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希哈一邊聽生額對“李仲曦”大吹特吹, 一邊又拉某傳聞中“丑陋病弱”的雍親王府二阿哥出來對比，整個人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對這麼個鐵憨憨，真是笑也不是, 罵也不是。

　“不可妄議貴人！”耶布淳格聽他越說越過分，喝止住他，“你背地里說幾句倒是痛快, 若人聽去, 連累了李公子和宋妹妹如何是好？”

　“宋妹妹, 你可別聽他胡言語, ”耶布淳格頓了頓，似無意又刻意地解釋，“親王府那等人家，豈是我一個小武將之能高攀的。”

　烏希哈點頭, “格格放心，我方才什麼也沒聽到。”

　而且生額這完全是想太多，兩家暗中接頭的, 應當是和生額的事才對。

　耶布淳格又道：“我聽生額說, 李公子前陣子剛小病了一場，他子本就有些單薄，應試累人, 秋闈后尚有會試, 若有需要, 我家有些面，可請來宮中太醫為李公子看診調理，也不枉我……不枉生額和李公子相一場。”

　剛才烏希哈覺得像烏拉那拉氏, 現在聽的口氣與行事, 又有點像李氏。

　總之是個不錯的姑娘, 看著比生額靠譜多了。

　“那就先多謝馬佳格格了。”

　生額還想再多跟烏希哈套近乎，打聽弘昀的事，被耶布淳格揪著耳朵拉回去，讓烏希哈“逃出生天”。

　烏希哈有些“賴皮”地想，要是耶布淳格和弘昀湊一對，那跟生額不就正好沒戲了？

　當然，一切得以弘昀自己的意愿為先。

　……

　鄉試共考三場，九天七夜。

　饒是弘昀做足了準備，結束時整個人都有些飄，是被沈繼半扶半扛著出來的。

　烏希哈注意到，每次帶人來接送弘昀，生額都會“講義氣”地準時出現，而耶布淳格或在酒樓上、或乘著馬車停靠在街邊，遠遠地注視著他們，從不面打擾。

　弘昀回府后，被李氏摁在床上躺了三天。

　烏希哈按捺不住好奇，趁此機會去找他八卦。

　剛踏進房門，就見弘昀穿著一雪緞里，披著件寬大的外袍斜靠在床欄上，手中拿著一本書冊，出一截素白的手腕。他看過來時，清絕的眉眼似脈脈含，淡的薄微微抿著，人想用盡一切方法換他笑。

　烏希哈捂著心口直呼作孽，這等，誰擋得住哦！

　真不怪耶布淳格。

　還好自己喜歡的是有安全的高大型，而不是清麗年，不然也得“一見弘昀誤終”了。

　“二哥，你認識生額的姐姐麼？”

　“你見著了？”

　“上次巧一起喝了杯茶，”烏希哈直接道，“好像很關心你呢。”

　弘昀笑而不答。

　烏希哈覺著有門，追問：“二哥你對是什麼想法？”

　“我的想法，取決于你對生額的看法。”

　烏希哈不懂了，“什麼意思？”

　“因為馬佳家，是阿瑪先給你相看的夫家。”弘昀用書輕拍了下烏希哈的額頭。

　權貴人家，可不興換親那套。

　弘昀沒有直接撇清和耶布淳格的關系，烏希哈就知道，他不是完全無意。

　忙道：“二哥我不瞞你，我也見了生額好幾次，真不喜歡他那樣的，還有生額說救過你幾次，那是什麼況啊？”

　弘昀搖頭失笑，“雖夸張了些，倒也沒說錯。”

　起初生額不愿老實到國子監讀書，是耶布淳格這個姐姐天天押著他上下學，湊巧上弘昀沒帶護衛被堵了，一次是嫉妒他的同窗，另外兩次則是某個“見起意”的貴。

　聽著弘昀滿臉笑意地回憶描述，烏希哈仿佛能看見有紅泡泡不停從他上冒出來。

　弘昀確實是對耶布淳格心存好的。

　他們家世相當，四爺有意與忠達公府結親，烏希哈若對生額無意，弘昀再去向四爺說，九九能如愿。

　所以，為什麼不呢？

　烏希哈突然想到什麼，問：“二哥，如果你娶到自己喜歡的福晉，還會納妾麼？”

　“我這子骨，可經不起太多人吵鬧，”弘昀搖頭，坦言道，“額娘在武格格上吃過的苦，大姐姐差點自己把自己繞進去，見了這麼多，我何必讓心儀之人再委屈。”

　烏希哈聽著，忍不住“哇”?????了一聲。

　同樣是當年武氏真的影響，弘暉和弘昀和表現完全不同。

　相信弘昀能做到。

　烏希哈由衷道：“那我以后的二嫂肯定會很幸福。”

　“冥冥中自有天定，”弘昀了烏希哈的頭，“所以，你對婚事也不要太排斥害怕，說不準，在你自己沒察覺到的時候，就上了屬于你的緣分呢。”

　“有阿瑪和我們這麼多兄弟在，沒人會勉強你，你只要跟隨著自己的心意走就好。”

　他察覺到，從那天他提起烏希哈的婚事起，的狀態就有些異常。

　“嗯！”烏希哈重重點頭，被康熙允了婚姻自主，在皇孫中已經是獨一份了。

　弘昀又道：“來日放榜，我必然榜上有名，若皇瑪法有意讓我再考下去，那會試之前，我怕是都得在府里呆著，一來多溫書備考，二來也是低調些，別有心人查出份。生額和耶布淳格的事，我會去找阿瑪說明的，你不必為二哥心。”

　弘昀對自己的估計沒有出錯。

　一月后，皇榜張于順天府衙外，榜首沈繼，弘昀的馬甲“李仲曦”隨其后。

　宮中康熙龍大悅，連連給雍親王府賞賜，讓宮里宮外不著頭腦。

　四爺亦對兒子到無比自豪，在府里也好好擺了一桌慶功宴，并帶了康熙的口諭給弘昀，說他等著在殿試上，讓滿朝上下見識見識自己的好孫子。

　“說不準這次，阿瑪是要托你的福了。”四爺飲了幾杯酒，也開起了玩笑。

　弘昀若能憑實力高中，四爺必能狠狠刷一把在文臣、尤其是漢臣中的名聲與好。

　到時候誠親王的臉，一定會很好看。

　……

　然而康熙和四爺的這份好心，只持續了小半個月。

　頒金節后，太后病倒了。

　今年七十有七，按年紀已是長壽，此次病來勢洶洶，頭兩日，還有傳言，說太后要撐不過來了。

　康熙跟這個嫡母很深，特別是在孝莊文皇后去世后，只剩這麼一個親近的長輩，心急如焚，自己也跟著快急病了。

　除了下令太醫院全力診治，在民間尋訪名醫，在太后清醒、稍有好轉后，康熙還令兒孫們進宮，番給太后侍疾，哄嫡母開懷。

　這種時候，就算康熙不下令，皇子皇孫們也都上趕著表孝心。

　雍親王府，除了還小的五個蛋和永玟，份差一點的鈕祜祿氏和耿氏，其余大小主子們都往寧壽宮走了一趟。

　四爺過去與太后沒有什麼特別的分，本想做到面上本分即可，不料這一趟，讓烏希哈被扣在了宮里。

　太后姓博爾濟吉特，出科爾沁，在宮中跟妃嬪們有親近，主要原因就是語言不通。

　而烏希哈這幾年常跟袞扎布見面通信，蒙語水平突飛猛進，不知不覺中，在孫輩中已經了拔尖的。

　長相和格，是老一輩最喜歡的那種乖巧甜，何況還堆了一肚子的故事和笑話。

　那天烏希哈隨四爺給太后請安，隨便說了幾句“養蛋趣事”，就把老太后哄得眉開眼笑。

　是真的開心，而不是讓康熙放心的假意。

　太后還說，見著就覺得“子爽快”“腦子也沒那麼混沌糊涂了”。

　烏希哈：……懂了。

　莫名其妙的金手指，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時候起作用。

　康熙只道是烏希哈合了嫡母的眼緣，為了太后繼續高興舒爽，就讓烏希哈在德妃的永和宮中小住一段時日，常來陪太后說話解悶。

　孝敬老人家，烏希哈沒什麼不愿意的。

　盡職盡責地當著小棉襖小甜果，把太后當蛋蛋們在哄，沒兩天就把太后哄得愿意好好吃藥，食也好了許多。

　太后高興，康熙就高興，賞賜又流水似的往雍親王府送，口中常稱贊四爺純孝。

　四爺憑兒得臉，自然會有旁人眼紅。

　沒過兩天，德妃召了十四爺家的長布爾和和次雅利奇進宮，讓烏希哈帶著們一同給太后侍疾。

　這還是人呢。

　想當年，們瞧不起烏希哈是一個小格格之，不樂意與搭話，現在只有們捧著烏希哈的份。

　分位上，四爺是親王，宋氏封側福晉，烏希哈自己也有多羅格格的封號，而十四爺還是個貝勒，可謂是風水流轉。

　而且要是們敢惹，回頭烏希哈就讓弘時去揍弘春和弘明。

　就很爽！

　烏希哈有信心，就算把們帶到太后面前，們也只能看著寵眼紅，十分“懂事”地答應德妃，好好照應兩位堂姐。

　……

　烏希哈第三次帶著布爾和與雅利奇去哄太后吃藥時，在寧壽宮門口又看見了個人。

　“布布？！”

　烏希哈驚喜地喚出聲，見那人回頭，小跑著沖過去，仰視著袞扎布，“你怎麼在這兒？”

　目上下掃了一眼，今日袞扎布一侍衛打扮，宇軒昂，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個年人，“你不是在神武門當值嗎？”

　“給格格請安，”這是在宮中，袞扎布先給烏希哈行禮，起后，搖頭解釋道，“皇上有令，一些在京中的族人給太后娘娘請安，以太后娘娘思鄉之。”

　“原來如此。”烏希哈聽說過這事。

　袞扎布又道：“太后娘娘厚賞識，將我調至寧壽宮守衛，昨日才了班。”

　烏希哈當即開心地笑了，“那可巧了，我這段時間都住在宮里，常要來寧壽宮。”

　就算不能聊天，看到小伙伴，總比看雅利奇和布爾和的假笑心好些。

　“是啊，很巧。”袞扎布目溫地注視著。

　“堂妹，你在與誰說話？”

　烏希哈后傳來布爾和的聲音。

　姐妹倆稍慢一步，走到近前，在看清袞扎布的模樣后，互相對視一眼。

　蒙古年，宮中侍衛。

　是他。

　“這位大人可是喀爾喀部，策棱大人之子？”布爾和細聲細氣地開口問，“我阿瑪是十四貝勒。”

　袞扎布忙退后半步，拱手道：“給格格們請安，小小侍衛，當不得格格如此稱呼。”

　雅利奇用帕子掩輕笑，“你是純愨姑姑養子，論親，也是我們二人的表哥，此前常聽阿瑪提起策棱大人如何驍勇過人，今日見了表哥，果真與阿瑪說的一般英武。”

　烏希哈：？！

　等等，們為什麼知道布布的份？

　還有們這是什麼眼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