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如今的注意力都在葡萄酒上,每日都要開封帽兩三次,就是用子將浮上來的果皮下去,這還真是個細緻的活,差一天都不行。
每日早出晚歸去外邊幫工的宋老爹幾個還真如宋小妹所說,半點沒發現葡萄架上的葡萄了許多。去別人家幫工建房子,比自家農忙那會兒累得多,雖然如今這天氣沒那麼熱了,可整日在太底下暴曬,中午也不多給休息,吃了飯沒坐一會兒便要上工,沒幾天大夥兒都曬黑一大截,真能跟非洲人媲了。
夜裏,宋家人坐在院裏乘涼,宋母看了看月亮,道:「再過幾日便是中秋,子恆也該回來了。」
「那會兒咱們還在鎮上幫工呢。」李氏道,這些日子也累狗,給蘇婉找茬的『』力也沒了。
宋小妹卻道:「到三哥回家,知道你們沒歇兩日又去鎮上幫工,可不得又生氣。」
宋老爹沉聲道:「子恆明年要參加院試,若是過了,後年便要進京趕考,進京的路費,住宿費,這些哪樣不『花』錢?」
蘇婉覺得該表態了,即便宋家人不肯要,以蘇老爹生意人的『』格,絕無可能坐視不理,只是剛想好要說,院外卻有個陌生的聲音在喊:「有娘!」
宋母忙應了聲:「我在院裏,進來吧。」
蘇婉便看到一個眼生的大嬸走進來,徑直走向宋母:「有娘,你們回來啦。」
「這才剛歇口氣。」
「這財主的錢可不好掙,又累又熱,喝多了水多上了兩趟茅房都要被那管事抓著說一頓。」
「可不是,掙錢都不容易。」宋母嘆了口氣,才道,「東勝娘找我有事?」
「我那兒媳的兄弟不是在縣裏酒樓跑堂嗎?今兒他送東西過來,給你們家子恆帶了個信,我兒媳在家帶幾個娃,走不開,我回來才我送過來。」東勝娘說著,從懷裏掏出個信封遞給宋母。
「寫的信?」宋母接過一看,有些奇怪了,兒子向來都人帶口信,村裏只村長識得幾個字,「這還得去請村長幫忙念……」
「哪用請什麼村長,子恆媳『婦』不就認字嗎?這信便是子恆特意捎給他媳『婦』的。」東勝娘說著,一雙眼睛笑看向蘇婉,滿口子的誇讚,「你們這媳『婦』可不得了,長得跟天仙似得,又漂亮又大氣,用他們來的話來說就是大家閨秀啊,竟然連字都會認!」
頓時滿院子的人都看向蘇婉,東勝娘見狀忙問:「敢你們都不知道?」
蘇婉忙解釋道:「是我爹娘聽人說『』子無才便是德,怕公婆不喜,便不讓我說這事,再者都嫁人了,『侍』奉長輩才要,認不認字有什麼關係。」
「親家也太小心了,認字那是大好事,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不喜。」宋母嗔道。
宋小妹也道:「三哥那時還想我認字呢,只可惜我腦子笨,學不來,嫂子能學會,可見聰明著,日後有了小侄子,若三哥忙,嫂子也能替他教導一二。」
宋母聽到這裏,眼神更和的看了蘇婉一眼:「小妹說的是。」都說龍生龍生,他們一家子泥『』子生了個天生會讀書的子恆,生怕耽誤了他,如今子恆和他媳『婦』都認字,有見識,日後生的孩子便不怕耽擱了,以前子恆娶了這媳『婦』回來只當是報恩,現在想來倒是他們家得利了,親家『』心養的『』兒,可不便宜了他們。
東勝娘笑了會兒,又道,「雖給子恆媳『婦』寫了信,倒也讓我兒媳兄弟帶了幾句話,其一,中秋節書院放了兩日假,但他估『』著是回不來了,江州城裏『弄』什麼聚會,都是些讀書人參加的,夫子也要帶子恆去呢。其二,子恆說農忙過了,若無事的話,讓他媳『婦』平日教大娃二娃兩個認認字,他媳『婦』看的書多,教這個是盡夠的。」
除了三個被點名的當事人,宋家其他人都笑開了,尤其是宋有夫妻,這個年代等級觀念甚嚴,讀書幾乎是所有寒『門』子的出路,朝廷和百姓也都重視讀書人,而今宋子恆不在家,還能叮囑蘇婉教大娃二娃兩個認字,想來也是有心培養他兄弟二人,宋有夫妻毫無怨言的幫著爹娘供兄弟上學,既是希兄弟出息,也希兄弟出息后能拉他們兒子一把。
宋有還有些自持,張氏已經喜不自勝,淚『花』都泛出來了,一雙眼睛盈盈的看著蘇婉:「那就勞煩弟妹了,他二人若是不停教,不用留,只管用戒尺打了便是。」
被委以重任的蘇婉即便想推,見著向來溫婉且照顧自己的張氏如此神態,也不好意思了,大概能明白張氏的心,宋子恆忙著念書,整日不在家,即便有心,也實在無法顧及幾個侄子,而家中供宋子恆一人已經夠張了,再無力送兩個孩子去『私』塾,張氏心中想來是難過的,而今見著有轉機,只怕把當救命稻草了,畢竟對古代『』人來說,兒子才是一輩子的依靠。
而對蘇婉來說,教兩個孩子認字自然是沒問題的,便無拒絕的理由,只點頭道:「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夫,我雖不用他倆拜師,但既然大嫂信任我,我儘力不讓你們失便是。等明兒制定了計劃,他們倆就按照我的規矩來學吧,不過我先一句底,大家都知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本學不到什麼,既然要念書,咱們就按著書院的形式來,幾時上課幾時溫書幾時練字幾時睡覺,都有規矩,我不說話,他們兄弟二人別想出院『門』半步!」
張氏連連點頭:「弟妹說的是,念書就得按規矩來,你說了算,他們定不敢不聽。」
宋有眼底也著喜意,卻掩了下去,狠狠瞪了兩兒子幾眼,警告意味甚濃。
大娃二娃眼底寫滿不可思議與哀嚎,不明白幸福的日子怎麼就一去不復返了。
蘇婉見狀忍不住笑了,緩了緩語氣:「畢竟你們倆是我第一批弟子,我便放話在這兒,雖是規矩嚴,若你們能完我佈置的任務,想要什麼獎勵,不出格的我都隨你們。」
兄弟兩對視一眼,眼底這才『』出了點兒高興,對於念書倒也不是那麼不願了。
李氏向來與宋家人畫風不符,這會兒見著大家沒口子的誇著蘇婉,心裏頭更加不忿,便道「小叔寫的信,弟妹快拆來看了罷,也念給大夥兒聽聽。」
東勝娘已經告辭回家了,二娃起拋下一句「我去拿油燈」,也一陣煙似得不見了。
端了油燈來,接著微弱的燈以及月,蘇婉拆開了信,信紙後頭寫著四個大字「吾妻親啟」,蘇婉哂笑一聲,將信紙展開,頭一行便是「致妻」,後面寫道「一別之後,二地相懸。雖說是三四月,誰又知五六年……」蘇婉看著倒有些驚訝,兩人平日相,只要稍微親些宋子恆便顯得十分青,這會兒倒是連詩也會引用了,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雖然現代人聽得耳朵都起膩,古人卻等閑不會這麼『』骨的表達。
往常兩人『』談時,宋子恆連句稍微親熱的話都說不出來,拿起筆倒好意思寫這個了。蘇婉笑著從頭看到尾,收了信,才發現大夥兒都在盯著看,宋小妹急了,忙問:「三嫂,我哥寫了啥?」
蘇婉看了一眼,忽然低了頭,燈下的睫『』看著越髮長,像撲棱著翅膀的蝴蝶,一一的的蓋在眼瞼上,慢慢將信紙折好,原封不的塞回信封里,蘇婉白皙的臉頰也憋出了紅暈,手中攥著信封,只看向宋老爹夫妻:「爹娘,我先回房休息了。」
宋母點頭:「去吧,日後大娃二娃辛苦你了。」
直到蘇婉回了屋,宋小妹還『』不著頭腦,轉頭問娘:「三嫂怎麼不回我的話?」
李氏嗤笑了一聲,語氣不乏諷刺:「人家相公寫給的信,幹嘛要讓你知道。」
張氏不咸不淡的掃了李氏一眼,對宋小妹道:「小妹你自然不清楚,看三弟妹那樣子,倒是夫妻之話,哪能給咱們看。」
宋小妹聞言,臉『』頓時紅,也匆匆打了聲招呼,自個兒回了屋。
宋老爹『』完一袋煙,也樂呵呵的回了屋,小兒子雖不能趕在中秋回來,卻特意叮囑了兒媳教兩個大孫子念書,他也不貪心,知道兩個孫子更像大兒子,憨厚有餘聰明不足,不圖他們考狀元,但若能有他們小叔一半聰明,日後就無甚可憂心的了!是以雖見不到寶貝小兒子,宋老爹心頭也是極為高興的。
宋母落了丈夫一步,起時掃了李氏一眼,淡淡的道:「都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幹活。」
第三十章、
蘇婉從沒教過孩子,上輩子其實談不上多喜歡孩子,一來工作忙,二來也沒個兄弟姐妹生幾個侄子侄『』給接,最好的閨打定主意要當丁克族,圈裏倒也有一兩個算得上真心相待的朋友已結婚有子,難得『』空聚一聚,接到他們孩子時也都被教育的禮貌董事,姐姐阿姨得多甜,蘇婉經常在微博上看到人們吐槽熊孩子,但真正接到的熊孩子,還是穿越了以後。
蘇婉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跟孩子們如此相,比起宋家的大人,更願意與幾個孩子『混』在一起,是因為在初來乍到之時,為保自己的份小心翼翼提心弔膽的時候,有一雙純凈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覺到安心。而如今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一定的了解和把握,即便不說已經徹底融了這個時代,卻也不至於提心弔膽,但依然喜歡這些孩子,他們單純如一的眼神,對有特殊的意義。
是以,蘇婉決定要認認真真的教熊孩子們。
雖然沒有經驗,但是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蘇婉拍過的古裝戲里,就有『』主把《三字經》當做給孩子啟『蒙』的教材,蘇婉便也在宋子恆書房裏找到了《三字經》,一本《三字經》裏面便有一千多字,大娃二娃兄弟倆之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習,學的還沒有忘的快,可以忽略不計了,便當從頭開始,要教他們會讀會背會理解還要知道怎麼寫,一本《三字經》便夠他們學的,蘇婉沒什麼技巧,就是讓他們多讀多背多寫,聽話學得快的獎勵零,不走心教不會的就打手心,兩個半大的小子也有恥心,再說坐在『門』口聽了幾耳朵的三妞三娃都能搖頭晃腦的背著「人之初『』本善」,他們當大哥二哥的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不得不認真起來。
兩個小的如今最大的興趣,就是坐在『門』口看哥哥們時不時被罵被打手心,一挨打他們就在旁邊拍掌大笑,高興的不行,連小夥伴們來拉他們去玩都拉不走,蘇婉索『』讓他們搬了小凳子進屋,做兩個『』班生,順帶好好刺『激』不認真的兩個學生。
「我現在不盯著你們,你們自行背一刻鐘,一刻鐘后我回來檢查,若背不出來,便去太底下蹲馬步吧。」
三妞笑嘻嘻的問:「三嬸,什麼是蹲馬步啊?」
「你們稍後便知道了。」蘇婉說完,便將書放下,出了堂屋。現在宋母他們倒是很放心蘇婉進書房了,卻不放心幾個孩子也在裏面學認字,剛好蘇婉也覺得書房裏有點悶,便把教書地點定在了堂屋,那張吃飯用的桌子,就了大大的書桌,四個人也夠用。
宋小妹穿著新做好的子,在廚房挽了袖子將乾麵和鹼加了鹽拌勻,旁邊放了一小盆剝好的『花』生粒,隨後又舀了一碗溫水倒進裝著白糖的盆中,眼看著一小盆白糖融化水,宋小妹忍不住嘀咕道:「這什麼多味『花』生咋就這麼費糖,天天這麼『弄』誰家吃得起,這個月都買三次糖了,還好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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