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危險,越冷靜,這是時眉從業這麼多年來練就的第一條自保能力。
因此此刻異常沉著。
被綁來的路上,時眉在車里其實就醒了,只是知道一個閉的移空間和五個男人,沒有任何勝算。
與其無謂掙扎,不如裝睡,讓他們放松警惕。
但這個過程并不容易。
在被注一針不知道是什麼藥時,強忍著巨大的恐懼沒有掙扎;
在被矮個暴力毆打,小腹被踹疼到牙齒打時,抿角,悶聲不吭。
現在,冷庫中只剩下一人。
神經稍稍松弛的一瞬,莫名的昏沉隨泛散,很困,也很冷。
可又很熱,很燥郁。
可能是,那針注劑的藥效。
時眉極力緩沉一口氣。
好在,那胖子是個新手,沒什麼綁人的經驗,手法不專業,綁得不算。
時眉使勁轉手腕,用力一掙,很快繩結松散落下來。微微著氣,抬手撕掉上的膠布,臉頰才恍然驚覺自己溫燙得嚇人。
這幫狗,到底給打了什麼藥。
可當下不是憤惱的時候,強撐著虛從地上爬起來,扶住墻,抬眼掃量起這間大型冷庫。
四周全部都是鐵貨架,一直頂到天花板,上面堆滿各式各樣的袋裝貨,旁側立著一把拿貨的梯子。
溫度應該在零度以下。
時眉想起之前同事接手過一起刑事案,學到一則常識是倘若人被關進零下18度的冷庫中,不過20分鐘就會死亡。
當時同事還調笑說要搜查一下自救方法,萬一哪天點兒背遭委托人報復,也不至于落個20分鐘死亡倒計時。
說者無意,但時眉留心了。
真的查過自救方式。
沒想到有一天還真能用上。這里的溫度倒不至于那麼低,可時眉怕死,艱難邁步在冷庫中,四下找了圈,還真發現了一卡門用的木。
時眉拿起木,抬頭觀察兩眼,隨后抓住梯子一條吃力拖拽到角落,渾抖著一步步爬上三分之二。
站在梯子上,手里牢牢攥住木對準室機風扇,用盡力氣“哐、哐”連續狠捅幾下,終于功搗壞風扇。
室機風扇壞掉,室外機則會產生低保護,停滯降溫。
時眉近乎被力氣,彎一,整個人穩不住平衡朝后踉蹌半步,錯中不停往下踩空幾節。
出于本能一把薅住旁側的鐵貨架,到頭暈腦脹,眼前蒙泛模糊,心跳極快,源源不斷地往外涌出熱氣,只能半趴在上面大口氣。
這時候,鐵架上的貨袋引起的注意。時眉手撥開一點,注意到眼前是一袋……魚豆腐?
順著梯子爬下來,忍著難慢騰騰地仔細觀察其余貨袋,魚丸、芝士丸、波波腸……
全部都是冷凍食品。
徒然,時眉仿佛想起什麼,手進短口袋了,登時眸澄亮了下。
是錄音筆。
忙哆嗦著手指掏出來,按下開關,舉在邊,迫自己三秒鐘冷靜下來整理思緒,微:
“岑浪,我現在被關在一間冷凍庫,里面存放著大量冷凍食品……”
說到這里,恍惚中驀然想起矮個幾人剛才的對話:
“活該你煮一輩子麻辣燙!”
“那小子什麼時候到?”
“估計十五分鐘。”“這里可能是一家麻辣燙店,距離我們住的民宿車程十五分鐘左右…”
盡力捋順語言邏輯,思忖了下,又墊腳手再次觀察一眼架上的貨袋,瞥清上面的食品公司名稱,
“得利伯,查一下這家公司供應的門店,應該可以……”
話沒說完,時眉突然覺猛然激涌一熱意,似燃起澎湃火焰烙燙過心口,絞末梢,大腦一瞬缺氧。
當撐不住弓背蹲下,
死死抓鐵架的指節用力到泛白,
就在這一秒——
“哐啷”一聲。
冷庫外傳來猛烈悶沉的響。
下一刻,岑浪手持棒球,“嘭”一腳踹開冷庫雙扇門,神冷峭,眼風快速掃過里側一圈,旋即捕捉時眉的影。
他跑過去,屈膝半跪在面前,更快一步接住的勾進懷里,頃刻間只覺得在劇烈抖。
以為是這里過于低溫的惡劣環境,浪立刻下外套裹住,眉骨皺,低聲的名字,“時眉?”
時眉近乎沒什麼反應。
岑浪摟,手臂穿過的膝彎將人抱起來,先帶走出冷庫。到了門口輕輕放下來,彎腰用臉頰的額頭。
竟然驚人的燙。
擔心再度昏迷,岑浪又一次開口,低啞嗓線浸些許焦灼,喊:
“寶寶?”
時眉很快了一下。
岑浪咬牙,眼底稀微見了紅,良久他緩緩暗松一口氣,替重新攏外套,想先抱去車上。
不料時眉卻突然有了作。
低著頭,蹙起眉尖,在下一個作之前先是聲音嘶啞地問了一句:
“是你嗎,岑浪。”
腔驀然扎刺痛。
岑浪眼睫微,線抿,眼底因暴怒而扭結的晦泥沼隨涼涼的話音,一點點稀釋遣散。
他托起的腰肢,給一個沉穩有力的支撐,修長指骨緩慢理順人茂凌的長發,力度溫從容,淡聲反問:
“還有別人這樣過你麼,嗯?”
不太合適的境況,
不算妥當的回應,
但卻能實實在在地,惹來時眉輕笑。
微微掙他,從他的外套里出來手,隨即摟上他的腰,臉頰靠在他膛,發出一聲輕淺虛弱的喟嘆。
仿佛此刻唯有跟他的肢接,才能為自己的異常滾燙爭取到一星半點的可憐。不得不懷疑那針藥……
不過,那不是重點。
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他。
比如。
的第二個問題是:
“二十億,你不會傻到真的給他們,對不對?”
被綁架,被監.,
到這樣前所未有的驚嚇,
首要關心的問題竟然是這個麼。
岑浪垂下視線,指背著的臉頰,還是異常高溫的燙,有些不太對勁。
但他很有耐心,告訴:
“放心,我沒有。”
音落的后一刻,岑浪倏爾脊背僵直,一冰冷的淺淺過他的腰側。
——是時眉的指尖。
還有第三個問題:
“我的腳鏈你看到了嗎?有沒有替我收好?”
“有。”他嗓音發,施力捉住的手指,制止過于荒唐的小作。
時眉略微清醒了下。
推開他的,強撐著站起來,路燈下眼波盈潤迷離,臉紅,呼吸間帶著碎碎的微。
落岑浪的耳際,有點不太好。
“你……”
他還沒來及開口,倏爾間抬眼一瞥,暗中驀地走出一個黑影朝時眉的后快速移過來——
岑浪完全下意識反應,迅速手撈過時眉調換兩人位置,將護在后,直至黑人在視域范圍逐步放大近前,他手中的銀匕首才變得如此晃眼。
而那一個剎那,岑浪穩穩擋在時眉前,滿心只顧保護時眉的念頭沖擊掉所有自練的格斗技巧。
等他恢復本能,準備出手防的霎時——
眨眼之下,黑人竟然猛地收手后退,仿佛可以提前預知到來的危險,手腕一轉彈回匕首,調走就跑。
然后,岑祚舟帶人出現在歹徒跑走的那個瞬間。
這時,岑浪覺掌中離,轉時見時眉已經燒暈過去,倒地之前,岑浪迅疾臂攬過抱起來。
岑祚舟淡斂視線,掠了眼他懷中的時眉,依舊沒什麼表,吐字平靜:
“石瑀,派直升機送醫院。”
“是,岑先生。”
“爸。”岑浪低聲住他。
岑祚舟卻沒回頭,邁步走向黑人消失的方向,冷聲扔給岑浪兩個字:
“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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