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們所料,就在翊宸他們離開客棧的當天晚上,上百個侍衛將他們白天住的那間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些侍衛個個兒全副武裝,一隻手按著腰間的刀柄,如臨大敵般死死盯著眼前閉的大門。
因沈鈺了傷,還在臥床休息,今晚為首的是一名姓陸的副統領。
他手上拿著出了鞘的尖刀,月在刀刃上流淌,看著慘白慘白的。
陸副統領走到客棧門口,用刀柄重重砸了幾下門,「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郡王府辦事,趕快開門!」
沒過多久,吱呀一聲,客棧的門開了。
客棧掌柜的探出頭來。
他只來得及披了個外袍,裏面還穿著雪白的裏。
他一抬眼就看見面殺氣的陸副統領,以及外面圍了一圈的虎視眈眈的侍衛。
他額角跳了跳。
「各...各位爺,這是怎麼了?小店一向安分守己,也從來不招惹麻煩,不知......」
陸副統領大刀闊斧地走進了客棧,不耐煩地打斷他,「白天住在你們這兒的那幾個外縣人呢?」
他環視客棧一周,眸中滿是警惕之。
掌柜的恍然,賠著笑臉道,「爺,他們下午的時候就走了。」
陸副統領目一凜,睨著他沉聲問道,「他們去哪兒了?」
掌柜的訕訕笑道,「您這就為難小的了,客的行蹤咱們做這行的是從來不過問的呀!」
陸副統領冷笑一聲,用刀刃敲了敲擺在門口的賬臺。
「你最好不要騙我。」
話音未落,那木頭製的賬臺上瞬間就裂開了細細的裂痕,眼看著馬上就要散架。
掌柜的嚇得脖子一。
陸副統領不再理他,揚手高喝道,「給我搜!」
門外的侍衛們蜂擁而至。
他們一進客棧就四散開來。
那些侍衛把客房的門挨個兒踹開,隨意搜尋一圈,還有的侍衛嫌桌椅擺設擋了路,直接一腳踹翻在地。
一炷香之後,他們沒找到人,才稀稀拉拉地走了出來。
陸副統領聽了彙報,這才罷休。
走之前,他回頭冷冰冰地警告道,「如果你們再見到那幾個人,定要第一時間向衙門稟報,不然以窩藏要犯一併論。」
「是是是!小的一定!」
掌柜的諂笑著把他送了出去,連連躬稱是。
看著那些人如水般褪去,掌柜的舒了一口氣。
他轉看了一眼客棧,默默關上了門。
此時,整個客棧都如同蝗蟲過境一般。
四是歪倒在地的桌椅板凳,還有摔碎的裝飾擺設。
掌柜的無聲地嘆了口氣。
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
這邊,翊宸一行人剛剛到達城西的觀音廟。
他們為了掩人耳目,這一路上換了兩趟馬車。
最後將馬車停在一暗巷中,然後幾人徒步向觀音廟走去。
等天完全黯淡下來之後,他們才約看到觀音廟的廓。
觀音廟坐落在城西一片荒郊野林之中。
那片樹林似是與觀音廟一起,被棄在這裏,世而獨立,早已無人打理。
夜風吹拂樹葉,樹葉瑟瑟作響,在月中投下斑駁的影子。
那幽暗荒蕪的觀音廟寂靜一片,黑的寺廟門就像是一張怪的巨口,似是在等著將過路的旅人一口吞到肚子裏。
景軒與嚴思淼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夏落也有些害怕。
畢竟連都能穿書過來,再冒出些什麼超出科學範疇的東西也不甚稀奇。
雖然是個醫生,但是也是怕阿飄的嚶嚶嚶!
似是覺到的恐懼,翊宸了的手,聲道,「你在門外等等,我先進去看看。」
夏落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跟他一起走了進去。
剛進觀音廟,一發霉腐臭的氣味便撲面而來,像是踏進了另一個晦暗的世界。
翊宸面不改,讓景天點燃了隨帶著的火摺子。
粘膩又混雜著腐氣息的黑暗被微弱的火層層驅散,寺廟的場景被染上一片昏黃的微。
翊宸環顧四周。
這觀音廟並不小,反而能看出香火鼎盛時期的輝煌。
房頂屋脊依稀可照見不緻的仙人雕畫,以及斑駁落的金漆。
只是屋頂上許久未被修繕的破卻讓這一切更添了一抹破敗與寂寥。
寺廟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觀音像。
那觀音像雖然被長瘋了的藤條枝蔓纏著,上面滿是斑駁的泥水,不過卻依舊保存完好。
那觀音菩薩眉如小月,眼似雙星,手中凈瓶微微傾斜,似是在為世間眾苦拋灑甘。
夏落仰頭著那悲憫世人似笑非笑的神,心中的不安也漸漸消散了些。
景軒幾人接連走了進來,另外兩名黑羽衛也跟著將火摺子點燃。
他們在寺廟裏翻找片刻,幸運地找到了幾個能用的燭臺。
蠟燭被點燃后,寺廟頓時更明亮了些。
景天幾人去探查了一番,發現這觀音廟後面別有天。
這觀音像後面連著一個過道。從過道走進去是一片佔地面積十分廣闊的空地,空地四周還設有十幾間禪院。
只不過那些禪院年久失修,有不都破敗到不能住人了。
他們挑了兩間還算完好的廂房,清理了裏面的蜘蛛網和灰塵,便可以住人了。
條件有限,他們一行八個人也只能湊合一了。
夏落、翊宸和景天住一間,其他人住另外一間稍大一點的廂房。
安排好之後,景天和黑羽衛出去片刻,不一會便拿了一堆乾燥的稻草回來。
把稻草鋪在地上,人睡在上面,倒也不是很難熬。
幸虧這會兒時值七月末,即使了夜也不會有多冷。
不然他們住在這到風的破廟,就算有再多的稻草,他們恐怕也得凍出病來。
一切收拾妥當,幾人聚在翊宸的廂房裏,商量後幾天的對策。
「我們人手有限,不便與沈鈺他們對上,在這裏靜待幾日,若能查清宜賓縣的蹊蹺,便是最好的。」
聽了翊宸的話,景軒表示贊同,隨即問道,「他們何時能到?」
他口中的「他們」便是指的秦彧他們的大部隊,只不過嚴思淼在場,他不便明說。
景天答道,「應該是五日便能到達宜賓縣,原本三日便可抵達,只是前幾日他們又遇到一波刺殺,耽擱了些時日。」
景軒恍然地點了點頭。
聽他們打著啞謎,嚴思淼一頭霧水,只當是他們還有幫手,雖然放心了些,但還是滿心疚。
翊宸幾人的神越是平靜,他心的負罪就愈發洶湧。
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
翊宸察覺了他的異樣,向他投去問詢的目。
嚴思淼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你們一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爺,卻因為我讓你們流落到這般田地,還不知能不能順利逃出去......只是,我真的想不通,沈二公子為何要殺我......」
景天歪頭看向嚴思淼,詫異道,「沈綏與白語嫣近日就要親了,你不知道嗎?」
嚴思淼大驚失,如夢囈一般低喃道,「我...我不知道,可是他們不是義兄妹嗎?怎麼會......」
景天搖了搖頭,「聽說那沈綏從小就喜歡白語嫣,但是安郡王一直不肯鬆口。」
「但是在半年前不知發生了什麼,安郡王突然為他們訂了婚。我以為你是知道的,才決定去退婚。」
嚴思淼苦笑道,「怪不得沈二公子要殺我,怕是以為我是來搶婚的。可是如果能讓我見他一面,我便能說清楚,何苦一上來就痛下殺手呢?」
他不嘆了口氣,「我從前只聽說沈二公子是個錙銖必報的,行事也刻薄荒唐了些,卻不知他是如此狠辣之人。」
「我看倒是不見得。」翊宸突然道。
「我原以為沈綏便是宜賓城之癥結,然而今日大庭廣眾之下,沈鈺三番五次提及沈二公子之名諱,反而讓我生了疑。」
景天心有所悟,第一個反應過來。
「我說那沈鈺怎麼總讓我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就說今日的事,如果是爺的吩咐,我定會先把嚴思淼帶到一無人之地,再行手。」
「不然,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就算百姓看不出有什麼蹊蹺,這沈二公子怕也是會落得個當街殺人的殘暴名聲。」
「可是那沈鈺張口閉口沈二公子,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沈綏的吩咐似的。」
景軒恍然大悟,「可不是,這麼聽上去,那沈鈺就像是心要污了他的名聲一般!」
隨後他又疑道,「可是,那沈綏可是他的主子,他為何要這麼做呢?」
翊宸若有所思,緩緩道,「也許與這次安郡王要封沈綏為世子一事有關。」
「如若沈綏在安郡生起民怨,就算是安郡王疼偏寵他,怕是也要掂量一二。」
夏落本是在一旁哈欠連連,聽到翊宸的話,突然福至心靈。
「等等。」
「如果是這樣,恐怕那假鬼醫一事也與沈綏世襲爵位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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