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話題，很快從明年抓了鵝，就不能全噶了，一直聊到了孩子們的學業上。

大順和穀雨，年末考了三門課，基本都是甲等，而小兜子.......先生沒判卷，說是這孩子的狗爬字，看了毀眼睛。

這也是為什麼，哥哥姐姐都去賣春聯，而小兜子沒去的主要原因。

溫先生特地找了姚二舅，給了他三本字帖，讓小兜子明年開學，一定要把字帖好好寫完上去。

丹姐兒因為沒親，所以在富莊裡也算小孩那一撥的。

大伙兒便也問了，明年有什麼打算，是準備讓大人們給，說親嫁人呢，還是繼續跟著安茹做掌柜。

「自然是做掌柜啊，我才幾歲，說什麼親啊？咱們今年公英種的不太好，明年咱們得舉一反三，繼續搞。

我安茹姐說了，什麼事兒，都不興半途而廢。」丹姐說完，還朝夏安茹拋了個眼。

姚老八實在是不懂，「安茹，不是外公小氣，但是你說你，花這麼老些錢，又是僱人，又是買種，這.......圖啥啊？」

「圖......咱們富莊不會被沙子吞沒啊。您老還不知道吧？如今八方縣的地價，可比咱們買的時候貴多了！

萬一這沙子飄飄揚揚的，把咱們的地給吞了，咱不是虧大了嗎？

除此以外，沙地治理好了，鄭縣令說這地就算是免費給咱們種了。

要不了三五年，我估著，這一片就能種耐旱的樹木果子啥的了，再過個幾年，樹下咱們還能放羊種土豆，您想想，這麼算，咱們是不是不虧？」

夏安茹可不願意承認，自己屬於種族強迫癥，看到沙漠，就想給治一治，看到空地，就想種上瓜果蔬菜。

「雖說不虧，可覺也不賺啊，這麼多人工花下去，而且還得等好多年呢......」姚大舅現在對擁有大片土地這事兒，已經沒有任何激了。

這兩年，地，他是種的夠夠的了。

「咱們眼得長遠點嘛.......其實我覺得八方縣能幹的事兒多了，除了治理沙漠，咱們還能.......」

夏安茹話沒說出口，就聽姚老八打著哈欠道：「啊呀.....我這吃了兩杯酒就困了，我先去睡去了。」

「那個，小滿，小滿啊，爹給你去......給你去洗澡啊！」

「寒冬臘月洗什麼澡！走，給你......給你講大野狼的故事。」

「安茹，三舅母肚子疼，我帶去茅廁.....」

「小兜子，寫字！四叔教你。」

「五叔幫你寫！」

「安茹姐，我跟穀雨明天還要去賣對聯，我們先走了。」

「小小，小小，小小吃完了嗎？小小，外婆來了......」

.........

一群人，找了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突然就散席了。

最後，飯堂間里，只剩下了喬氏和丹姐兒二人。

「姐，咱們還能幹什麼？！」丹姐眼神發亮。

喬氏也道：「說吧安茹，只要能賺錢，不殺人放火，大舅母什麼都能幹！」

煩怕什麼？！

只要能賺錢，喬氏和丹姐就是夏安茹的死忠。

「好，只要你們跟我混！以後咱們直接把事業版圖擴展到整個大榮......」

畫餅，夏安茹可是專業的。

...............

到了年底，這日子是一日快過一日。

一直把小年當除夕過的富莊，在臘月二十二那日，殺羊宰鵝，準備了比往年更多的餐食。

夏安茹說，安他們不在，其餘人等，就要化思念為食量，把沒有參與年夜飯的三人的份，都吃掉！

姚外婆表示，這個難度怕是有些高，畢竟安和娉婷兩個人，就能一人幹掉一桌菜。

逗得抱著小小滿廚房溜達的夏安茹，笑得嘎嘎的。

小小見母親笑的高興，跟著也笑的不行，差點兒把剛喝好的給笑噦出來。

嚇得趙媽媽趕忙讓夫人忙自己的去，小小還是來抱，比較安全點兒。

夏安茹今天的確還有要事沒辦，於是把小小給了趙媽媽，然後自己則去了西院，找老母親。

「娘，走了！別再打扮了，您穿個衩背心我爹都覺得您若天仙。」夏安茹站在門口，朝裡頭正在整理髮髻的母親笑道。

「嘖，別胡說。」姚蓉拎著個包裹走到門口，「我這也不是打扮給你爹看的！今天丹珠姐弟得來送消息，咱這盛裝一下，迎接喜報！」

「也是哈！那您等等，我問小小借個虎頭帽，紅的，喜氣！」

「我可謝謝你了，你戴過的帽子，小小還能戴嗎？！」

「怎麼不能，我頭又沒毒......」

「不是，你頭有多大，自己心裡沒點兒數嗎？」

「我頭小著呢！！」

.......

母倆嘀嘀咕咕的到了院子里，跟姚老八打了個招呼，便上了衛參軍牽著的馬車。

海棠現在作為主管務的婢，也跟著一起上了車。

而阿芳......現在已經是夏安茹的半個掌柜，主要負責工廠的一些事宜。

馬車上，姚蓉說，這回丹珠帶來的羊，應該比之前些。大部分應該是人家的存貨。

畢竟現在已經是冬天了，草原上的羊再怎麼耐造，也不能溜著啊。

要知道，這個天氣，他們富莊的牛羊，都是可以草窩窩墊屁屁的待遇的。

更別提前不久出生的，夏安茹搞的什麼混羊，混牛的小崽崽了。

湯伯直接把崽子放到了自己的炕上，每天跟這些老爹被......了好幾次，才好不容易得到的七八隻小崽同吃同喝同睡。

易用的糧食和品，姚蓉已經提前讓人送去了北山關，那裡反正有夏兆接收，也放心的很。

坐著衛參軍，趕得簡直要起飛的馬車，母倆很快便到了北山關。

這個很快的意思是，比起普通人趕車，衛參軍趕車要比人家快一倍。

要知道，作為參軍，他一般是負責開路，不趕車的。

不過現在年關將近，世道又比較安穩，所以好幾個大齡單男士兵都請假回了老家，準備包辦婚姻搞起，所以他才不得不充當一回車夫。

海棠下車的時候，直接吐在了衛參軍的靴子上。

嚨很淺的夏安茹，原本是不暈車的，可是看到海棠吐了，也.....

總之，衛參軍非常後悔，回程他決定牽著馬車回去。

吐乾淨了的夏安茹，忍著，跟著姚蓉，輕車路的到了三重關卡。

此時，陳虎和夏兆，已經在城門口了。

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還有拉拉家族姐弟倆。這兩位，昨天半夜就到關口了，喝了一夜的西北風，今天神狀態異常飽滿。

見夏家母倆來了，丹珠『哈哈哈哈哈哈』地朝們招手，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害得警惕非常高的陳虎差點兒拔刀。

他沖楞尕皺眉道：「你姐笑得，怎麼跟......似的。」

陳虎想說，怎麼跟驢似的，但是轉念一想，剛談好事兒，就說人家驢，好像也不太好，於是直接把那頭驢給吞了。

楞尕不好意思的解釋，「年紀大的人，都有點兒耳背，陳將軍請見諒。」

見丹珠手都抬起了，夏兆趕打圓場，「丹珠大姐肯定是高興嘛！咱們以後做買賣，可就方便多了，多好的事兒啊。」

母二人聽得笑聲，便知北蠻割地的事兒，估計是穩妥了。

於是二人趕上前，到得眾人跟前，姚蓉著氣問道：「怎麼說？陳將軍不用出征了吧？」

「是！」楞尕點頭，「十皇子上個月順利登上王座，已經同意用我們北蠻五百里土地，與大榮共建互市了。」

「呀，那真是好事啊！」姚蓉忍不住拔高了嗓音。

「可不是？」丹珠也非常高興，「蓉妹子，以後咱們能做的買賣，可還多著呢！」

嘖，有啥好高興的，這事兒好在哪裡？

以後就不能隨便搶北蠻了，多沒勁啊！

陳將軍甚至還有點兒小憾呢。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沒有關係，到時候北蠻想做生意，進門收他們進門費，出城收他們關稅錢，嘿嘿嘿，這收益，也許也不輸給打劫呢！

想著想著，他便也哇哈哈哈哈的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