庖廚。
前陣子小宮為篦發時,有些莽撞,不小心扯拽了下的頭發,弄疼了。
這事被慕淮瞧見后,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立即就瞪了起來,差點要讓太監將那宮拖出去打上幾十個板子。
好在攔阻了下來,不然那宮八便會被打個半殘。
容晞覺得慕淮平日對臣下和宮人都算賞罰分明,人也勤政自律。
對那碼子事雖然有些上癮,卻也不算是耽于、不務正業的儲君。
可一到與相關的事,慕淮的種種表現便跟昏庸的暴君對待禍水紅似的。
慕淮原本就過禍水,容晞也很不想為君的人。
便耐心地同慕淮解釋:“但夫君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苛責下人,這樣對夫君不好的。下人們難免會出錯,有錯便按規矩罰,不至于重懲。”
慕淮將細聲細氣同他講話的弱人擁進了懷中,低聲道:“其余事都要賞罰分明,惟你不行。”
容晞閉目靠在他的懷中,小聲問道:“為何不行”
慕淮親了下的發頂,語氣有些鄭重:“晞兒是孤的心肝,頭發孤都心疼。”
話落,容晞還是不住在他懷里悶聲笑了起來。
頰邊泛起了淺淺的梨靨,笑容極,慕淮心中也被染。
只聽容晞又弱聲低喃道:“還好沒其余宮人在,若讓旁人聽去了,夫君的一世英名便毀了。”
慕淮將高的鼻梁抵.在了的頸間,邊嗅聞著人悉的發之香,邊用大手覆在了的小腹上,替焐著泛疼的那。
他埋于的頸間,嗓音低沉道:“你月事不順的小疾,原始于孤,孤當然心疼。”
雷聲不絕,風雨來。
容晞在慕淮的懷中卻尋到了安全。
殿很溫暖,二人正無聲地溫.存著。
“殿下乾元殿的公公正在東宮外,說說皇上急召您去乾元殿。”
小太監的聲音很焦急,打破了寢殿原本溫馨的氣氛。
容晞神也漸變得驚慌,約猜出了什麼,溫馴麗的眸子也漸漸染上了懼:“夫君父皇他”
慕淮吻了下的眉心,溫聲道:“別怕,等孤回來。”
待將容晞的緒安好后,慕淮便闊步走出了寢殿。
甫一出東宮,他的眼神再無適才面對容晞的。
他表冷沉淡然,眼神涼薄卻又不失堅定。
為慕淮撐傘的小太監心中難免會有些張。
既是乾元殿的大公公都親自來東宮了,那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能猜出,皇上這是,大限將至了。
只見眼前的太子姿高大拔,他步履沉穩地往乾元殿走去時,是一副不懼風雨的鎮定之態。
小太監知道,大齊江山即將易主。
這本是會讓闔宮諸人都深不安的時刻。
眼下,太子慕淮即將登基稱帝,繼承其父輩的江山基業。
可那小太監卻覺得,慕淮做皇帝,他雖為雍熙宮里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下人,心里頭,竟是比從前更安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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