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過來。」
馬秋吾指指姚琳琳,手裏拿著剛買的飲料,自顧自開門出去。
姚琳琳多有點心虛,但轉念一想,反正都是三嬸「指使」的,拉大旗扯虎皮,馬秋吾又不敢說三嬸。
所以姚琳琳遲疑地了脖子,默默低頭跟了出去。
隔著玻璃門,售樓一幫人看著馬秋吾靠在車門邊,好整以暇地示意上車,然後開車帶走了。
售樓:嗡嗡嗡……
大聲議論老闆倒也不敢,竊竊私語卻是難免了。一看兩人關係就不一般啊。
「哎,我說,這不會是馬總新任朋友吧?你們這些人啊,還把人家當新來的呼來喝去呢,這回傻眼了吧。」
「得了吧,你怎麼就能肯定是朋友了,馬總這種還能缺了朋友?就沒看哪個功當上馬夫人的,白馬王子是那麼好駕馭的。」
「那又怎麼樣,像馬總這樣有錢還這麼帥,當不馬夫人也沒有虧吃,別說他了,隔壁家腦滿腸的老頭子還一堆人跟呢。」
「哎哎哎,過了啊。」王經理亮開嗓門,「都回去好好做事。」
而作為被熱議的當事人,馬秋吾開車帶著姚琳琳在街上轉了一圈,想找個地方說話,轉來轉去,居然又轉到上次那家「棒棒」去了,把車停在店門口。
姚琳琳看了看,默默吐槽:「馬總,現在是下午四點半,你吃的什麼飯啊。」
「了吃的飯,不行嗎。」馬秋吾理所當然道,「昨晚有應酬今早起得晚,早飯不想吃,快十一點才吃了第一頓,中午也不了,這會兒正好又了。」
「這會兒吃一頓,那你晚飯呢?」
「晚飯,了再吃啊。」
「……」姚琳琳無語,忍不住說道,「你這作息紊,不吃早飯會得胃病的。」
「就吧,又沒人管我。」馬秋吾說,「我都好幾年沒正經吃過早餐了,習慣了。」
姚琳琳沒說話,眼睛裏滿滿寫著鄙夷。
「你那是什麼眼神!」馬秋吾瞪一眼,「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乖孩子,一日三餐定時,標準中學生作息。」
「……」姚琳琳決定不理他。
兩人下車進去,老闆娘瞧見他們似乎還有些意外,眼來過,一個開豪車著講究的大帥哥,一個氣質有點冷的大,姚琳琳上還穿著售樓的棗紅套呢,這個點兒跑他們這路邊小館子來了。
一回生二回,兩人徑直上了二樓,馬秋吾首先點了上次吃的棒棒、油炸小泥鰍,然後讓老闆娘再推薦幾個拿手菜。
結果他一口氣點了七八個,代說再燒個番茄牛腩湯,米飯。老闆娘風風火火拿著菜單下去了。
「你能吃多啊。」姚琳琳忍不住說。
「吃不了沒關係。」馬秋吾看看勾起角一笑,「反正你請客。」
姚琳琳:「哎,憑什麼?」
「憑我現在是你老闆,你不是銷售紅人嗎,賺錢請客。」
「……」姚琳琳疼了一下,怪不得點這麼多菜啊,這人吧,可憐了的小錢錢……
「一次就賣了十套房子,姚琳琳,你很厲害啊,自己說說是什麼大客戶。」馬秋吾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
「別找我。」姚琳琳很地說,「不是我的主意,有本事你去找三嬸。」
馬秋吾不莞爾,察覺今天似乎心好。話說誰一下子賺了一兩萬塊錢心不好啊。
「我沒本事找江阿姨,但是有本事找你。」馬秋吾笑。
這裏頭怎麼回事,還用猜嗎,馬秋吾無奈道:「你怎麼就不能先跟我講一聲,你知不知道,姚叔和江阿姨對我們兄妹是有恩的,小時候一直到高中畢業,江阿姨照顧我們太多了,我妹妹有一半時間都在他們家。對我來說,姚叔和阿姨一直是很敬重的長輩,我都還沒法回報呢,要買房,送給我都應該。我知道阿姨是想幫我,這麼一聲不吭買走十套房子,讓我心裏怎麼過得去。」
「三嬸說,無非是趁這個機會投資房產,買誰家的都是買,讓我不用告訴你。三嬸說是正常投資,又不是缺房子住,合理利用規則,人關係不算。」
姚琳琳角彎彎笑了下,「再說了,我憑什麼不聽三嬸聽你的?」
馬秋吾瞥了一眼,很想給腦袋來一掌,可是隔著桌子呢,忍了忍,覺得剛才菜是不是點的了,應該再讓小財迷疼一下。
「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馬秋吾問,「還繼續幹嗎?」
姚琳琳搖搖頭:「暑假還剩下四五十天呢,我想再去兼課。再說你今天這麼把我出來,他們知道我認識大老闆,我還不一定呆的下去呢。」停了停厚著臉皮問,「可是我才幹了不滿半個月,你們公司底薪會發一半嗎?」
「不發!扣工資!」馬秋吾無語地瞪瞪眼睛。
姚琳琳腦袋,努力吃菜。半個月,底薪四百五,有點心疼可是……扣就扣唄。
「要不你再干幾天吧,幹活不滿半個月,你這沒有職業道德。」馬秋吾想了想說,「我有個中學同學,想給他父母買個養老的房子,要一樓,大兩室,然後準備再給他兒子買一套投資的,這兩天我他找你,也算你的,行吧?」
「你中學同學?」姚琳琳驚奇問道,「兒子都買房子了?」
「你哥三十一了。」馬秋吾慢條斯理道,「中學同學,他畢業夠年齡就結婚,兒子都八|九歲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你可真夠落後的,姚琳琳心說。口中卻道:「你同學,銷售算我的,那我不是白佔便宜了?」
「合理利用規則,」馬秋吾沒好氣地把這話還給了,「我又沒時間接待他、陪他選戶型辦手續,讓誰去幹活還能白使喚。」
「八折?」
「一平方優惠三百。你只管給他辦,我會給王經理打招呼。」不然姚琳琳本沒資格做主這樣的優惠,馬秋吾給自己盛了碗玉米濃湯,笑道,「一平方三百,兩套房子下來就給他優惠四五萬了,你以為八折真是隨便打的?」
姚琳琳沒說話,默默低頭喝湯,中午吃過午飯了,這個點其實真不太,馬秋吾自己倒吃得高興,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催姚琳琳:「小財迷,快去結賬。」
姚琳琳看著他那笑瞇瞇有點欠揍的表,心裏真有點一言難盡。
下樓結賬,馬秋吾把送回售樓,送到門口開車走了。姚琳琳推門進去,便發現別人看的眼神不太一樣了,總有點什麼說不清的東西。
好吧!
然而第二天下午,馬秋吾說的那個中學同學一來,一進售樓就說要找姚琳琳小姐。
「我是姚琳琳,您是徐先生吧?」姚琳琳聽到招呼忙走過去。
「我是。」徐先生笑著來了句,「你就是馬總說的小妹妹啊?他讓我來找你。」
看著周圍同事紛紛投過來的目,姚琳琳決定,賣完這兩套趕走人,一天也不多呆了。
兩套大兩室,姚琳琳輕輕鬆鬆賬兩千五百多塊,辦好各種手續第二天就溜之大吉了。
上午在王經理複雜的目中辦完離職,提賬,下午買了兩瓶好酒,抱著坐公去江滿家,心裏則琢磨著,是不是又欠了馬秋吾一個大人。
之後姚琳琳去了一家輔導託管機構兼課,暑假結束,輔導機構的負責人見認真負責,主跟談了一下,問要不要留下繼續工作。
這家做「楓葉教育」的輔導機構規模不小,主要做中小學的文化輔導,和學生的託管服務,面向一些中檔次收、無法接送照顧孩子、輔導功課的上班人士,孩子在公辦小學就讀,學校不提供住宿和用餐。
姚琳琳一琢磨,原來那家學校太偏遠,工資三千多一點,要上晚自習,來了這邊就是負責文化輔導和學生管理,辛苦程度差不多,晚上工作時間了一點,工資給開四千八,包括星期六星期天的輔導班,一個月可以休四天。
姚琳琳考慮一下,就答應了。
「楓葉教育」四家分校,都在市中心的重點中小學附近,既然有住宿學生託管,也提供教師宿舍,兩人一間。姚琳琳趁著暑假,在「楓葉教育」職。
馬秋吾回家屬院一趟,看到就問換工作到哪兒去了,姚琳琳就說了。
馬秋吾:「在學校干不好嗎?孩子家安安穩穩的。」
姚琳琳:「工資高啊。去掉我原本雙休日兼課的收也劃算。」
馬秋吾:……好吧。
姚琳琳換工作之後,開學不久中秋節,自覺回江滿家過中秋,當時中秋節還不是法定假期,第二天要工作,當天晚上吃過晚飯再回去。
馬秋吾下午到江滿家,照例給姚志華帶了些酒和補品,一聊,就說兩人方向一致,晚上捎帶。
馬秋吾開車把送到地方,「楓葉教育」其實是在學校對面居民區的一棟樓里,安全看起來還行,學生這會兒都被接回家過節了,整棟樓看起來靜悄悄的,馬秋吾就把送上樓。
到了宿舍,拿鑰匙開門打不開,反鎖了,敲門,結果敲了老半天開了,跟同宿舍的室友小鄧著頭髮打開門,穿著睡,臉紅,有些尷尬地笑著問:「姚老師你回來啦,我,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接著後一個年輕男人頭出來,還著膀子,先看到姚琳琳,再看到後的馬秋吾,訕笑一下。
合著以為不回來了,都沒問一聲,就把男朋友帶來過夜了?姚琳琳往後退了一步,心裏有點堵。
小鄧比還小兩歲,是生活老師,姚琳琳則是文化老師,小鄧年輕吧,可是兩人這樣也太不尊重這個室友了。
「我先下去一會兒。」姚琳琳說,轉下樓。馬秋吾盯了那男人一眼,跟著下去。
「這就是你說的,條件不錯的員工宿舍?」站在樓下,馬秋吾問,「兩人一間,沒有獨立的衛浴,還有這室友,你是怎麼住的?」
「這是託管機構,有周托學生的宿舍,所以衛生間和浴室是專門的,可以共用。」姚琳琳說,「對比那麼多來滬城打工的人,這條件已經很不錯了好不好,房租都不要。」姚琳琳懊惱嘀咕道,「怎麼也不吱一聲,早知道我就明天早上回來了。」
「打電話給,說你今晚住別的地方了。」馬秋吾道,一個年輕未婚的姑娘,今晚這樣子,讓回去住心裏也膈應,「走吧,你今晚去外面湊合一晚吧,我看前邊路口有家酒店。」
姚琳琳:「算了吧,我剛才就沒想到,剛才應該跟講一聲,我可以拿被褥去住學生宿舍,反正學生都回家了。」
「還有一個方案,你考慮一下。」馬秋吾說,「我看這兒地鐵方便,不然你搬出來住吧,我的住正好也在二號線,其實近,坐地鐵估計二三十分鐘,下車幾百米也不用再轉車了。那個小區我有投資開發的,當時房子自己留了兩套,有一套原本準備給小汝留的,在米國也不回來了,正好給你住。」
「這怎麼行。」姚琳琳說,「那我怎麼付你房租?」
「要什麼房租?」馬秋吾道,「那房子我又不想隨便租給別人,一年到頭空著養蚊子,裏邊傢都有,打掃一下,被褥搬進去就能住了。」
「不要房租我怎麼白住你的房子?」姚琳琳笑道,「哎呀你別管了,我出來就是工作的,哪那麼氣。」
說著話,小鄧和男友一起走下來。
「那個,姚老師你上去吧。」小鄧說,「我們倆出去走走,嗯,今晚不一定回來了。」
口氣中不無埋怨的樣子。姚琳琳想說,打擾你們你埋怨,那我該埋怨誰呀。
馬秋吾沒說話,沉著臉送上去,一進門,便默默去把窗戶打開了,把門也拉開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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