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曉得夜裏常常是輾轉難眠，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百靈很有些擔心，生怕香姨娘又要做什麽。不過這幾日，香姨娘像是明顯地安定了下來，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

“那，那姨娘——”百靈試探著道，“姨娘想問他們什麽？”

“問他們想對大做什麽手腳。”香姨娘輕笑了一下，“跟他們周旋了這好幾個月呢，等問清楚了，也好早些告訴大。”

“姨娘要——”百靈又驚又喜，“原來姨娘是要了他們的底細去跟大說嗎？”

“傻丫頭，不然你以為我要做什麽？”香姨娘笑了起來，“我早說了，再也不會犯糊塗了。”雖然承恩侯府開出的條件讓反複思量了很久，甚至一度搖，可是到最後，還是打算守著本份，不再自作主張了。

守著本份，便是有什麽事，沈雲殊和許碧也會幫沈雲婷的。可若是這次自作主張再出錯，害了沈雲婷，還如何挽救呢？

既然說給連氏夫人做法事，沈夫人也隻得帶了沈雲婷沈雲一同前往，在西山寺裏包了一間大殿，做一整日的法事。

沈夫人著實是不願的。給連氏夫人做法事，等於又提醒了一遍，隻是繼室。法事做到一半，就借口子不適，帶了沈雲往禪房裏去歇著了。

沈雲婷倒是一直跪坐在團上陪著許碧，趁著法事中間停歇的時候忙道：“嫂嫂，你也去歇歇吧，我和姨娘在這裏就行。”

香姨娘也道：“大才出月子沒多久呢，這地上雖有團也是涼的，別了寒。”

許碧也覺得跪坐得有些麻，遂起道：“我到外頭散散就好。”

沈雲婷過來扶著許碧出了大殿，剛走了幾步，忽然間從旁邊衝出個人來，一頭就紮到了許碧麵前：“沈大！”

知雨嚇得連忙橫攔住：“什麽人！”

來的卻是個子，擋在許碧麵前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沈大，沈大姑娘！求求你們放過我家吧！”

許碧聽著這聲音倒有些耳，上下一打量那張細眉細眼的臉，恍然：“是範姑娘？”這不是範芳嗎？

“沈大！”範芳瘦了一圈兒，上穿著家常裳，頭上的首飾也沒幾件，與上回見麵時的心打扮判若兩人，滿臉的淚痕，往前膝行兩步，似乎要抱住許碧的，“我知道上回我娘得罪了沈大姑娘和大——也是我娘的錯，實不該傳沈大姑娘的閑話。可我爹全不知曉，大若是惱了我和我娘，隻管衝我們來，為何要牽連到我爹啊……”

“胡說八道！”知雨氣得臉都紅了。西山寺到了年下香客總是很多，沈家雖包下了這大殿，卻不能絕所有香客在這附近走，範芳這一鬧，登時有許多人往這邊看了過來。

“你爹大索賄賂，自己犯了朝廷的律法，關別人何事！”知雨恨不得把人拖起來扔出去，隻恨九煉這會兒不在眼前，“還跑來我們大麵前廝鬧，你若有冤，怎不去刑部大理寺？是了，你爹的罪狀人證俱全，想來你跑去那些地方也沒人理吧？”

範芳隻管掩著臉哭。的日子原本過得好好的，雖說父親沒能升，可到底戶部還是個好地方。可這一轉眼的工夫，父親往杭州去一趟，回來就全變了。意氣風發地去，鎖鏈加地回，如今人在天牢之中，有消息傳出來說，這回隻怕抄家流放都是有的。

範太太是已經病倒了。範芳束手無策，簡直是惶惶不可終日。這會兒有人跟說，這事都是因為和母親得罪了沈家，這腦袋裏，也就隻剩下來找沈家人求這一條路了。

☆、第159章謀

西山寺這間佛殿之外，已經有大膽好事的香客在圍觀了。

範芳卻是不管不顧，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沈大，我願意為奴為婢，隻求大放過我父親，求大開恩吧……”

知雨氣得直跺腳：“寺裏的和尚呢？就讓這麽闖進來大哭大鬧的？”

這會兒才有兩個僧人從後頭連忙過來：“這位施主，有話好說。”

範芳隻是賴在地上不。那人都跟說過了，父親這事兒其實可大可小，收賄之事自來有之，朝堂之上那些大人，哪個就真是幹淨的呢？隻看皇帝願不願放範家一馬了。

此事都由沈家而起，若是沈家肯收手，皇帝自然也是順水推舟。上頭的口風鬆了，再往刑部打點一二，這事也就過去了。雖說職未必能保，可至不會有抄家流放之虞。

既然如此，除了苦求，也沒別的辦法了。那人說，隻要能鬧得眾人都知道，此事是因為沈家大挾私報複，沈家就算顧忌著名聲，也要收收手的。

也難得沈大要來西山寺上香，否則連沈府的門都進不去，又如何求呢？這會兒好容易把人等到了，怎肯就此離開？

兩個和尚也有些手足無措。雖說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施主就是施主，做和尚的可以在心裏把們不當人，可行上卻不行。至現在，他們就不能上去把這位施主拉起來，否則明兒西山寺的名聲可就不用要了——寺中僧人拉扯子，說出去全寺的和尚都抬不起頭來。

但沈家幾位施主同樣是得罪不起的，尤其人家今天是來為亡故的大將軍原配做法事，現在被攪這樣，沈家人豈有不惱怒的？

兩個負責來接待沈家人的和尚暗暗苦，也不知這範家姑娘究竟是從哪裏跑出來的，一個錯眼不見，就被鬧了這樣。

“既然兩位師父也束手無策，不如就報吧。”許碧冷眼看著範芳鬧了半天，也不過是反反複複那幾句話，更沒有什麽進一步的舉措，倒好像就是為了鬧得沈家臉上難看些似的，便淡淡道，“範姑娘口口聲聲求我放過父親，倒好像範主事是我沈家抓了似的，卻不知把刑部和大理寺置於何呢？或許，刑部的大人們該去問問範主事，是否平日裏就無視律法，否則，範姑娘一介流，怎麽有膽子如此輕視刑部和大理寺呢？”

“你，你胡說！我沒有！”範芳口而出。許碧說報不怕，不過就是在西山寺裏哭鬧了一場，衙門能將怎樣？難道關押或者打殺嗎？律法裏也沒這條罪！無非是過堂時要拋頭麵，不免丟臉。可都能豁出臉麵來西山寺當眾哭求了，還怕什麽丟臉？隻要能保住一家子，丟臉也值得。

可是這許氏說話未免太過惡毒，輕輕一句就把罪名又扣回父親頭上。倘若真被扣實了，父親豈不是又添一罪？那範家更不知要怎樣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怎麽沒有？”知雨冷笑，“剛剛明明是你說的，求我們大放過你父親的，怎麽，現在又要耍賴了嗎？”

許碧瞥一眼範芳，確定這姑娘並沒有多辯論的口才，有的也不過就是一點子孩兒家的小聰明罷了。回頭對剛剛趕過來的九煉低聲道：“去查查，誰指使到這兒來的？”範芳怎麽知道沈家今天來西山寺做法事，過來得這麽及時。

佛殿外鬧得一團的時候，香姨娘從佛殿側門走了出去，在一不起眼的耳房裏見到了一個人。

“還以為年前見不到夫人了。”香姨娘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夫人使人來說，真能讓我家大姑娘嫁進佑王府？那位可是佑王的嫡子，雖不能承王爵，將來也不得分個鎮國將軍之類的爵位，我家大姑娘——我家大姑娘樣樣都好，可就是投錯了胎，實在不該投在我肚子裏……”

承恩侯夫人一聽這話就覺得厭煩。這些做妾的都是如此，當初明知是妾室也爭先恐後，待得有了子，就肖著想也能與正室所出的子待遇相當了。不就哭說什麽投錯了胎，既是這樣心疼，何如當初就不要生下來呢？

一家後宅之中，正室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教養兒，還要主管中饋。家中眾人一一粟皆要費心費力安排，有些人家，做丈夫的職不高俸祿微薄，還要妻子的嫁妝經營來養家呢。

如此耗費心力，卻被那些妖們得了空子，將男人奉承得團團轉。男人多有嫌正妻不解風，不如妾室貌溫、小意溫存。卻不想這些妾室不事生產，一顆心都用在邀寵獻上了，自是正妻比不得的。可一家之中，若是隻有這些隻知博寵之輩，男人又如何能得後宅安穩？

承恩侯夫人這些年與丈夫關係日漸冷淡，丈夫時常隻攜兩名婢在別莊上流連忘返，留下自己在承恩侯府中，雖然大權在握，卻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尤其前些日子，次帶著兩個孩子回家說要和離，表示反對，次居然就帶著孩子去了別莊上，而丈夫居然就把他們留了下來，這擺明是要跟作對了。

夫妻之至此，實在也剩不下什麽了。承恩侯夫人既恨丈夫絕，又恨那些個小妖勾走了丈夫的魂魄。如此，又怎麽可能對香姨娘有什麽好呢？若不是為了梅若婉，又怎會自降份與這等下賤之人對麵說話。

偏偏這香姨娘還不知進退，竟然到麵前哭訴起來了，簡直不知所謂！

承恩侯夫人心中厭棄，神中便出了不悅之意。香姨娘察觀，連忙收了淚哽咽道：“我失態了，夫人千萬別怪我。都是做娘的，夫人定然也能諒我的心……”

承恩侯夫人忍不住就想冷笑一聲。都是做娘的？這香姨娘所生的庶，難道還能跟生的賢妃相比不？真好意思說出這話來。

隻是這會正要用，承恩侯夫人也隻好將這鄙夷了下去。不過這樣也好，若這香姨娘不是這麽不知分寸不知進退，還無法為所用呢。隻是仍是不想跟香姨娘多說話，於是一個眼，邊的丫鬟青雀就連忙過去給香姨娘遞帕子：“姨娘都是為了沈大姑娘著想，夫人怎麽會怪罪呢？”

“是，是——”香姨娘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迫不及待地道，“夫人真能玉這樁親事嗎？那畢竟是佑王府呢。”

青雀笑道：“瞧姨娘這話說的，若是不能，我們夫人還找姨娘來做什麽呢？再說，佑王府雖貴為親王，卻是閑人，您家大姑娘雖是庶出，可沈大將軍與沈同知都是深得皇上心意，佑王府有什麽不肯的呢？便是有些不願，這不是，還有我們夫人和宮裏皇後娘娘、賢妃娘娘替沈大姑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