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最近你家里發生了不事，”埋首在文件中的辛西婭公主抬起頭，掃了一眼莉莉后的多琳：“所以你的仆額頭上才會印了那麼愚蠢的東西？”

莉莉坐在被胡桃木家包圍的書房里，腳下是厚實的地毯，書架上是一排排的皮書，墻上掛滿了勛章，其中最顯眼的，是一顆狼系魔的頭。

這里也是辛西婭公主所在的辦公室。

“是的，我也覺得那個印記很蠢，但最蠢的是這個印記的含義。”莉莉說，“而最惡心的是允許這個印記存在，并引以為榮的世界。”

多琳靜靜地站在莉莉后，這幾天來，已經習慣了別人對的議論和指指點點。

所有人都好奇額頭的印記，甚至原來從來沒有說過話的人，也會找借口過來看的額頭。

無論如何，那些討論品行的議論了。

這讓多琳有了一種解般的輕松。

覺自己多了一個護符，甚至恨不得讓所有人看到的額頭。

看吧，看吧，我是清白的。

只要有這個東西在，我就是清白的。

但當把這種心告訴莉莉時，莉莉卻總會出一種混雜著憎惡憐憫與憤怒的表。

辛西婭公主笑了：“莉莉，我第一次看到你因為這種事生氣，之前你生氣都是因為羅納德不理你。”

“不要提那些事了。”莉莉說，“回想起來，有些不適。”

辛西婭公主彎了彎角，又拿起了文件，但是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文件上。

很快，抬起了頭，對后的仆說：“菲碧，和多琳一起去泡個茶吧。”

菲碧和多琳離開了書房，離開之前，菲碧還細心地關好了書房的門。

莉莉靜靜地坐著，辛西婭公主支開仆們，肯定是有什麼事，想單獨和自己說。

正巧，也有事想單獨和公主說。

“我最近找到了一本大陸歷史，你如果有興趣，可以看看，它就在書架上，第二排第三列，”辛西婭公主揚了揚筆尖，“你可以翻閱，但不能拿走，畢竟這是一本書，只有王族才能翻看。”

莉莉走到書架，拿到那本書，開始翻看。

書房里很安靜，辛西婭公主理著文件，莉莉翻著書。

只有偶爾的翻書聲，和羽筆紙面的聲音。

翻著手里的大陸史，莉莉的臉慢慢沉了下來。

這本大陸史和之前的王國史比起來，太腥太殘酷了。

之前的王國史是麗的話，國王是君權神授，他賢明勤政又民，得到了上天的旨意，才被神封為國王。

而現在這本大陸史，則用直白的語句說明了初代國王是怎樣集結軍隊，靠著軍隊打下國家的。

戰爭發生之，必有燒殺搶掠。

燒的是房屋，殺的是男人和老弱病殘，搶的是財，掠的是人。

王國史里，王位的繼承被說是繼位者到了神諭。

而在大陸史里，神諭的背后，是互相殘殺，殺子弒父，兄弟相殘，親屬反目，弒君奪權……

流河，尸橫遍野。

當一切塵埃落定時，必然還會有一場清除異己的屠殺。

即使是神殿，站錯了隊，也會迎來大清洗。

最后的最后，神殿才會公布神諭，說神賜福于新王。

從始至終，班布爾神都沒有出現。

是的，雖然有各種各樣的“預兆”和“神諭”。

但神卻沒有從來都沒有出現。

他只在傳說里。

“呵……”莉莉笑了一聲。

不知道該說是在意料之中，還是在意料之外。

一開始以為這只是一場天真愚蠢的游戲。

即使自己和多琳打過比方，但也潛意識地認為，這是一個存在凈化和魔法的世界，這個世界可能會有那麼一些夢幻的。

但愚蠢的其實是。

這個世界并沒有那麼簡單。

是的，早應該發現了。

如果人沒有差別，那麼這世界便不可能單純。

每一次的壞結局，每一次死亡，都是破虛幻的針，揭示了整個世界的真相。

聽見莉莉的笑聲，辛西婭公主停筆，看向：“失了？”

“不，這才應該是真實。”

“我聽說你最近一直去神殿祈禱，”辛西婭公主饒有興趣地撐起下，“你信神嗎？”

“我其實一直在想，人們為什麼信神？若只是信奉真理，那為什麼要把真理象一個人的形象，并奉為神呢？”莉莉說，“當人們禱告時，總是會希神達自己的愿，求財求求權求利求健康求保護求長命百歲萬事順利心靈平靜……若是神不能實現人的任何愿，人們還會如此崇拜它嗎？可如果神有能實現人類的愿的能力，匍匐在神腳下的人才有可能獲得施舍，那信神的本質，就是慕強吧？”.七

辛西婭公主道：“我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莉莉，你這樣說，可是大不敬的。”

雖然批評莉莉不尊敬神明，但臉上卻是笑的。

莉莉晃了晃手上的大陸史：“雖然所有宗教都讓人認命，但是歷史卻告訴我們，只有推翻現狀，不認命的人才能坐上高位不是嗎？有了力量和權勢的人，才有資格擬定神諭。如果說一切都是命運安排，那麼有些人的不認命，大概也是命中注定。”

辛西婭公主忽然收起笑容：“莉莉，神殿是整個王國的信仰，神諭是立國之本，你應該知道你剛才說的話傳出去會怎樣？你覺得我不會懲罰你嗎？你可是羅納德的未婚妻！”

“公主殿下，您給我這本書的時候，就已經信任我了不是嗎？”莉莉說，“我又怎麼能辜負您的信任呢？”

辛西婭公主瞇起眼睛，盯著莉莉。

莉莉毫不畏懼地回。

們彼此都知道，那本書不是信任，是試探。

們兩個都是在鋼上行走的人，看著高位，但一陣風都有可能將們吹到萬丈深淵，所以們無法單純、莽撞、全心全意地盲信任何一人，包括對方。

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

辛西婭公主重新掛上了笑容：“所以，下次的舞，你打算和我一起跳了嗎？”

“以后的舞，我都會和您一起跳。”

“這真是個好消息，我很高興。”辛西婭公主用手指敲著桌子，又問，“但是莉莉，你現在和原來相差太大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改變？”

莉莉想了想，將大陸史回書架，又走到書房門前，將門鎖住。

然后面向辛西婭公主，開始子。

“莉莉，”辛西婭公主詫異地挑起眉，“你……”

當華麗的外落到地上，辛西婭公主的聲音戛然而止。

“公主殿下，您說您是被當做男孩養大的，所以你沒有會到這些吧？”莉莉指著自己上的，“這個是束腰，它不僅可以把人的腰束細，還可以部，使其更加拔，看起來更滿，但是它會迫你的口你的臟，讓你呼吸困難，難以進食。”

莉莉往下指：“這個是撐，它是用鐵制的，它就像個鐵籠，罩著腰部以下！它可以撐起子，但是它又沉又笨拙，我走路，坐下，甚至進馬車時，它都會妨礙我的行，而我帶著這個可笑的東西，卻還要竭力維持自己的‘面’。”

莉莉踢掉鞋子：“看見我的腳了嗎，公主殿下，我的腳上有繭，腳趾還有一些變形，這是因為高跟鞋，當我穿著高跟鞋的時候，不止站立困難，走路辛苦，腳后跟和腳趾還會被磨起水泡，有時候回到家，掉鞋子，會發現子上沾了水泡破掉的膿，皮被磨破的。”

辛西婭公主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曾經看母后穿過這些，但是我從來沒想過它們那麼恐怖……我從來沒穿戴過它們。”

“是的，公主，您很幸運，從來沒穿過它們，”莉莉說，“而我的目標，則是像你一樣，下它們，我想穿著舒適的服生活，不用在臉上涂有毒的鉛，也不用在上涂混著水銀的朱砂。”

“可所有貴族小姐都想變得更加麗，”辛西婭公主問，“你本來就是個人，不想變得更嗎？”

“公主，雖然之心，人皆有之，但歷史上大多數以貌聞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們要麼為功者的戰利品，要麼為失敗者的替罪羊，要麼年老衰之后，郁郁而終。”莉莉撿起自己的子，重新穿上，“麗也許能帶來一時的滿足，但只有麗，沒有保護麗的能力，那便是災難。”

“莉莉，你真的很特別。”辛西婭公主嘆了一聲，走過去，將莉莉的頭發攬到一邊，幫系上子背后的綁帶，“如果其他小姐、不，其他，都能有你這樣的想法……”

“這正是我想說的，”莉莉說，“公主，建學校吧。”

辛西婭公主的作頓了一下，然后放下綁帶，將莉莉的頭發放回后：“說什麼呢，王國有貴族學校，也有神學院。”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莉莉轉過，看著辛西婭公主，重復道：“建校吧，教搏擊、劍和所有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