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本事多大,我這年紀都能做你阿了,你起碼面子上得尊重我。”
顧昭抬手,“別,這位阿婆,你別上來就給我扣帽子。”
“旁人說人話,我自是會尊重,聽到這狗屁不通的畜生話,我自然也能發笑。”
目幽幽的看著銀花阿婆。
“都殺人了還是家事?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心地仁善寬厚,回頭我就殺了你全家,再留你家小孫孫一條命。”
“我倒要看看了,你是對我恩戴德呢,還是恨之骨呢。”
銀花阿婆面大變,“你!”
“哼,我說不過你,小郎好厲害的一張。”
顧昭環顧過周圍,數個村人都出不贊同之,各個和銀花阿婆同仇敵愾。
心中哂笑了下,果然,刀子落在旁人上,自己自然是不會痛的。
“阿婆,我不單單厲害,手段更是厲害呢。”
說罷,顧昭手中打了一道手訣,一道元炁涌到錢娘子的眼睛,瞬間,錢娘子眼里瞧到的眾人不一樣了。
“這,這是……”
顧昭:“錢娘子,你仔細看看他們的魂靈,是不是污濁又惡臭?”
錢娘子著看了過去。
在的視線里,這些人模糊去了人臉,了一道道影似的人形,他們或灰或黑,有幾個婦人的口舌還一片的紅,隨著們說話,似有小人一般的紅出現,它們跳出口中,隨即好似躍到了另一個空間,不見蹤跡。
顧昭解釋,“看到那紅沒,這都是們造的口孽,厲害的口孽,以后上天會和們清算。”
“拔舌,刀割火炙……直到這些孽力消失,方能重新回。”
聽到這話,村人神驚懼。
錢娘子瞧著銀花阿婆,的口舌紅最盛。
“我記得你,當初說我的那幾個人里,說的最多最狠就是你。”
恨聲繼續道。
“也是你信誓旦旦的說了,瞧見我抱著包裹和人私奔了,還說了個子虛烏有的牽驢漢子,明明,明明你什麼都沒有瞧清楚,為何要那樣說!為何!”
尖利的鬼音帶著怨恨呼嘯而去。
銀花阿婆臉唰的一下就白了,“沒,我沒有。”
見錢娘子的鬼影倏忽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下就抱住頭,嗷嗷大,討饒不已。
“我說我說,我有,我有!”
“你生得太好了,我瞧了心里嫉恨,我知道你沒有,我家當家的摟了銅板去你家門口,我跟在后頭了,我瞧到你拿竹竿子趕人了,又潑又兇……”
“我瞧到了,我都瞧到了,我只是好生氣,都怪你生得太好了……別吃我,別吃我,我知道錯了,是我心壞又碎……”
汪驛丞眼里有痛,這也是在他面前說得最多的人。
每一回他想著,要不就養著伯明當兒吧,好歹夫妻緣分一場,銀花嫂子便一臉為他好的模樣,上前說著麗娘怎樣怎樣。
他聽了又心灰意冷極了。
……
此又有馬蹄聲傳來,是仙安縣衙的衙役來了,只見各個腰間挎著彎刀,穿皂,量高大,姿拔。
“驛丞大人。”為首的衙役下了馬,行了個抱拳禮。
汪驛丞點頭,“事的緣由,我在手信里已經告知縣令大人了,兇犯三人皆在此。”
說罷,他手指了下地上捆得扎實的汪仁鵬,跪地喃喃有鬼的黃心蓮,頓了頓,又抬手指了指汪福林。
最后,似是用盡力氣,心灰意冷的垂下。
“就這三人。”
汪福林目眥盡裂。
他抬起頭,額頭上是鮮淌下,往前膝行兩步,又被人扣住肩膀,只得不甘的咆哮。
“那是你親侄兒,我是你的親弟弟啊!我饒了你兒子,我饒了你兒子一條命了!”
“你為了一個坊里出來的子,連兄弟和侄子都不要了嗎?你沒良心,你沒良心啊!”
“啪!”顧昭抬手甩了道靈炁過去,汪福林半邊臉腫得跟發面的饅頭似的,嗚嗚著說不出話了。
“聒噪!”盯著汪福喜,面沉了下去,語氣不善。
汪驛丞看顧昭一眼,嘆了口氣,轉和縣衙衙役說道。
“這三人害的是我結發的妻子,殺人在前,污蔑在后,離間我們父子之間的分,為的就是圖謀我汪福喜的家財,還大人……”
他頓了頓,沉聲道,“秉公嚴懲。”
衙役看了汪家三人一眼,抱拳,“驛丞大人放心,這等惡劣之事,理應嚴懲,以儆效尤。”
這話一出,汪家三人跌坐在地。
完了,完了。
難道真要被砍頭了?
……
衙役帶走汪仁鵬三人時,顧昭手訣一番,一夢魘之力纏繞上了三人。
往后,這三人將夜夜噩夢纏,至死方休。
汪驛丞尋了擔架,和錢伯明兩人一起將錢娘子的骸骨撿了出來,只等尋一個良辰吉日,再尋個風水吉地,將重新安葬。
村人滿心驚懼的散了。
夜里,他們睡得不踏實,在夢魘之力下,銀花阿婆等人不斷的發噩夢,這些造謠又添油加醋的人夢里都出現了一團又一團的紅孽,孽力化作小人,將他們的舌頭拔出,鮮淋漓。
……
村東。
陳老漢閉著眼睛,滿頭大汗,里不斷的喃喃。
“唔唔,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的舌頭,啊!我的舌頭好痛,是我不對,是我被拿竹竿打了,心中憤恨所以胡說的……我錯了錯了。”
他的旁邊,銀花阿婆也閉著眼睛發噩夢,悲痛又絕。
夢里,瞧不清面容的人殺了家當家,的兒子兒媳,大孫子,大孫兒……一家十幾口人都殺了個干凈,只留一個小孫子沒殺。
滿心絕的時候,那人彎下腰,輕輕嗤笑一聲,聲音如惡魔。
“阿婆,我留了你心的小孫子沒殺,你是不是要謝我啊?”
銀花阿婆目眥盡裂,一沖天的恨意起了,是他,是今日夜里出現在汪家的小郎!
“放你娘的臭狗屁!”
下一瞬,銀花阿婆從床榻上暴跳而起。
一汗津津的,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周圍,只見四周還是夜濃郁,明月沁涼的月從窗欞傾瀉而進,也將床榻邊陳老漢的面容照亮。
只見他發噩夢般的囈語,皺眉痛苦。
不管怎樣,他還是活著的。
銀花阿婆滿心的后怕,“原來,原來是夢啊。”
倏忽的,想起自己說在汪家勸人的那番話,再想想自己在夢中的怒火。
那會兒哪里有什麼激不殺之恩,只恨自己怎麼沒有變厲鬼,生吞了那惡人。
銀花阿婆僵住了。
丟臉啊!
難怪被那小郎嗤笑了。
……
夜下的小腰村很,農田阡陌縱橫,沁涼的月傾瀉而下,偶爾徐徐的春風吹來,搖曳了這一片的花草樹木。
零星的流螢在半空中飛舞,更添夜的靜謐。
顧昭沒有回驛站,而是坐在一的山坡,靜靜的看這春日夜景。
不知什麼時候,錢娘子出現在了顧昭旁邊。
“小郎的心不好?”
幽幢的鬼音在耳畔響起,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駭人。
“嗯。”顧昭輕輕應了一聲。
錢娘子看了過去,眼里有著不解,“可是因為我?”
“倘若是因為我,顧小郎莫要難過了,瞧著伯明長大了,我心里也寬了許多,汪仁鵬一家了監牢,我也算大仇得報了。”
說著,的視線看向下方的小腰村村莊。
那兒,村子各皆有人在夢里發著噩夢,他們在夢里驚惶,哀聲的尋求的原諒。
錢娘子又釋懷了一些,“多謝小郎,還予我出氣了。”
顧昭側頭,對上錢娘子的眼眸,認真道,“可是,錢娘子你死了啊。”
“雖然不是流言死了你,但是,要不是村子里人人皆信了那流言,汪仁鵬又怎麼敢輕易手?”
“他就是算準了無人報,這才殺了你。”
在錢娘子的視線里,就見面前這小郎眼里出了難過,他又轉過了頭,視線重新看向小腰村,側面的廓清晰,長長的睫羽微微低垂,聲音里多了兩分的悵惘。
“多麼簡單,只要似是而非的說一些惡語,香艷一些,聳一些……大家伙兒就信了。”
“不是說的人有多靠譜,而是因為他們想信這一些。”
“子艱難,這天下,以前有錢娘子,以后是不是還有錢娘子?許多許多……”
錢多麗跟著顧昭看向小腰村,死寂的眼里也有淡淡的嘆息。
是啊,多希是最后一個錢娘子,可惜不是。
……
顧昭五指微斂,元炁在手中匯聚符筆。
錢娘子看了過去,只見符筆虛空而畫,瑩亮的元炁描繪一道符文,最后化作一道流,倏忽的沒到旁邊的一株公英之中。
瞬間,那公英瑩一閃而過。
錢娘子:“這是……”
顧昭解釋:“我在花里布下了符箓,符力會隨著花種擴散……”
“雖然不知這帶著符力的花種能傳多久,不過,有此花的地方,要是有口孽業障,這花會吸收那口孽紅,再尋著造下口孽的人反噬,讓那人爛。”
“瞎說一回,爛一回。”
錢娘子眼睛亮了亮,“小郎,我不想去投胎了,我予你送這些花種到天涯海角,不?”
顧昭愣了愣,“不投胎了嗎?”
錢多麗重重點頭,“嗯,不投胎了,我知道作為錢娘子的苦楚,小郎心善,希以后能一些錢娘子,我也一樣。”
“我想將這些花種到其他的錢娘子家門口,院子里……”
的目看向東方,死寂的眼里好似也有了,“讓們知道,雖然微弱,但還是有人在守護相信著們。”
話落,遠好似響起了一聲喟嘆,接著,顧昭覺似有磅礴之勢涌來,低下頭,只見自己的手心又重新匯聚了一枝筆。
元炁綴于筆頭,是有無窮之力。
顧昭驚嘆,這便是天地之炁嗎?
無窮無盡,包容萬。
似有所,抬起手,于半空中重繪方才那道符箓。
符頭,符,符膽,符腳,最后是符竅,隨著無數的靈炁涌,符箓化作流朝錢多麗匯聚而去,此彩大盛,最后,周褪去了死炁的僵。
瑩瑩有,似有無限生機。
沖顧昭笑了笑,化作流一般朝黑夜躍去,所過之,一簇似公英,卻又和公英不大一樣的草木盛開,迎風招搖。
后來,世人發現,家附近長了這種花的地方,傳不得流言蜚語,因為會爛。
掘了這花也沒用,它第二日會重新再長,然而,旁人要是挪走換個地方重新種,它也種不活。
它只在需要守護的婦人家門口出現。
因為花朵細小鮮艷,多樣,似公英一般飛揚,人們稱它為多麗花。
有的人淋了雨,因為知道天寒雨冷,所以,想為別人撐一把傘。
多麗花,了一把絢麗的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