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他們回到水槐村知青點,發現魏瓊芳和馬開花正在知青點院子里說話。看到他們回來,立刻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瞅著他們,馬開花哈哈笑著:“我就和你說,這是老天爺注定的,哈哈。”
魏瓊芳還有點害怕,生怕姜琳沒考上遷怒自己,再過來打一頓,所以趕躲另一邊去。
魏瓊芳活了幾次都沒能回城,所以現在還在水槐村。自然也報名的,復習的時候盡量躲著其他知青,并不和姜琳他們一起。從市里弄了一套資料,覺得很好,生怕其他知青借。所以除了一開始上工,后來就躲在親戚馬開花家復習。
初錄線都沒過,本來還生氣傷心的,結果聽說姜琳也沒考上,一下子高興了。
把姜琳沒考上的消息告訴馬開花,馬開花和常繼紅在家里又是上香又是慶祝的,就差全大隊敲鑼大隊慶祝。
之前一家子靠著當干部,干活兒、多拿好,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現在失了勢,新隊長不慣著他們,其他社員也盯著他們不許懶。他們家需要干從前避之不及的累活、臟活,工分也是按照規定來,分糧食、柴火自然也不能多拿多占。
家里的生活,一下子就從滋潤掉到貧困的程度,簡直不能再難熬。
馬開花和程福萬兩口子在家里天天關著門詛咒,這麼一年下來,兩口子都有點神叨叨的,一般人都不搭理他們。
現在聽說姜琳沒考上,他們高興得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好,馬開花聽魏瓊芳說姜琳去縣里問,特意跑來等著看熱鬧呢。
孫清輝等人不搭理,對姜琳道:“姜琳,你別著急上火,實在不行,咱們一起去省城,去省大問。”
馬開花冷笑一聲,還去省大,以為省大你開的呢?考不上就是考不上!還真當自己是凰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水槐村多年沒個大學生,你還真當你是文曲星下凡?文曲星也不是你這種狐貍的模樣,擱舊社會就是給地主糟老頭子當十八房小妾的賤命!
姜琳立刻就覺馬開花的惡意,扭頭瞥了一眼,淡淡道:“你在幸災樂禍?”
馬開花立刻道:“你別沒事找事啊,我什麼也沒說。”心里卻爽的,不過看姜琳依然淡定,沒有一點期待的頹喪、急躁和絕,又覺得不爽。這個姜琳怎麼就不會失態呢,好想看在村里發瘋,考不上大學瘋了才好呢。
姜琳冷冷地瞥了一眼,跟孫清輝等人告辭,明天再說。
姜琳回家,閆潤芝和程蘊之,文生大寶小寶都在,他們比考試前還小心翼翼,關切地看著,生怕難過又煩躁。
閆潤芝小聲道:“寶兒娘,你了吧。下午我去公社拿了一塊最好的五花三層,沒留著炒菜,直接給你做一碗腐紅燒,你吃不?”
寶兒娘的通知書沒來,可能出問題,閆潤芝一家都覺得肯定是哪里不對的。
文生很生氣,要去打壞人。閆潤芝就約束著他,讓他不要給姜琳添,又祈禱冬生趕回來,讓冬生去解決。他們幫不上什麼忙,這種時候,安靜呆著,照顧好自己,不給寶兒娘添拖后就是最好的。
姜琳看他們都小心翼翼的,比自己高考還張呢,笑起來,“吃,當然吃啊。做夢都饞呢。”
小老太太心靈手巧,雖然沒跟著大廚專業培訓過,做出來的飯菜卻有獨特的口味,哪怕一碗蛋花湯都格外好喝,更何況是紅燒啊!
看笑得依然那麼燦爛,沒有一點翳和負擔,閆潤芝心里松口氣,是真怕寶兒娘想不開。
姜琳看文生板著臉,很嚴肅,大寶也小臉繃繃的,小寶也收斂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小臉委委屈屈的。
他們看向的眼神,卻飽含心疼和不忍。
笑道:“你們這是怎麼啦?”
小寶一下子撲到懷里,心疼得很,“琳琳,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吧。我每次不高興,我哭一哭就好了。”
大寶:“媽,你哭吧,我們不會笑話你的。”
文生:“我陪你去省城!”背著我劍!
程蘊之道:“寶兒娘,事在人為,不用難過。”
姜琳笑得更歡沁,忙擺手,“我好得很,你們不要張。真的沒事,”
真的沒有焦躁、急,或者憤怒,只是在盡力。如果學習不好,復習不努力,準備不充分,現在只會覺得自己肯定沒考上,自然不會折騰什麼。但是努力了一年,準備得非常充分,考試過程也很順利,那就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更何況,不只是,還有一家人為付出的力,閆潤芝等人對考大學的付出和期待,甚至超過本人,自然不能讓他們失。
哪怕真的討不到結果,也盡人事,努力過,就不后悔不憤怒。
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會順心順意,意外每天都在發生,事發生了憤怒、急、傷心都沒有用,要做的就是心平氣和地去努力補救。
功則喜,失敗也不喪。
人生不只這一條路可以走,的未來,也不是只有大學一條出路。
在的心里,家人是最重要的,只要他們,其他的都是外之,學業、事業,都是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而讓家庭生活更幸福的方式,有很多種,不是只有大學一條路。
有這麼多的人,讓更加有力去實現自己的個人價值。只要他們在,的力源泉就不會枯竭。
所以,本不會。
閆潤芝把一大盤紅腐紅燒端出來,這個月的份額全買了,就為了犒勞寶兒娘,讓吃著好吃的就忘了煩心事。
“哇!”姜琳看著那一大盤油汪汪,紅澄澄的紅燒,散發著噴香甘的氣息,口水一下子分泌出來。真的是最好的五花三層,豬皮橙紅油亮,而不膩,澤人,散發著濃郁混著甜香的味兒。
閆潤芝看笑眼彎彎的,真的沒有勉強,松了口氣,跟程蘊之換了一個眼神。
姜琳幫著擺碗筷,程蘊之對大寶道:“拿頭紫皮蒜來,吃不吃蒜,香味減一半。”
“哈哈,我也要吃!”小寶坐在姜琳邊,先夾了一塊巍巍的帶著一點脆骨的紅燒給姜琳:“媽媽,快來!”
姜琳低頭吃在里,“哇,好香!好甜!好鮮!”
而不膩,口即化,豬皮甜糯,瘦而不柴,一咬就有香噴噴的油脂在里漿的覺,而且因為腐的特殊分會有異樣的鮮,不要太幸福哦。
這碗腐燒,是迄今為止吃過最好吃的一碗!
除了紅燒,還有一碗燒豆角干,里面加了千張。
一頓飯吃得姜琳幸福棚,可惜皇夫不在家,不能飽暖思,嘿嘿。
此時,省城姜家。
接到姜琳的電報以后,徐梅、姜東漸立刻就急了。本來他們尋思姜琳要是考上會發電報給他們報喜的,就沒急,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兒。
別真的有什麼問題!
下了班,傍晚時候,呂航、潛博、葉菁、姜興磊等人就在姜家開會。
姜東漸:“我去省大問問。”
徐梅:“老大呢,怎麼還不回來?讓他和你一起。”
姜興磊:“我大哥還是算了吧。”雖然大哥現在看著好像有點氣神,可他未必會為這種事兒出力,只會覺得一切都是天注定,人類無須掙扎。
呂航:“我去找那位賣復習資料的老師,請他幫忙查查琳琳的卷子和分數,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他沒考上本科,大專也沒,他爸就用他分數給活一個中專,都覺得他來年也考不上的。
潛博:“我去師范問問。”
姜興磊就和他一起出去。
葉菁和另外人去農大打聽一下看看。
等姜大哥和二哥回家,聽說這事兒以后,姜大哥轉就往外走。
姜東漸:“老大,你干什麼去?”
姜大哥:“我去找陳教授打聽一下。”陳教授當初很重他,曾經想把兒嫁給他,可惜發生了那樣的事兒,大家各奔東西。前兩年陳教授被調回來,在省大重新任教,姜大哥曾經去看過,只是因為有些事兒,他沒當面拜訪。現在妹妹高考出問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去問問看。
見姜大哥愿意為妹妹的事兒奔走,徐梅兩口子也欣,老大雖然對自己的事兒不上心,對家里人還是關心的。
呂航坐不住,就陪著姜大哥去,他開著那輛破舊的吉普車,怎麼也快一些。
十點多姜大哥和呂航回到姜家,除了小孩子,一家人都在等著。
“怎麼樣?”
呂航一臉憤怒,“我琳琳考上了,陳教授說在錄取名單上看到過的名字,因為是省城下鄉的,還姓姜,特意留意的。的績很優秀,是他們縣理科第一。當時還有教授說幸虧就報省大,要不說不定就被上面學校給優選走了。”
姜家人也顧不得注意他的稱呼,紛紛急著問那怎麼回事,既然學校已經錄取,怎麼沒有錄取通知書?
姜大哥道:“陳教授說明天幫忙查查,有可能是寫通知書的時候掉,也可能是發通知書的心給落下。既然已經錄取,那就沒什麼,讓學校檢查一下就行。”
姜東漸大大松口氣,笑道:“沒想到琳琳學習這麼好呢。”本來他覺得閨報考個中專不錯的,沒想到居然考上省大,和大兒子一樣優秀。
徐梅:“回頭可得好好謝一下陳教授。”
呂航:“我去給琳琳發電報。”
姜二哥拉住他,“明天,這會兒也沒電報給發。”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門,姜東漸去開門,沒想到是程如山。
他驚喜道:“如山,快進來。”
程如山每次出車,如果來省城運貨,只要時間允許都會來岳家走一趟,要麼送點東西,要麼告訴一下姜琳的近況讓他們不用擔心,再了解一下他們的近況,回去告訴姜琳。
要過年,程如山給他們送點年貨,蘋果、石榴、梨、臘等,裝了一簍子。
姜家先急著把姜琳的事兒告訴他。
徐梅笑道:“打聽清楚,琳琳考上了,估計是寫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給落下了,沒事,補上就行。”
程如山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波折,原本他對媳婦兒有信心,覺得肯定可以考上的。不曾想,居然還有這樣的意外。他道:“那我去給琳琳拍個電報,免得在家里著急。”
姜大哥道:“郵局在我上班附近,等開門我去拍。”
程如山:“多謝大哥。那我去省大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把琳琳的錄取通知書帶回去。”
他在姜家吃過早飯,也不多呆,就和呂航一起去省大。
姜興磊和潛博幾個都要上班,沒得請假,呂航天天游手好閑的,非要跟著程如山一起去。
去了省大,程如山出示工作證,說明來意。很快,他就找到招生辦的負責人,打聽一下,姜琳果然被省大的建筑土木工程專業錄取,績優秀,是他們縣的第一名。招生辦老師喜滋滋的,告訴程如山:“這個績,要是報首都的好大學,也是要被錄取的。”這麼好的學生,認準他們省大,不錯,有眼。
程如山就請他們給姜琳補一張通知書,他好帶回去。
那老師道:“已經寄過去了啊,怎麼,沒收到?”
程如山表示的確沒收到,可能是寄送過程中出現了紕。從這里寄出去,郵局接收,郵遞員分發寄送的,出意外是很正常的。
招生辦的老師商量了一下,就重新寫一張,讓程如山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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