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江總一廂愿把方澄當他好哥們兒,見方澄對別人這麼好,指不定多嫉妒呢。
何亮樂開了花。
因為后勤政治部馮長沒回來,所以程如山和大寶小寶的戶口、關系沒有正式落下,不能直接讀書,需要跟學校打招呼,把學生的檔案收進去。
最后還是方澄帶著大寶小寶去的,賀長不在但是他副長在,也不是什麼大事,彭副就給辦理。
“程大寶程小寶?”彭副看了看,“你倆還沒起大名呢?”
大寶:“有啊,我程禮。”
小寶:“我程信。”
彭副笑道:“仁義禮智信啊,不錯。”
大寶:“我爺爺說‘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
方澄笑了笑,“你爺爺是私塾先生嗎?”這年頭讀四書五經的可不多。
小寶:“是啊,我爺爺教我們育紅班!可厲害呢!”
彭副和方澄笑起來。
方澄:“真的很厲害。那你呢?”
小寶:“我?我是信……誠信、有信、不食言而!哈哈。”
大寶:“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是這個啦。”
彭副有些好奇,“那你們知道什麼意思嗎?”這倆小子有意思。
小寶對大寶道:“這個我知道,我來說。”他想了想,對兩人道:“我爺爺說,禮就是禮法、法度、規則。咱們不管干大事還是小事,都要合乎法度,不能想一出是一。信,就是誠信啊,這是做人做事的本,你沒有誠信,誰也不要和你玩啦。”
當時程蘊之給他們起名字的時候,想了好多,比如程文程武,程謹言程慎行,程居安程思危,最后還是選擇了禮、信。
這其中也濃了他對人生、對時代這些年的悟,以及他對孫子們的未來期許。
大寶小寶自然想不了那麼多,反正人都有個大名小名,誰也不去追究什麼意思的,得順口就行唄,別狗蛋狗剩狗娃子的就好。
彭副政治覺敏銳,立刻就猜到點什麼,不過他也不說什麼,把名字謄錄上,讓他們繼續讀一年級。
辦好以后,大寶小寶跟著方澄離開,在路上,小寶從兜里掏出幾塊糖來遞給方澄。
“方叔叔,我們請你吃糖。”遞過去的時候還四下看看。
方澄笑道:“怕人家搶啊?”
小寶小聲道:“噓,我別讓我媽媽看見,看見就完蛋。”
方澄:“……”他很給面子的拿了一塊大白兔糖,剝開糖紙塞進里,“多謝。”
他們回來的時候,宿舍沒人,連何亮都不在。
方澄有些納悶,大寶已經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條來,“方叔叔,我爸媽他們去刨地了。”
方澄:“刨地?刨什麼地?”
小寶指了指西北邊:“我媽說那里有片地,反正沒人不如去刨刨種菜。”
方澄:“……”
他今日沒有安排,就帶著倆孩子過去,剛要走,一個勤務兵跑過來,看到他就喊:“澄,家里讓你回去,有事兒。”
這個有事兒,方澄就絕對不會回去,因為對他而言沒有好事。不就是相親那點破事?他結不結婚跟他們有一錢關系?看不得他舒服,整天就想塞個人給他,他稀罕嗎?
“你沒找到我,來的時候何亮告訴你,我一早蹭了隔壁頓飯就出去辦事,不在的。”說完他一手一個牽著大寶小寶快步離去。
那小兵目瞪口呆的,不明白他怎麼把謊話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大寶小寶路上問方澄。
大寶:“方叔叔,你為什麼不回家?家里有事兒找不到你,多著急啊?”
小寶:“是啊,要是我媽媽有事,我們不在家出去閑逛,我爸爸得揍我們。”
方澄淡淡道:“我早就沒有媽媽。”
“啊?”小哥倆探頭對視了一眼,沒有媽媽,好可憐哦。哎!
小哥倆想了想,當初要是媽媽真和別的男人走掉,那他們倆得多傷心?看來方叔叔的媽媽跟別的男人走掉了哦。
小寶搖搖他的手,“方叔叔你別難過,我媽媽分你一半……哦,不對,是四半兒的一半兒。”他還不懂四分之一怎麼說,自己也搞糊涂了。
方澄:“!!!”
大寶就替他解釋,“你不要覺得我們小氣哦?我們還有一個大伯,管我娘也娘,我們就分給他啦。”
方澄:“……!!!”
“你大伯?管你們媽媽娘?”他覺得有些凌。
大寶:“是啊,他有些不清楚的,哎,像個小孩子,比我們倆還小呢。”
小寶:“他文生啦。我爸爸冬生,他可乖呢,長得又俊,還會唱戲。”說著說著,他就開始抹眼淚,“大寶,我好想文生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哭呢?”
聽小哥倆啰嗦一會兒,方澄明白了,程如山有個堂兄,腦子有些不清楚,管姜琳娘,然后他們一家都默許這種關系,真把他當小孩子一樣哄著。他覺得很迷,小哥倆還一個勁地說把媽媽也分給他一半兒。
方澄:我又不傻!!!
大寶還在說:“我爸媽想把文生和爺爺嫲嫲也接過來,但是宿舍住不開。”
小寶:“我也怕文生來了別人笑話他,欺負他,還是在鄉下吧。哎,我好想文生還有爺爺嫲嫲。”
說著話,他們就到了西北邊那片空地,有一畝左右,如今沒什麼規劃就空在那里。
姜琳和何亮商量了一下,覺得空著多可惜啊,刨刨地,撒點種子就能長的,就算以后大院要規劃起來,一點菜也沒什麼可惜的。
何亮當然同意,他主去借了大镢和鐵锨過來,幫著他們一起刨地呢。
程如山刨地,何亮用鐵锨翻地,他們讓姜琳用子拉一下草就行,不要出力氣,免得累著。
正忙著,就有前面平房院的婦男人們看到,紛紛過來問:“你們要干什麼?”
有人笑道:“這雜的地方能干啥?種菜?大院里不是有現的?”
也有人看到別人來種,他們就心思活,“這麼大的地方,你們也種不完,我們也來種點。”
“小何,你們多刨點,給我留兩個菜畦,我種點洋柿子和小青菜,我們家可吃。”
“哎,那個誰,給我們也留倆菜畦,我們也種點茄子辣椒。”
“那啥……”
何亮大聲道:“不是我們,是澄要在這里種菜,你們問他唄。”
一聽說方澄跑來種菜,其他人面面相覷,都不敢相信,他能來種菜?他給人家拔菜差不多!再說一個十指不沾春水,死都不待自己弄點吃的主兒,他種菜?
在他們眼里何亮就是方澄的跟班,他說是肯定是。
如果真是方澄種菜,沒人敢找他占便宜。別看那小子人模人樣的,耍混的時候可不講道理,惹不起!
他們又打量程如山和姜琳,竊竊私語,想打探他們的底細,看看是怎麼進來的。如果是按部就班分來的,那沒什麼好擔心的,大家都比他們有優越。可如果是走關系來的,就得看是什麼關系,不!
純粹花錢送禮進來的,那大家要鄙視一下,找機會踩一踩,要是有過的后臺,那就要想辦法好。
程如山一直在翻地,并不熱衷回答那些人的問題,他們就問姜琳,十句倒是有一半被何亮給接了去。
然后方澄就領著大寶小寶過來,這一下子那群人立刻說笑著該散的散,該招呼的招呼,很快都走了。
方澄對程如山道:“你想到辦法分房子啦?”
言下之意,找到關系沒。
程如山道:“我打聽了一下,平房這里還有兩套,不過是被人預定的。要實在不行,我就去外面賃經租房住。”
當然,出去租不過是說說而已,他已經有自己計劃。
方澄笑道:“你們可以找我啊。”
程如山看了他一眼,眼神帶著懷疑,“你?”
方澄:“怎麼,看不起我啊?”
程如山:“那倒沒有。只是我們不想走方師長的關系。”通過方澄走方師長的關系,未必,還會得罪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方澄:“誰說走他的關系?難道這偌大的院子,沒有他還辦不事兒?不就一套房子嘛。”
姜琳聽他說得好像開墾塊菜地那麼簡單,也笑起來,“我們不沾親不帶故的,你要幫我們,我們還真寵若驚呢。”
方澄看了大寶小寶一眼,突然開了句玩笑,“不用怕,這是我和小兄弟的事兒。”
姜琳納悶地看他,什麼小兄弟?
大寶小寶哈哈笑,還跟方澄換眼神,那意思不要隨便告訴別人哦。
何亮:“哎呀,澄,怎麼才這兩天你就不要我了?你咋的又有小兄弟了?”
方澄:“那誰家,不是搬樓上去了?怎麼還占著下面的房子?不如咱們去要套住住。”
何亮:“澄!你什麼意思?你連兄弟也不放過嗎?你說你,為什麼不結婚?”
要分房子必須得結婚打申請的,否則未婚小青年住這樣的一套房子,是要被指責的,方師長知道輕重,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搬出來,也只能住多人宿舍,單間宿舍都不可能。
方師長就是這麼狠!
方澄一臉嫌棄,“你別發春秋大夢。和狄長家一排,不是有個大院子?前后兩排正房,沒廂房的那座。”
何亮一拍手:“有!可那是鐵公家分的,他不會讓出來的。”
鐵公鐵建,是司令部的參謀之一,鐵參謀,人稱鐵公一不拔。他家原本是夫妻二人帶著倆孩子,分房子只能分三間正房,但是為了把那一個大院子都霸占著,他把老家的爹娘、兄嫂、弟弟等都接來。鬧騰了一陣子,別人也鬧不過他,他就得逞。74年大院蓋起樓房,他又如法炮制分了兩套,但是,即便老家人走了他依然不肯把這院子退回。
房管的干部們沒實權,真有實權的幾個干部又老早認識的,還真不好為這點事兒撕破臉。
畢竟各人都有足夠的院子住,誰還去計較其他的,反正礙不著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拉倒。
誰不服氣,自己去撕,撕贏了再打報告。
住那院子,當然比宿舍好啊,院子有圍墻,隔音,而且屋子也好,寬敞干凈,院子里還有自來水。
何亮也很心,湊到姜琳邊道:“嫂子,你想不想住大院子?”
姜琳當然想啊,笑道:“行不行啊?可別給你們添麻煩,到時候惹起子可不好。畢竟我們初來乍到的,要低調嘛。”
何亮:你說行不行啊,這不就是著我們必須行嗎?
方澄對程如山道:“你只管打申請,剩下的我來辦。”
程如山看了他一眼,“你可想清楚,你做什麼,跟家里不開關系的。”他一猜就知道方澄想干什麼,當然他也不是怕事兒的,本方澄不幫忙,程如山也會從這些占著兩邊房子的人下手。
有幾個尾到飄,不是九尾狐也差不多的,讓他查很容易抓到把柄。只是需要找一個有份能管得到他們的人。
他考慮方式要溫和一些,不結仇又能拿到房子。單靠他自己,得花費倆月時間,如果有方澄幫忙,估計一周可以搞定。
他不知道方澄為什麼這麼主幫忙,不過他了解過方澄不是壞人,雖然病不,卻不失新青年的傲氣。
方澄笑道:“怎麼想就是他們的事兒了。我和何亮也申請,到時候大家住一個院子,互相有個幫襯,對吧。”
比如說蹭個飯啊,蹭個小兄弟一家親啊,什麼什麼的。
方澄難得的覺得很好玩兒,有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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