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里正了一團。

因為國宴，刑部尚書已經在宮里了，員進出宮沒那麼快能趕回來，所以站在門口等著的是葉云飛。

“到底出了什麼事？”李暄一邊大步往里走，一邊問道。

莫問的能力他最清楚，那麼一不茍的人，居然說不清楚李鈺的狀態，可以想象現場的狀態是有多混了。

葉云飛還沒回答，隨著他們進到天牢底層，已經可以聽到盡頭傳來的慘聲。

“這不是還有氣的嗎？”秦綰詫異地一挑眉。

聽莫問的語氣，還以為李鈺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呢。

葉云飛一臉的苦笑道：“太醫已經在里面了。”

李暄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不過沒說什麼，只是加快了腳步。

天牢底層反倒沒那麼混，幾個侍衛嚴陣以待地守在打開的牢門口，里面一個太醫蹲在地上似乎在施救，可以聞到濃烈的腥氣。

李暄和秦綰對一眼，都不變了臉。

外傷致命——那刑部的問題就大了！

“參見王爺、王妃。”沿途的侍衛紛紛跪了下去，里面的太醫聽到侍衛的喊聲，趕也跟著行禮。

“不必，忙你的。”李暄揮了揮手。

“是，王爺。”太醫抹了把汗，趕繼續手里的活，繃帶一層層往李鈺上纏，卻很快再次被鮮滲，可見本沒止住。

秦綰看著李鈺那青的服從腰部開始，整個下半都快被浸了，甚至服的布料吸收不下的順著他下的地面蔓延開來，更加目驚心，實在忍不住問道：“陳太醫，廢太子究竟是哪里傷了？怎麼流了這麼多都沒止住。”

這樣下去，是流就能流死人了吧？一個正常人里哪里有這麼多。

李鈺大概也是沒力氣了，疼得渾抖，臉慘白，張大了口著氣，眼中閃過一驚恐，還有急切，在看到秦綰的時候，卻突然迷茫起來。

“這、這……”陳太醫臉上的汗流得更厲害了，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陳太醫，本妃的話很難回答嗎？”秦綰更覺得莫名其妙。

這一看就是外傷，又不是稀奇古怪的病或者毒，堂堂一個太醫還能弄不清楚傷勢嚴重程度？

陳太醫無言以對，看著李暄，臉上簡直寫滿了“求救”二字。

“咳咳。”李暄干咳了兩聲，拉了拉秦綰。

“干嘛？”秦綰不解地看著他。

李暄也沒辦法，抿了抿，終于湊過去，在耳邊低語了幾句。

“呃……”秦綰啞口無言，再看看心虛避開目的陳太醫和莫問，了角，只覺得很無力。

李鈺……李鈺竟然是……被傷到了那里？也不對，這個出量，哪里是傷到這麼簡單，就是整個兒割了下來都不出奇啊！難怪沒人敢直說了。誰敢對攝政王妃說：廢太子是被閹了。不怕王妃嗎？

見是明白了，陳太醫這才松了口氣，接著道：“啟稟王爺，廢太子創口太大，失過多，這會兒又很難止住，只怕……”

“救！必須救！”李暄黑著臉，咬牙切齒道，“用盡一切手段，救他！”

李鈺可以死，但這種死法也實在太荒謬了，若是傳了出去，那就是李氏皇族永遠都抹不去的恥辱！他現在都有些后悔，還不如早早就一杯毒酒一了百了呢！

“是。”陳太醫無奈地應了一聲。

他當然也知道廢太子不能這麼死，可知道不行啊，這狀況，想要救回來真的不太可能，除非天下第一神醫蘇青崖肯出手。然而，別說蘇青崖現在不在京城，等他回來早就晚了，就是他在——讓蘇青崖救李鈺？敢提這個建議的人腦子沒病吧？這是嫌李鈺死得還不夠快、不夠慘是不是。

“那個……他這是怎麼傷的？”秦綰別開了眼神，有些尷尬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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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王妃一定想象不到。”葉云飛說著，眼中還帶著一不可思議，“那是江漣漪干的。”

“江漣漪？”秦綰目瞪口呆。

那一坨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居然還能傷人？

“沒事，說吧。”李暄嘆了口氣。

他了解秦綰，來都來了，不弄清楚秦綰是不會安心的，何況秦綰也不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這種事……尷尬是肯定的，但還真不至于嚇到。

“是，王爺和王妃也知道，江氏那模樣，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葉云飛組織了一下語言，慢慢地說道，“廢太子清醒的時候，也許是同病相憐，倒是會照顧一下江氏，只是今天，廢太子扶江氏起的時候，那江氏突然用力翻下了石褟，將廢太子倒了，隨后……、……用牙齒……”

后面的話他實在不好說，索在場的人也都聽懂了。

“不是說拆掉一半嗎？怎麼還能有牙齒咬人。”秦綰沒好氣地抱怨了一句。

“是只有一半啊。”葉云飛卻答了一句，“可是半邊牙口也是能咬的。”

“……”秦綰也被噎住了，左右看看，又道，“那江漣漪呢？”

“被挪到了另一間囚室。”葉云飛道，“廢太子的反擊讓創不輕，加上本來那狀況，未必活得下來。”

“我去看看。”秦綰想了想，還是了個侍衛，帶去了安置江漣漪的囚室。

李暄抿抿角，留在原，沒跟著過去。

“王妃小心，這回倒是江氏看起來像是瘋了。”侍衛在囚室門口提醒道。不瘋可干不出這種事來。

“知道了。”秦綰揮揮手，讓他守在門口，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江漣漪可沒有李鈺的待遇，破破爛爛的被隨意地丟棄在囚室角落里一堆干草上，從上可以聞到腥味，以及另一種腐臭的味道。

“看起來，這次你是真的要死了。”秦綰輕地道。

李鈺就算手再差，至是個大男人，重創之下本能的反擊是用盡了全力氣的，江漣漪那副破爛的，好好養著都要擔心隨時會暴斃，何況挨了這一下。

好一會兒，才見到江漣漪扭了一下，嚨里發出難聽的“呵呵”聲。

“以前我覺得，沒有比萬箭穿心更痛的死法了，后來才知道，真的是我孤陋寡聞。”秦綰的聲音很平淡，仿佛是在跟親朋好友閑聊時的從容，“拆掉一半——說起來，我爹還真是有創意呢……哦，對了，那也是你爹。這麼看，你與我還流著一半相同的？當然，你那一半已經被拆掉了。可曾經總有過吧？怎麼就差那麼多呢，果然還是因為你娘尹氏太蠢了吧。”

江漣漪用盡了力氣掙扎著，終于從草堆上翻下來，在地上滾了兩圈。

秦綰卻像是看見什麼臟東西靠近似的，往后退了兩步，“嘖嘖”兩聲：“真可憐……其實，我是沒有人的習慣的，尤其是人。只不過，爹爹想看你活罪，作為兒，總得讓他有個地方消消氣不是？倒是你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江漣漪一只獨眼惡狠狠地瞪著，但那狠厲之下，掩飾不住的是一抹驚恐。

“是的，你怕了吧？是我回來報仇了呢。”秦綰輕輕一笑，漫聲道，“江漣漪，報應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且看蒼天饒過了誰？”

江漣漪張著，雖然說不出話來，但的作，分明無聲地吐出三個字：歐慧。

秦綰垂下眼眸，掩去了一嘲諷和淡淡的憐憫，轉走了出去。

“王妃。”侍衛趕迎了上來。

“給個痛快吧。”秦綰丟下一句話。

“是。”侍衛聞言，長長地舒了口氣。

江漣漪在天牢快一年了，這模樣，就算是天天在牢里巡查的獄卒，見了都心里發，最初的時候回去就做噩夢。若是王妃終于發發慈悲肯理掉這個悲劇了，大家都有好。

“哈哈哈哈哈……”就在這時，大牢盡頭卻傳來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