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會記錄著這個人所有的好與壞。
紅是善行的象征,白則是惡債的象征。
一個人作惡越多,他那本寫命冊的封皮就會漸漸從紅變為白。
而像今天那個陌生男人的那枚紅白相間的寫命冊,就代表著他上背負的惡債還沒有到最深重的地步。
命運,會無聲的獎勵每一個人的善舉,同樣,也會懲罰每一個人的惡行。
若是有緣,酒館里請。
所有的善與惡,都會在這里,得到應有的報果。
在謝桃回家的路上,謝瀾仍然跟在邊,“別說啊妹妹,你這紅燒做的,還真好吃的。”
“……你走開。”
謝桃這回是一塊都沒機會吃到,氣鼓鼓地瞪他。
“你一個孩子晚上回家不太安全,你瀾哥我這是為你著想。”謝瀾嘖了一聲。
謝桃一點兒也不想跟他說話了,邁著步子只管往前走。
謝瀾把送到小區門口,就轉走了。
謝桃抬眼看他的時候,就只見他背對著他往對面走去的時候,還跟擺了擺手,說,“妹妹再見哦,下次我請你喝甜甜的紫葉水。”
紫葉水?
謝桃本能地想起上次那杯紫的水。
再回神時,就看見年的形已經在一陣忽來的迷霧間消失無蹤,而街邊的監控同時閃了幾下,錯失了剛剛的所有畫面。
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了幾口,然后就在書桌前坐下來。
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然后在和衛韞的聊天界面里,點開了語音通話。
“衛韞我回來啦!”
興沖沖地說。
而彼時,衛韞正在大周宮占星閣的樓上,臨著夜風,遙宮墻盡點綴著疏星的深沉夜幕。
夜風吹著他寬大的袖,而他手里的銅佩發出灼燙的溫度,那金的星盤開始浮出來,轉時,發出細微的聲響,然后,他就聽見了謝桃的聲音。
衛韞當即握著銅佩,轉走進了屋里。
雙推門隨著他的掌風應聲關上,這里只有他一個人。
“今日怎麼這麼晚?”他一壁往室里走,一壁問道。
“……這又是一件悲傷的事。”
謝桃的聲音悶悶的。
“今天我又莫名其妙的,去了那個小酒館……”
問他,“小酒館你記得嗎?之前我告訴過你的。”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謝桃把自己今天在小酒館里看到的,聽到的,一腦地都跟他說了。
并不知道衛韞相不相信說的這些,畢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也不會信,這世上竟然真的有所謂的神明,法,甚至是小酒館那樣神的地方。
更不知道,就是連此刻和正在說話的衛韞,其實和本不是一個時空的人。
而衛韞聽了說的這些話之后,雙眉微攏。
他似乎記得之前和他說起過,的上綁著的不屬于的命格,便是那個小酒館里,喚作“老奚”的一個中年男子替解除的。
而口中的這個老奚,究竟是什麼人?
若那里真的是一個講求緣法的地方,那麼他又為什麼要主找到謝桃,替解開束縛在上的命格?
還是說,他或許……知道些什麼,但并不愿對謝桃言明。
衛韞有一瞬覺得眼前的迷霧之間似乎顯出了一角模糊的廓,可那卻是他無論如何都抓不住的線索。
他不在的那個時空,更沒有辦法去查清那個所謂的神酒館。
難道,他就只能坐以待斃?
衛韞垂眼,眸晦暗。
既然對方的目的是他,那麼一次不,應當還會再來才是。
他絕不相信,他找不到毫破綻。
畢竟,這世間事,從來都不存在什麼天無。
“衛韞?衛韞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謝桃的聲音將衛韞從思緒里帶出,他回了神,便應聲道,“怎麼了?”
“我說我要做作業了……”孩兒的聲音的,里像是又在吃著什麼東西。
謝桃說著,就把一堆作業從旁邊的書包里拿出來。
“衛韞你說這些古人寫詩就寫詩嘛,為什麼還要寫什麼賦,什麼記,什麼表,寫那麼一長串出來……今天老師說要把一整篇都背下來。”
開始小聲地抱怨,“我真的太難了……”
“難?”他在桌前坐下來,隔著一層淺紗簾,他了一眼雕花窗欞外漫無邊際的夜,然后端起茶盞,淺抿一口。
“分明是笨,不必找借口。”他的語氣很淡,仿佛是在陳述著一個他從來都深以為然的事實。
“……”
謝桃被哽住。
想起他連《知論》那麼厚一本書上的容隨便一都知道在第幾頁,瞬間想不出反駁的話了。
“你若是肯專注些,便不會覺得這是一樁難事了。”衛韞幾乎是一針見。
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已經清楚了的子。
“哦。”謝桃垂著腦袋,應了一聲。
或是聽出了的聲音里緒不高,衛韞頓了頓,便又道,“默背下來,有獎勵。”
“是好吃的嗎?”孩兒的聲音明顯高了幾分。
“看你表現。”
衛韞答的模棱兩可。
謝桃卻像是忽然有了力似的,“我知道了!”
“……但是我得先寫完別的作業。”的聲音又有點泄氣。
掛斷了語音通話之后,謝桃就開始寫數學卷子,但剛寫了一道題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點開手機的相冊,找到了一張照片。
那是今天下午發傳單的時候,路人拍的一張坐在長椅上,穿著笨重的熊本熊道服,了頭套后的照片。
打開微信的時候,點開圖片選項,選中了那張照片,手指懸在上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點了發送。
傻笑了一聲,的眼睛彎起來。
見過了他的畫像,可他卻好像還沒見過長什麼樣子吧?
卻不知,他其實,早就見過的模樣了。
而衛韞在看見紙上印著的那個孩兒的模樣時,他的手指久久地著那張照片的邊角。
孩兒生得天生秀氣人,一雙杏眼彎起來,在下閃著水盈盈的,笑著,出幾顆雪白整齊的牙齒,看起來有點傻氣。
衛韞彎眸,像是有片刻的緒波,但也僅僅只是那麼一瞬。
他著照片邊角的手指忽然了。
明明只是為了查清銅佩與那些所有的神幕背后的,明明只是為了揪出那個一直在暗地里,費盡心機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但為什麼,此刻他的心里,卻這樣不平靜?
將扯進這件事里,把作為一顆棋子的,分明不是他,但又為什麼,他此刻看著眼前這幅過分清晰,的畫像時,他又恍然覺得,當初自己的那個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他有多久,不曾過這樣的惻之心了?
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衛韞本能地察覺到。
但又為什麼,他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麼的抵?
衛韞坐在桌前,久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