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華坦坦進來,渾上下只穿了條四角,幾乎溜溜的,簡直舒服得不行。
之前有江穀雨在,晚上再熱他也得板正地穿好裳,就算睡覺也是穿著長和背心。現在江穀雨不在,整個家裏除了沒滿月的兒就只有他和江滿,他當然無拘無束了。
江滿瞥了他一眼,姚志華則彎腰端起澡的水盆,出門直接隨手一潑,嘩啦……院裏潑點水還涼快,去去塵土,反正明早就都幹了。
他放好水盆,拿洋鐵桶把饅頭和剩下的一條兔子吊在井裏,回來睡覺。
他走到床邊,彎腰看看翹著小胳膊小睡的小嬰兒,咧一笑,小心地掀開蚊帳就想上床。
江滿正拿著家裏唯一的「家用電」——手電筒,仔細在蚊帳里捉蚊子。院子裏熏了艾草,傍晚時候熏,能趕跑大部分蚊子。可是又不能熏一夜,還會有蚊子跑來,自從上次小嬰兒被蚊子咬了個大紅包,江滿每天晚上的必修課,就是先把蚊帳扇兩遍,再拿著手電筒仔細捉蚊子,提防網之蚊。
「你幹嗎?」江滿查看了一遍,關掉手電筒,扭頭看他。
「?」姚志華:「我睡覺啊。」
見江滿一臉黑線,姚志華忙解釋道:「我知道,太小了,我也怕著,我就跟你們躺一會兒,等回我睡那張床。」指指對面的那張床。
他還自覺,畢竟還在月子裏,天熱床小,尤其孩子是小小的的一團,抱一下都得小心翼翼。
南窗下的那張小木床,江滿從隔壁知青的空屋借來的,平常江穀雨睡,這天氣只鋪著竹席,掛著蚊帳。
「你出去睡。」江滿想了想,很好心地忽悠他,「你出去睡涼快,屋裏太熱了。你又不坐月子。」
「我聽見夜間穀雨也會起來跟你抱孩子、拿尿布,我出去睡誰管你們?」姚志華說,「沒事兒,今晚也算不太熱,我擱屋裏陪你們睡,省得你一個人照看不過來。」
江滿:「你會打呼嚕,吵小孩睡不安生。」
姚志華:「瞎說,我平常又不打呼嚕,你啥時候聽見我打呼嚕了?」
江滿睥睨以對,姚志華訕笑了一下:「我不就是,喝了酒有一點點打呼嚕嗎,統共才有過幾回呀。」
怕吵醒孩子,兩個人竊竊私語討論了半天,互相一點威懾力和說服力都沒有。
姚志華轉坐到對面的床,掀開蚊帳自顧自往床上一躺,囑咐江滿:「放心,保證不打呼嚕。夜裏小孩哭鬧,我要是睡實了,你就我一聲。」
睡了。
江滿沒指他,從聽到的見到的,男人照顧孩子總來說不靠譜。
再說他們家閨還省事兒的,夜裏吃飽了睡,也不太鬧人,頂多哇哇幾聲,換了尿布、吃飽,也就哄睡了。
孩子就在邊,夜裏也不太用點燈,隔著蚊帳點煤油燈麻煩還不安全。到尿了,便黑把的尿布扯出來,憑覺隨手丟在床頭盆里,再黑把枕頭邊準備好的尿布拿過來,著小屁給換上包好,蓋好,頂多照亮手電筒,看看孩子有沒有不妥當。
夜裏會給孩子蓋上薄一點的襁褓,新生兒好像比大人耐熱,喜歡溫度高一點,怕涼,尤其怕肚子著涼。
結果大半夜孩子哇哇哇,睡意朦朧地手,尿布了,便索著準備換掉,一,迷迷糊糊中到一種不對勁的覺。
江滿清醒了幾秒鐘,在某種悉的氣息中愣了愣,打個哈欠想了想,趕坐起來,喊人。
「姚志華,快起來,快點兒。」
「嗯……」姚志華迷迷糊糊翻下床,索著亮一火柴,「醒了?了吧,給吃。」
煤油燈影影綽綽的,江滿手指了,試著某種黏糊糊的覺,也不敢,只好姚志華:「別端燈,你拿手電筒給我照一下。」
姚志華趕過來,掀開蚊帳,探從江滿枕頭旁邊找到手電筒,打開一看,愣是在小嬰兒哇哇的哭啼中噗嗤笑出聲來。
江滿盤坐在床上,一隻手在後撐著,一隻手張著,手上貌似是……便便。
「噗哈哈……這小孩,怎麼夜裏拉了……」
「你還笑!」江滿氣急敗壞。
「哈哈哈……那個,得怎麼弄?我先拿水給你洗手。」
他說著,便眼睜睜看著江滿抓起一塊尿布,使勁把手了幾下,往床邊的盆里一丟,趕先把小嬰兒屁上的臟尿布換下來。
一邊沒好氣地催他:「趕的,拿那個小鋁盆,水稍微熱點兒,我專門穀雨買來給小孩洗屁的。」
哇~~哇~~
「小祖宗,你先別哭了行吧,這就好了。」江滿心累,想罵人。
一場兵荒馬。
姚志華先拿來溫水,江滿托起孩子,兩人一起給小孩洗乾淨屁。怕夏天淹了,洗完乾,上爽,包上乾淨尿布,重新收拾得清清爽爽了,香香的,抱起來餵。
「你……」江滿剛想解紐扣,抓著紐扣姚志華,「你去,把這些臟尿布拿出去。」
「其實小孩便便真不臭,只吃,又不是大人。」姚志華評論著,端起水盆和尿布盆出去。
夜空一下玄月,滿天星河,白天的暑熱也消退了許多。他把小盆的水倒掉,換水把小盆洗刷乾淨,再舀水到大盆里把尿布泡上,不然明天不好洗。
空手走回屋裏,江滿側背對他躺著餵,扭頭看看他問:「盆呢?」
對呀!姚志華拍了下腦門,跑出去拿了另一個空的搪瓷盆回來,小心放在床邊。也幸虧他們家盆多,兩個洗尿布□□布的搪瓷臉盆,一個是結婚時候買的,另一個還是姚志華上高中時候用的,這年代東西質量可真好。
這麼一番折騰,兩個大人全醒了,姚志華了無睡意,見江滿側餵,便走過去,拿起手電筒去掀蚊帳。
他就只穿著個四角,窄腰長,坦坦的沒有半點不自然,可江滿沒法忽視那個存在啊,還離那麼近。
「你幹什麼?」
「捉蚊子啊,萬一剛才又進了蚊子。」
「不要你管。」江滿拉了下被單,半遮住自己上和小孩,打個哈欠,「你去睡你的吧,我回頭喂完起來捉。」
「你回頭該睡著了,喂完就躺著睡好了。」姚志華打開手電筒,仔細把蚊帳里照了一遍,江滿只好把被單往上拉,蓋住孩子和自己肩膀。
結果姚志華看了看,皺眉:「你別把蓋起來呀,萬一捂著了。再說你不熱呀。」
「你當我是死的呢,你們家一層被單能捂著孩子?」
「不熱隨你,好心當驢肝肺。」
得益於他傍晚驅蚊工作做的好,沒發現蚊子,姚志華把蚊帳仔細掖好,回對面床上躺下。
「哎,這麼一折騰,我都不困了。」他嘀咕,「這小孩,怎麼大半夜拉了,之前不都是白天嗎。」
江滿也想這麼說呢。白天怎麼都好,小東西大半夜折騰人,偏偏這幾天還那麼熱,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想念電燈,想念尿不,想念空調……尤其覺得,要有個浴室就好了,大人孩子能洗澡。你說們娘兒倆這是的什麼罪呀。
老覺得的孩子了太多委屈。生在這個年代,你說要是往後十年八年,條件也應該好多了。
江滿想著想著,就開始迷糊了,這半個月下來,已經修鍊了閉眼就睡的超級技能,再也不擔心失眠問題的困擾了。
聽見姚志華嘀咕,江滿帶著睡意的聲音懟了他一句:「你不困,那是你覺夠睡的,你整日整夜帶個小孩試試?」
姚志華想說,可真不容易,人家的孩子都有長輩老人幫忙照顧,就算不能手把手幫著帶,也能在旁邊指點一下,幫著看一下。可他們家小孩……哎,算了吧,不想說話。
等肖秀玲聽到江滿慨,說自家的孩子了委屈,肖秀玲滿臉不以為然。
江滿當然不能說想念電燈空調尿不,事實上現在腦子裏像是有弦,提醒自己別隨口說話,解釋又得一番麻煩。
江滿說,小孩半夜拉了,了一手。婆婆只當死了,穀雨又不在,姚志華說話好聽,說的跟真的似的,夜裏幫照顧小孩,結果小孩哭鬧他都沒醒,還是醒的。
「我一想到小孩那麼多委屈,我心裏就難來氣。」
「你家的孩子還委屈?」肖秀玲睜大眼,「你自己去村裏看看,誰家小孩這麼就委屈了,孩子多,都是隨便養,哪有那麼當回事。別的不說,就說尿布吧,你要是敢跟別人說,你一塊多錢買的新汗衫剪了給孩子當尿布,你看看有沒有人罵你,拉個臭你還得趕給洗屁,還上,服尿布洗得香噴噴的。你去看看,有的人家裏小孩從來不洗屁的都有,幾歲大還穿開,帶下田幹活,隨便就坐在泥地上,睡在莊稼地里。」
江滿:「那跟委不委屈沒關係,那邋遢。」
肖秀玲:「楊楊我也沒整天給他洗屁啊。」
江滿:「楊楊是男孩,不洗就不洗吧,你跟我們小姑娘比什麼呀。」
肖秀玲笑了起來,笑不可抑,笑夠了說:「你們家這小姑娘,夠講究的了啊,你就別老覺著委屈了。還有人家姚志華,我看也不錯的了,起碼夜裏你一就起來了,洗尿布洗得比自己裳還仔細。你去問問村裏,誰家男人肯幫忙洗尿布的,都是些等著張吃的老爺,我跟你說,我生楊楊那會子,陸安平都沒洗過尿布。」
「那你生楊楊,尿布誰洗?」
「我娘啊,我說讓陸安平洗,我娘還數落我,說他一個大男人洗啥尿布,傳出去不怕人笑話。我娘那個人,陸安平進廚房幫忙,都能給攆出來,說大男人鑽廚房不好看。」
「那就是呀。」江滿一臉理所當然,「你生楊楊那會兒,有你家嬸子照顧,給你伺候月子,什麼都能幫你打理好,那是用不著楊楊的爸。那我呢?穀雨一個年輕姑娘家,來給我伺候月子本來就是辛苦了。他爹娘到現在都沒來瞅一眼孩子,他姚志華不幹活,還等著當大老爺呢?」
「所以我說啊,人家姚志華自覺的了,都不用你吱聲。」
「你跟誰一國的。」江滿嘀咕,「秀玲姐,你想一想,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生的,我辛辛苦苦生下來,還跟他姓,他憑啥只當爹不管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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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送上,為了被晉江坑得好可的LEE,為了被晉江坑過的你我他必須加更,話說我最慘的一次是被阿晉沒了三章存稿……有時候我想,為什麼阿晉這麼坑我們還著,大概就是這裏有最對口味的故事吧,有著我最喜歡的讀者和作者。
謝佛系碼字機、我吃蜂、雨紛紛、4911533、27605111、LEE、被石蘭兮、懟太太、和昵稱特別應景的「晉江真特麼卡」,謝各位投的霸王票,謝澆水灌溉的親們,謝各位正版讀者,你們是我努力碼字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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