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036章

也不知道是因為相久了,對他的緒拿得更穩妥了，還是謝遲對縱容了許多,傅瑤只覺著與謝遲的往來愈發輕松起來。

起初,得要留意著謝遲的反應以及細微的神變化，借此來揣度他的想法，免得一不小心越了線惹得他不高興。但到如今,也不用再“三思而后行”,就算說的、做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謝遲也很會因此不悅,最多也就是懲罰似的彈兩下額頭。

傅瑤察覺到這差別之后,高興了好久,第二日到聽雨軒來時又同謝朝云隨口提起了此事。

“傻姑娘,這不就是尋常夫妻該有的模樣嗎？”謝朝云笑著搖了搖頭,又調侃道,“我看啊，不該是你為此高興，而應該讓兄長去反思一下先前為何那般冷落你。”

毋庸置疑,謝遲這個兄長是謝朝云最為重要的人,但在傅瑤與謝遲的事上,卻從來都是毫不猶豫地站在傅瑤這一邊的。

畢竟歸結底,當初是執意宮請旨賜婚,將傅瑤要到了自家來。

謝遲待傅瑤不好時，暗地里自責愧疚,像現在這樣待傅瑤好了些,那才該是理所當然的事。

謝朝云也曾經有過后悔,覺著自己興許是做了件蠢事，將這麼好一個姑娘給坑了,如今眼見著百煉鋼當真有化作繞指的趨勢，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傅瑤雙手托著腮，滿意地笑道：“從前的事都過去了，現在就很好。”

謝朝云將一封請帖遞給了傅瑤，又指點道：“可別這麼輕易就滿足，大可多撒撒，把他從前欠的債都討回來。”

坑起自家兄長來毫不留，傅瑤卻是從來沒想過要同謝遲算從前的帳，只說道：“算啦。”

傅瑤打開那請帖來看了眼，隨即自責道：“是姜祖母的六十大壽，我竟險些把這個給忘了！”

傅家與姜家素來好，傅瑤自小就偶爾會到姜家去做客，姜家祖母很喜歡，每年過壽的時候喜歡熱熱鬧鬧的，都會提早讓傅瑤來姜家住上幾日，既能跟姜從寧一道玩，也能一起陪著老人家解悶。

“姜家與謝府素無往來，前幾年也沒遞過請帖來，今年專程讓人送了帖子來，想必是為了你。”謝朝云了鬢發，嘆道，“我原是也想去賀壽的，奈何不巧，有事要離京一趟，所以就只好讓你一人帶著壽禮過去了。”

傅瑤在閨中時隔三差五也會出席宴飲，但這次去，就是以謝夫人的份去了。

自從嫁到謝家來，這還是頭一次。

“你只管忙自己的事就好，不必擔心我，”傅瑤看出謝朝云的顧慮來，連忙道，“我與姜家再悉不過，屆時我長姐想必也會去，能互相照應。”

謝朝云頷首道：“那就好。”

謝朝云的確是有事急著離京，也知道出不了什麼差池，便索將這件事都給了傅瑤，讓來料理。

傅瑤吩咐管家娘子先擬定了給老夫人的壽禮禮單，自己再親自過目，做些許調整。

從前兩人之間都是傅瑤等著這吃回來歇息，難得有一次謝遲已經準備躺下，傅瑤還在燈下看禮單。

天已經暖和起來，傅瑤只穿了件單薄的中，剛沐浴過的長發已經干，攏在前，有一縷散發好巧不巧地了襟中，黑白分明，看起來格外引人遐想。

謝遲閑散地倚著迎枕，盯著傅瑤看了會兒，忍不住出聲催促道：“早些歇息，明日再看也是一樣的，哪里就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了？”

話說完，他自己先愣了下，隨后笑了起來——

這是早前傅瑤拿來勸過他的話，他那時不以為然，沒想到竟然還有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一天。

但傅瑤的態度卻比他要好很多，并不用三請四催，也很聽勸，隨即就合上禮單吹熄了桌上的燈。

傅瑤自己也有些困了，掩打了個哈欠，如往常那般往床上去時，卻忽而被謝遲抬絆了下，嚇得驚呼了一聲，而后又被謝遲拉了一把倒進了他懷中。

外間伺候的丫鬟聽到靜，凝神聽了聽，并沒聽見主子傳喚的聲音，倒是聽到了約的笑鬧聲，便及時止住了腳步，沒有進去打擾。

“你嚇到我了，”傅瑤跌在謝遲懷中，驚魂未定的，倒也沒顧得上心猿意馬，瞪圓了眼指責，“你怎麼這麼，這麼……”

謝遲挑了挑眉，低了聲音笑問道：“我怎麼了？”

傅瑤伏在他上，腰間還搭著他的手，一時間沒敢，生怕又起火來。

這些日子兩人親近了不，閑暇時湊在一膩歪，有時候過了頭，便難免會招得謝遲起反應。

因著先前說定了，謝了，謝遲并不會強迫如何，每到這時，會先問可不可以，不答應，便會自己熬過去或是自行紓解。

傅瑤并不清楚男子的究竟是怎麼個樣子，但看著謝遲那樣，總覺著應該是不大好，心中也很是不忍，上一次就險些要點頭了……是不忍見謝遲難的，若是再來一次，八就要說“可以”了。

但究竟可不可以，傅瑤自己也搞不清楚，拿不定主意，準備等到再見著長姐的時候問問的意見。

謝遲察覺到傅瑤僵起來，在腰上了一把，順勢翻了個，直接將抱到了旁邊的枕上。

“睡吧。”謝遲順手了的頭發，指尖沾染上些許香氣，“放心，我不勉強你。”

謝遲對傅瑤從最初的冷淡，到偏執控的親近，直到如今，過渡到了相對平和的階段，維系著一個恰到好的平衡。

他這個人冷心冷，但卻并非是沒有心，傅瑤對他的喜歡純粹又熱烈，傻子也能到，更何況他這麼個敏銳的人。

傅瑤那日替他委屈難過，又一臉認真地說著“不管他們了，我對你好”的時候，謝遲只覺著心中一，終于開始回應傅瑤的。

傅瑤對他的那樣濃烈，他只回應十之一二，但傅瑤卻已經心滿意足，高興得很了。

等到了姜老夫人壽辰那日，傅瑤破天荒地醒得很早，但卻并沒有起，趴在床頭看謝遲梳洗穿公服，高興道：“我今日要去姜府給老夫人祝壽……”

“你已經講過許多遍了。”謝遲語氣中帶著些無奈，但卻并沒有不耐煩。

從前謝遲對傅瑤的事漠不關心，傅瑤有事也是同謝朝云商量，但隨著兩人關系日益親近，傅瑤會同他聊著閑話，謝遲雖然仍舊沒什麼興趣，也都會耐著子聽著。

傅瑤看他束好了腰間的玉帶，勾勒出好看的腰來，傻笑了聲，又道：“今日我應當會回來得晚些，你不要專程等我，也不要因為我不在就索把晚飯給免了。”

謝遲開紗帳來，看著問道：“你這是準備多晚回來？”

“不好說……看老夫人留我多久吧。”傅瑤如實道，“若是往年，我前兩日就已經住到姜家去了，如今是不方便了才沒提早去。老人家已經有許久沒見過我，應當是有許多話要說的。”

認認真真地解釋了，也算是合合理，謝遲也不好多說什麼，放下床帳，自上朝去了。

傅瑤又抱著被子在床上賴了會兒，起梳洗打扮，準備早些往姜家去。

這算是頭一回盯著謝夫人的名頭出席宴飲，月杉特地取了先前大婚時宮中賜下的裳和頭面首飾，給裝扮上。

“這……”傅瑤看著鏡中盛裝的自己，遲疑道，“會不會有點太招搖？”

“不招搖，正正好。”月杉替平了角，笑道，“人就該如此才對。”

銀翹也在一旁附和道：“姑娘平時打扮的清麗，也就當初親的時候這麼打扮過，其實就該這樣才好呢。”

傅瑤聽們都這麼說，便也沒了顧忌，扶著銀翹出了門。

老夫人六十大壽，姜家是打定了主意要熱熱鬧鬧地慶賀一番，擺了宴席還特地請了南邊來的戲班子。

姜從寧幫母親管著家中的庶務，這些日子忙得團團轉，直到今日還有管家娘子們來回事，聽聞傅瑤到了之后，連忙親自迎了出去。

“祖母念了你好些日子，總算是能見著了，快隨我往院中去。”姜從寧見著傅瑤之后，稱贊道，“今日是別樣的，也有當家主母那個架勢了。”

傅瑤一笑，方才那個端莊的勁兒就沒了，隨著姜從寧往老夫人院中去，一路上看著四下心的布置，同道：“你這些日子耗了不力吧。”

姜母脾，早些年還被得寵的妾室欺負，直到姜從寧年紀大了些，幫著母親料理后宅的事，才算是穩住了。

如今這姜家后宅，實則是在管。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姜從寧一直對謝朝云這樣的人欽佩不已，盼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厲害。

“忙是忙了些，但只要祖母這個壽辰過得高高興興的，就都值得了。”姜從寧看向傅瑤，笑問道，“謝姑娘定了宮為后，屆時謝家后宅的事就要到你手里了，看樣子，你這些日子也在正經學東西了？”

傅瑤點點頭。

早幾年過得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管，娘親也不舍得督促，此番算是將欠的徹底補上了。

但也算是十分幸運的，遇上謝朝云這麼個好先生，如何馭下，如何料理諸多事，都深淺出地同講得明明白白，半點不藏私。

兩人說話間，就到了老夫人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