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前辈的视力就很差了，在人多的环境中行走，一旦到意外，便是一种近乎是被世界抛弃的压抑。

只能本能地竖起自己上的尖刺，来防备一切试图像靠近的人，像是一只蜷起来的刺猬。

所以那时降谷零才会对他说，他觉得神索很危险。

之后，随着视力的下降，神索便越来越不爱出门，喜欢窝在家里，仿佛只有在悉的地方才能找到一丝丝安全。

偏偏为了公安的行动、为了消灭组织、为了替他们兜底，神索还要打着C的名义安排各种后续，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抚惶恐不安的他。

诸伏景无法想象神索是怎么在失明的状态下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在自的境遇越来越危险的况下，依旧坚持了七年。

他脑海中闪回过神索坐在窗边叠星星的模样，回想着那映着阳却毫无泽的眼睛。

接着，他只能默默地说：“还有呢？”

医生顿了顿，继续说：“其次，是不是有近距离接触过炸或者施工什么的高分贝的声音？听力也有些衰退，对外界声音不是很敏，你们要保持耐心多重复几遍。

如果出院调养，建议找个人烟一点的地方好好养一下。”

诸伏景有些愕然地看着医生：“也是没办法治疗的吗？”

“装助听不适合这个况。”医生言简意赅地说，“还有体上的虚弱需要长期复建和饮食调理，这个我到时候再跟你说。”

“在本就失明的况下，声音的模糊可能让患者有很强烈的不安，家人记得要多多陪伴。”

医生叮嘱完便离开了，只剩下诸伏景在愣愣地发呆，诸伏高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勉强让他回过神。

“哥……”诸伏景蓝灰的眼眸闪过一丝自责和迷茫，“当时是我们的失误，才会造炸的。”

诸伏高明的动作顿了顿，垂眸：“很严重吗？什么时候？”

已过去有段时间了，但诸伏景对那一幕却依旧记忆犹新。

本就被隔绝了声音的人蜷在角落，摘下耳罩后紧接着就要面对近距离的炸，甚至在紧迫的时间里，还要想办法让他也能脱险。

到底是谁救谁啊……

如果在当时听力就有了许损，那么之后的生活势必不可能不影响。

而在那段时间里，却依旧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全然没有提起这事。

没有责备，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在一片昏沉的漆黑中，艰难地捕捉着细微的声音。

当时的他们，将大多数的注意力都放在探寻真相上，毫无疑问会忽视掉。

所以，神索就更沉默，睡得也更久了。

大脑先是空白一片，最终才慢慢地找回了意识，诸伏景死死地攥着拳，从牙中挤出几个字：“是我的错……哥。”

诸伏高明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去看看吧。”

诸伏景被这并不重的力道推出了几步，很快便来到了床边。

神索面上的氧气面罩已摘了下来，出了苍白的面孔，重新被续上的点滴挂在一旁，诸伏景轻轻地拨了一下，问：“这个速度可以吗？”

他看到神索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看着就有些疼。

眨了眨眼睛：“诸伏君？”

“是我。”诸伏景凑在的耳边轻轻地说话，像是之前住在公寓里一样，给报着现在的时间和位置。

神索微微垂眸，似乎是在消化他的信息，最终释然一笑：“原来还没死啊。”

说是笑都有些牵强，只是很艰难地勾了勾角，雪白的眼睫扇动着，抿出一丝苦涩。

“彻也没事。”诸伏景继续凑在的耳边说，“他已醒过来了，局里到时候会给你们升职加薪。”

神索停顿了两秒，微微点头。

下意识想往里面挪一挪，远离蹭过来的诸伏景，手上一扯却直接带动了旁边的仪，吓得诸伏景连忙按住。

褐发男人的思考在脑中转了一圈，大概明白了神索的反应。

怕是……还是习惯地继续藏吧？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勉强觉到了他在说话，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点点头。

于是诸伏景只能直起，用再大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神索的表更严肃了，人躺在枕头上，洁白的发丝披散着，与被单的融合，哪怕稍稍皱眉，都莫名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觉。

“诸伏君。”神索顿了顿，说，“我其实不是很在乎升职加薪的，是医药费不够付了吗？”

诸伏景：“……”

重点，是这个吗？

神索果真又是只是想逗一逗他，在见诸伏景沉默后，便轻轻笑了几声：“那么，我什么时候能去见见彻？”

13.

千代谷彻似乎对镇定剂都有了抗，当降谷零匆匆请假从工作岗位赶到医院，他们才没谈话多久，床上的那人便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十二个小时的效果，仅仅功作用了四个小时。

千代谷彻看上去还是很疲倦，那眼睛映着窗外的斜阳，闪烁着暖的，他静静地着三人，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朝他走来。

也不算是特别小心翼翼，只是表着实过于严肃，降谷零都有点往波本的方向转换了。

——莫名像是三个凶神恶煞的恶霸，围堵他这个弱小的羊羔。

“toru，你觉还好吗？”萩原研二想用手背测一测他的额头，却被后者微微偏头闪过。

黑发青年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不对……救他真的有意义吗？”

三人的动作骤然停住了，他们看着千代谷彻，又像是看着另一个人——格兰玛尼。

没等萩原研二开口，格兰玛尼就又咳了几声说：“你们想要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这之前也会努力为补充这个逻辑而奔波——因此，你们想他活着，哪怕他不想。”

“嗯。”

不知是谁先应了一声，对这个结论，他们却没有什么言语可以反驳。

无非就是觉得活下来可以慢慢治愈、构造更加完的生活，而不是让一个还未三十的人在存在的短短时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于苦难之中。

时间还有那么久，千代谷彻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如同他父母那般，为消灭组织献出生命。

他理应再自私一点。

降谷零他们依旧想挽回、想改变，却又无从下手，只能笨拙地看着这变得更加狼藉。

他们是聪明，能多次在真相的边缘来回试探，但一贯的做法和体贴，却让这真相又一次被掩盖下去。

因此，他们最后一次选择了不再让步。

仅仅是想再努力一次而已。

“我们不会放手了。”松田阵平语调很平缓，他看着另一个千代谷彻，用同样郑重的语气说，“不计一切代价。”

几人也算是头一次与格兰玛尼如此平静地共一室，不再是刀剑相向、针尖麦芒……但这又一次代表着千代谷彻出事了。

降谷零抿了抿，有些冒犯地问了一句：“你是一直都存在的吗？toru知道你存在吗？”

“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一直在。”

格兰玛尼轻咳了两声，有些想用手拨拨自己有些恼人的刘海，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还真是过分啊。

黑发青年不由得出了一丝懊恼的表，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变得正了不。

几人敏锐地发现，比起之前仿若杀戮工的他，现在的格兰玛尼，就像是一个有些桀骜不驯的大男孩，看似正，实际上该有的阅历一片空白。

他所知晓的大部分知识和历都来源千代谷彻，但那些并不属于他。

多重人格是一种奇妙的病症，分裂出来的副人格有自己的逻辑、格和历，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格兰玛尼又说：“不过他后来以为我是不在了的。”

毕竟他也早就领了杀青的便当，赚足了一批眼泪。

黑发青年有些无语地道：“所以我一不在，他就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你们也应该加大些力度？动作快一点。”

很好，看病这件事，被当事人强烈要求尽早提上日程。

这说起来竟然还有些好笑。

松田阵平此刻却笑不出来。

千代谷彻无疑是与格兰玛尼和解了的，前者对后者的重视程度，并不亚于对千代谷早织，甚至因为格兰玛尼的消失，他还险些崩溃。

因此，这是又一次臆想出来了格兰玛尼吗？

松田阵平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只觉得连呼吸都是冷得刺骨。

多重人格趋于稳定后确实有治愈的可能，但一旦恶化，那破碎的神就像是一锅乱炖的粥，谁也不知道每天有多不一样的人格乱窜出来又消失，如果到那个地步，他们很可能又要面临分不清谁是谁的局面了。

谁千代谷彻自就是一个伪装大师？

松田阵平此刻只能抱着希冀祈祷，这格兰玛尼，就只有他一个，没有什么二号、三号的存在。

降谷零看着他，又问：“那toru怎么样？”

黑发青年出了一抹笑意，他侧了侧头，看着窗外即将落下的斜阳，悄声道：“睡着了。”

那双黑眸难得和了下来，像是将窗外的夕阳都溶了进去，全然不像是个冷杀手的模样。

虽然没有千代谷彻那么和，但平静下来的格兰玛尼，依旧有着摄人心神的魅力。

“我只是想说一件事。”他道，“先生们，要一起来合作吗？比如说治好我那个笨蛋主人格？”

几人听着他说，却莫名有些不可思议。

治好千代谷彻，也就代表着……格兰玛尼提出了亲手杀死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