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花三錢買了潛博一張副食品票,雖然潛博說給他,他卻不肯。程如山去供銷社買了一斤各糖果回家,姜琳、閆潤芝正帶著大寶小寶在擺弄縣里買回來的布。
閆潤芝:“冬生真能干,寶娘兒你眼真好,你看你買這些布,干啥都行。”
把那塊西紅柿和小清新拿出來,比劃了一下,“這塊紅布我給你做個襖兒過年穿,白底綠花做個單褂子好看。當初也沒給你聘禮沒做新裳,可委屈你了。”
大寶小寶齊喊:“做花子!”
那個曾知青穿著子可好看,娘穿肯定更好看。
姜琳:“子來年再做,今年很快就冷了。”
倆孩子對視了一眼,趴窗臺看看外面的日頭,再看看自己背心短,哪里冷?
閆潤芝就給倆孩子解釋:“人和男人不一樣,人怕冷。”
“哦,”懂了。
姜琳把計劃做棉被的布拿出來,閆潤芝要做一條被子,另外再做一條和大寶小寶蓋,讓程如山蓋那條舊的。
棉也要添置,棉花除了一人一斤的棉花票,秋天還能去后面廟子村買點,他們村有大隊副業紡紗織布。
另外給閆潤芝做一新裳,再給大寶小寶做。
閆潤芝:“我一個老婆子穿什麼新服?寶兒娘你年輕媳婦兒好看,你穿。”
一個老婆子,穿著新服,讓那些人找借口批D地主婆子?
姜琳計劃好了,也不管說什麼,每塊布都做好記號然后收起來,等拿到棉花再說。
把買的上好的棉布拿出來,這是準備做繡花品的,除了帕子、手袋、錢包這些,還想做點小孩子肚兜,以及大一點的蓋巾。城里人講究,家里家喜歡蓋上個什麼遮灰,等以后生活好,有了電視冰箱之類的,那更要蓋著,既好看還干凈。
程小寶把那塊西紅柿的布披在程大寶上,“你當媳婦兒。”
程大寶:“我是男人,你當媳婦。”他把那塊紅布要往程小寶頭上蓋。
姜琳笑著拉下來,“你倆是男孩子,都不能當媳婦。”
程小寶立刻給披上,“琳琳當。”
程大寶道:“媽是爹的媳婦。”
程小寶:“對啊,”他又看閆潤芝。
閆潤芝:“我是老太太,不能當。”
這時候程如山進來,把糖放在炕上,倆孩子立刻撲過去,“爹買糖啦。”
他倆看了閆潤芝一眼,又看姜琳,“媽,能吃嗎?”
姜琳:“吃吧,只能吃一塊。”
抓了一大把的程小寶面一僵,一塊怎麼夠?他悄悄地往炕席底下掖了一把。程如山看見,手要去拿,程小寶一把摟著他的胳膊,搖頭,“冬生乖,不拿。”
他還眼看姜琳,見沒發現,就給程如山眼睛。
程如山被他得心里的,看了姜琳一眼,笑了笑沒管。
程小寶見爹不管,更加得意,又想藏一把,程大寶拉住他的手,摳出來放回去,又拿糖給閆潤芝和姜琳吃。
程如山把剩下的拿起來,收到墻上的擱板上,那里釘著木楔子上面搭著板子,可以放就手用的東西。
他對倆孩子道:“這個媽保管,給你們分。”
程小寶看姜琳的眼神更比糖還甜了。
閆潤芝豈能不知道倆孩子的小作,卻沒管,有些事兒只能讓孩子母親和孩子互相磨合,寶兒娘以前不管孩子,現在開始管,好壞的都應該張羅,自己這個做嫲嫲的,只需要做好吃的就行啦。
對姜琳道:“寶兒娘,你幫冬生收拾行李吧,我年紀大了腦子糊涂,丟三落四的。”
姜琳想說讓程如山收拾,不過頂不住閆潤芝那殷切的眼神,就說行。下地,卻也不知道程如山有什麼東西,就看他。程如山拿了個閆潤芝用兩層老布的布兜,把他換洗的、干凈的布鞋收進去,另外手巾、飯盒、水壺、牙刷等日用品也收好。
程如山還把一個裝錢票的藏藍小布包也隨手放進去。
姜琳:“你再背個書包,這些要的隨拿著,不要滿哪兒放。”
程如山道:“沒事的,沒人敢。”
姜琳:“就算沒人,那萬一拿錯了、掉了,你急著用不是麻煩?”
想他之前把幾千塊錢的存款單塞在一個大包里和臘臘鴨子在一起,還給潛博看著,就覺得他心大得一鍋燉不下!
閆潤芝:“寶兒娘說的對,冬生你有些時候大喇喇的就是不對。”
程如山從善如流:“好,我記住了,以后改。”
姜琳就把用的一個舊書包拿給他,磨破的邊兒閆潤芝都用勞布給過,還繡上一點花邊,好看得很。
閆潤芝:“我晚上給你做一瓶子炸醬再烙點餅你帶著,在外面吃飯不方便的時候也能對付一下。”
程如山說行。
閆潤芝就去別人家借鏊子。
夏天一般飯菜都留不住,但是烙餅、炸醬這些能放一段時間。
程如山去挑水,姜琳把炕上的布收拾一下,就看小哥倆在院子里嘀嘀咕咕。湊過去,只見倆人在分糖呢,你一塊我一塊,程小寶里更是塞得滿滿的。
程大寶:“娘說吃一塊。”
程小寶:“我是吃一塊。再替琳琳吃一塊,冬生吃一塊,嫲嫲吃一塊,還有……還有咱妹妹一塊。要不要我替你吃一塊?”嫲嫲說爹娘在一起就會有個漂亮小妹妹來家里,估計已經在火車上了吧?
姜琳:“……”這小子一說吃糖,皮子很利索啊。還有妹妹是誰?
程大寶:“壞牙。”
程小寶:“反正會掉的,壞了再長!”
姜琳:“咳咳。”
程小寶立刻把多余的糖塊在一個葫蘆瓢底下,仰著小臉朝姜琳笑:“琳琳,干啥?”
姜琳故意板著臉,“媽,琳琳是你的?”
程小寶:“只有冬生能嗎?”
程大寶:“嫲嫲能。”
姜琳:“你倆別打岔。”本來以為這倆孩子缺,一個敏一個傻狍子,何曾想啊,是自己太天真啊。
倆孩子看板著臉,立刻乖乖地靠墻站好,你我,我你,低著頭抿著小,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笑。
喲,琳琳又生氣了。
他們發現了,以前娘生氣罵、打,這會兒琳琳生氣,不打,就會板臉。哈哈。
小孩子最會察言觀,一旦娘他們,不打不罵,他們就開始得寸進尺。
于是閆潤芝和程如山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小只靠墻站著,程小寶踮著腳跟東倒西歪,程大寶倒是站得板正的,姜琳手里拿著一小指頭的棉花柴,正在訓話。
“你倆給我站好,不許嬉皮笑臉的。”
程大寶板著小臉,很嚴肅,程小寶抿著小,里面還藏著糖呢。
閆潤芝唱起來,“今天他了一塊磚吶,明天他把墻。小孩子不聽話啊,揍他!”
姜琳被唱的憋不住要笑,還想努力憋住,結果看程大寶小嘟嘟囔囔唱,程小寶還搖頭晃腦打拍子,沒憋住就撲哧笑起來。
一笑,程小寶就得寸進尺,撲到大上抱住。
閆潤芝:“小孩子不聽娘的話啊,揍他!冬生小時候最聽話,從來不惹娘生氣呀。”
“聽話”的程冬生默默地把水倒進缸里,好像自己真的一直都很乖一樣,面不改地走了,還給姜琳眨眨眼。
程大寶:“媽我錯了,我以后就吃一塊糖。”他對程小寶道:“你也吃一塊。”
程小寶:“!!”你似不似傻,那麼好吃的糖就吃一塊?
等程如山再挑水回來,姜琳在門口堵著他,“吶,孩子都要被你慣壞了。”
程如山挑著水,臉不紅氣不,停下來看,“咋了?”
“你說咋了?”
“不就是吃糖嘛,哪有小孩子不喜歡吃糖的。我小時候想吃吃不到……”
“你缺的也不能無原則地給他們呀,我瞅著這半天,程小寶就沒停過,一直在吃糖。”
程如山想了想,“還真的不行,得管。”
姜琳點點頭,“你知道就好,趕去管管你兒子。”
程如山笑了笑,“行啦,為這點事兒生氣,不值當,以后買了糖先給你。”
姜琳:說的好像是我饞一樣,是因為這個嗎?
程如山去牽的手,姜琳想跑,卻被他一把攬住肩頭順勢下來就握住的手,進了院子里,他道:“兒子?”
屋里的大寶小寶誰也沒吭聲。
他們早就看到爹媽在門口嘀咕,媽肯定是告狀呢,沒好果子吃,假裝聽不見。
程如山把水倒進去,把扁擔和水桶拿出去然后進屋,就看到趴在炕上嘀嘀咕咕的小哥倆。
他輕輕彈他們的腦門,“說什麼呢?”
程小寶:“問問炕,我們什麼時候有妹妹啊。”
程大寶:“嫲嫲說,咱家要有個小妹妹。”
程如山突然又有一種在縣城遇到姜琳卻被當小流氓的憋屈,自己連媳婦兒還沒親上呢,哪里來的小妹妹?哎,要努力啊。
程小寶從炕頭拿出一個閆潤芝用很碎的布頭給他們的小娃娃來,“看,我生了一個妹妹。”
程大寶:“什麼名字?”
程小寶:“寶生。”
程如山把之前的事兒拋腦后去了,“為什麼?”
程小寶一副你真笨的表,“冬天生的冬生,小寶生的,就寶生。”他還學著嫲嫲哄他們睡覺的語氣,輕輕地道:“寶生乖,睡覺覺~~”
后腳進來的姜琳:“……”
程如山回頭看,語調委屈得很,“媳婦兒~~”
姜琳:“都來幫忙做飯,別扯沒用的!”
一定要趁著程如山不在的時候把大小寶好好管管,程如山太慣孩子,尤其知道劉紅花苛待他們以后,簡直想把心一氣掏出來給孩子。這麼溺,會把孩子慣壞的。
尤其大寶小寶這種以前吃過苦,被人欺負過的孩子三觀還沒形。現在有人撐腰、溺著,保不齊就變熊孩子。
可不允許自己孩子變熊孩子。
晚上蒸小米糕、還有晌午的烙菜餅,再燉一鍋醬茄子,順便蒸著半只臘。支小鍋給程如山炸醬,里面放了臘丁、蘑菇丁、海米。閆潤芝知道姜琳吃便多做一些,留下一碗。
姜琳嘗了嘗,真是又鮮又香,不管是夾饅頭還是拌面條,都好好吃。小米糕比記憶的那個味道更好一百倍,甜糯細膩,香綿,百吃不厭!
早早吃過晚飯,溜溜彎散散步,八點左右大寶就在閆潤芝的授意家招呼爹媽回家困覺。
程小寶是真困,這孩子貪吃貪睡。
洗吧干凈上炕,姜琳照舊睡炕頭,把程小寶放在自己邊,然后是程大寶,讓程如山睡另一邊。
程如山倒是也沒抗議。
姜琳洗過頭拿手巾一邊,一邊給提醒程如山出門的東西不要忘,再檢查一下。
程如山:“檢查過。等我走你們和娘一個炕,我回來再收拾東間炕。”
姜琳:“好的。”
明明和程如山才認識,讓他弄得跟老夫老妻似的,這兩天他又是牽的手又是抱的,讓有些不好意思。
低著頭默默頭發,兩人一時間沒說話,屋里有曖昧的氣息涌。
程如山走到那邊炕前,把手巾拿過去,免得把頭禿了,“別了,一會兒就干了。”
姜琳甩了甩頭發,果然快干了。
程如山順手了的頭,幫拉一下頭發,他手指修長有力,尾指掃到腦后的敏讓哆嗦了一下。趕把頭從他掌心里躲出來,“一會兒就干了。”
他一手撐在墻上,一手按著炕沿,前傾低頭看,“你為什麼怕我?”
他的靠近讓呼吸都有些紊,立刻靠后在墻上。姜琳,“你又不是老虎,我怕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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