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三樓，九玄劍門宗主金澤背著手，立在窗前。

他側，是同樣目視遠方的劍閣長老。

韓牧野登上三樓，看向兩人，深吸一口氣，躬道：“韓牧野見過宗主，見過長老。”

兩人回過頭，看著韓牧野。

一凝重的氣息下，韓牧野覺自己呼吸都困難起來。

這才是大修士。

不是那與自己同席飲酒的長老。

到此時，韓牧野心中方才有了對大修士的敬畏。

“高師兄，你可想好了？”

片刻之后，韓牧野覺上力一輕，然后聽到宗主金澤的聲音傳來。

“呵呵，難得有悟、心都不錯的苗子，我劍閣已經很多年沒有這般興盛了。”

劍閣長老的聲音依然慈和。

“嗯，心悟確實不錯。”宗主似乎也很滿意，然后輕聲道：“那就定了吧。”

“韓牧野。”

韓牧野抬頭。

“你這資質還是差了些，我有一顆能提升資質的丹藥，送你了。”

宗主抬手，一個小小玉瓶飛落在韓牧野手上。

提升資質的丹藥！

這等丹藥，沒有一顆低于三品！

這樣的丹藥，沒有十萬靈石，想也別想。

關鍵是，沒有足夠的實力，這種丹藥你便是有靈石也拿不到。

“韓牧野多謝宗主賞賜。”接住丹藥，韓牧野連忙躬。

有這一顆丹藥，哪怕只能將資質提升到八品，他也能有信心在修行路上走的更遠，更穩。

“不要謝我。”宗主搖搖頭，徑直往樓下走去。

“要謝，你謝高師兄的栽培吧。”

韓牧野轉頭，看向劍閣長老。

劍閣長老笑著擺擺手，然后從窗臺前走回長案后。

他面前木架上，放著三柄長劍。

一柄黝黑長劍。

一柄古樸劍。

還有一柄，是剛才放在木架上的，三秦劍派鎮宗劍。

“你見過法寶嗎？”

劍閣長老忽然開口。

法寶？

韓牧野搖搖頭。

他見過最好的劍就是劍閣中所藏。

“我也沒見過。”劍閣長老淡淡開口。

畢竟法寶珍貴，沒見過也正常——

韓牧野剛這麼想，忽然瞪大眼睛。

怎麼可能！

劍閣長老執掌九玄劍門鎮宗劍九玄劍。

他怎麼可能沒有見過法寶？

九玄劍，不就是一件法寶？

“你想的不錯，我沒見過九玄劍。”

劍閣長老轉過頭，面上神平靜。

“九玄劍藏于劍閣之下，鎮絕世大妖。”

“九玄劍若出世，九玄山恐怕也到了最危難時候。”

九玄劍藏在劍閣之下？

九玄劍鎮絕世大妖？

這些，應該是劍閣中的絕。

若不是今日見過拓跋和宗主金澤的威勢，韓牧野也想象不到何為絕世大妖。

能被劍閣長老稱呼為絕世大妖的，難道，是天境妖族？

差一步凝劍勢的拓跋一劍百里，劍百丈，三十六白虎隨行，有傲嘯九天之威。

那真正的天境強者，會有多強的力量？

這等強者被鎮在劍閣之下，若是踏出，整個九玄山，還能在嗎？

“九玄劍鎮劍閣萬年，那大妖，也活了萬年。”

“你不是想知道為何會有邪異劍送劍閣嗎？”

手一招，那柄邪異長劍落在劍閣長老手上。

“妖族會想盡辦法，將后輩脈的神魂氣送來，喂養那位被鎮的大妖。”

神魂氣喂養大妖？

韓牧野想起不管是這柄劍，還是剛才羅田的佩劍，都曾斬殺過妖狐。

劍斬殺妖族，吸其氣神魂，然后為劍閣鎮的大妖續命？

既然劍閣長老知道，為何不阻攔？

斷了喂養，讓大妖命絕，九玄劍也不需要再鎮。

“上一次，因為平了烈妖谷，妖族氣沒有及時送來，那大妖發狂。”

劍閣長老的聲音響起。

“十年，劍閣死了近百位觀劍人。”

“黃老六是那一批當中，唯一活下來的。”

沒有妖族氣神魂喂養，那大妖，就吸劍閣觀劍人的氣神魂！

韓牧野想起初來劍閣時候，黃老六說的，劍閣中劍，會吸。

原來，是真的。

看著劍閣長老手中的劍，韓牧野不覺眼角輕。

他還千方百計尋找這劍的。

“劍閣觀劍人，真正的職責，是看管九玄劍。”

“若此劍有異，需要迅速稟報，作出應對。”

劍閣長老輕語。

這才是，觀劍人。

“你看到劍閣中所藏劍，其上劍氣凝出，可為九玄劍提供劍意力量，鎮大妖。”

“所以劍閣中劍，從不曾于八。”

“養劍訣，也是為養九玄劍而留下。”

話說到這，劍閣長老笑著看韓牧野：“你知道我九玄劍門的由來嗎？”

不知道。

怎麼可能知道。

現在韓牧野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真的只是個初修行界的菜鳥，很多真正的修行界，都不曾聽聞。

不只是他。

就是墨淵這樣一飛沖天，戰力能力尋常地境的強者，在真正的大修士眼中，也只是低階修行者罷了。

沒有踏上那個階層，永遠難以及那個階層的。

“九玄劍門，就是因九玄劍命名。”

“我們這一脈，就為鎮大妖，駐守此地。”

“所以，”劍閣長老頓了頓，淡淡道：“雖然我修行不過一甲子，便是宗門三位太上和宗主，也要喚我師兄。”

劍閣，在九玄劍門，竟是有這樣的重要份！

韓牧野抬頭，看劍閣長老，只覺得心驚跳。

他不想接這麼多的！

如拓跋所言，只有強者，才需要擔負弱者的因果。

他還不是強者，他不想擔負這些。

“劍閣中傳承其實有三道。”

“養劍訣。”

“凝劍訣。”

“兵劍訣。”

“養劍訣以劍氣凝劍骨，凝一縷劍意，甲子可大勢，能戰天境。”

“凝劍訣以神魂養劍意，劍意，可百息天境。”

“兵劍訣，以人為兵，以人為劍，劍意灌注軀，此法，已經不全。”

劍閣長老手指向長案上放著的小木匣，輕聲道：“養劍訣已經傳你，凝劍訣和兵劍訣的殘卷，都在此。”

聽到劍閣長老的話，韓牧野再忍不住，看著他低聲問：“長老，今日你為何跟我說這麼多？”

劍閣長老輕輕笑一聲，擺擺手道：“本來這些是要跟黃老六講的，這不，他要離開，我不告訴你，告訴誰？”

韓牧野一皺眉道：“長老你說過，我要知道這些，需要等十年之后。”

上次韓牧野來問關于那柄劍的事，劍閣長老還說，要他做滿十年觀劍人，才會告訴他的。

這才多久，為何就將這些事告訴他？

“呵呵，其容，便要承其重。”劍閣長老看向韓牧，雙目之中深邃。

“拓跋十年養劍，大勢已。”

“蘇元燎原一劍，火脈重聚。”

“九玄劍門五脈大興，再加上劍閣，會讓人忌憚的。”

“要劍門大勢，就需要自斷一劍。”

劍閣長老面上神平靜，沒有一的波。

“五脈難得重聚，大興在，今日要斷，當然是斷我這柄劍。”

自斷一劍！

“當——”

“當——”

“當——”

“當——”

“當——”

九玄山上，鐘聲再起！

五響！

大危，僅次于天境長老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