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二。
宜土、築堤、作梁,忌婚娶、行喪、殺生。
青雨已停。
大雪又至。
東隅院中已是鵝大雪,廂房中升著暖爐,秋宮閣、水月庵眾人和慧如卿盤坐。
「……氣海,行五蘊,彼華貴,則諸法如我,武道昌隆,此乃凈玄渡厄太上正經!可一品、超……品!」
說完最後一個字,辛卓的心開始變的沉重。
一如抉擇命運的開始。
梨夫子、普靜、秦玉流一群人聽完全部武學心法,不由悵然,這門武學果真玄妙、深諱,可直通一品地仙境。
「走吧!」慧如卿睜開雙眸看向辛卓,神中帶著一釋然與冷厲。
「還要明正典刑嗎?」辛卓道。
「這是自然!」
說話的是秦玉流,神凝重的說道:「你闖下諸多禍事,又引惡龍之氣附,實乃大逆不道、悍匪之徒、一方罪王之列,我秋宮閣與水月庵守護一方氣運,若不將你正式明正典刑,如何正視聽?曉朝廷?序倫理?」
「那走吧!」
辛卓笑了笑,起走向房外大雪。
眾人看了他一眼,隨之出門。
此時秋宮閣戒律碑下廣場,已站滿了秋宮閣生員。
乙葵捨生員站在最角落,二十人齊至,他們已經知道辛卓的事,此時不提白璇璣三人,便是蘇擇、元有容和慕容雲曦也是心中悵然若失。
拋開辛卓山賊的份不論,他教導眾人的經文、兵法和詩詞歌賦,總歸是沒有半分虛假的,即便再挑剔的人,也知道自己益良多。
「《道德經》將絕唱,《孫子兵法》怕是要丟失,《三十六計》何人可知曉?」
赫連晟仰滿天大雪,長嘆一聲。
白璇璣眼圈微紅,
喃喃道:「辛夫子無父無母無家人,十幾歲的年紀,也不曾做過太多錯事,怎奈世坎坷……」
另一邊,衫襤褸的崔鶯兒六人,上綁著繩索,被一群宮廷甲士押著,踉踉蹌蹌行來,臉俱是蒼白一片,無助、絕、心酸和說不出的凄涼,然後站定在角落,似乎要強行令他們觀看行刑。
直到東面閣中小路,那道頎長的影、穿著單薄的衫迎著雪花,坦然的走來。
「大當家的……」
韓七娘和白尖細幾人已經泣不聲。
「大豬蹄子其實蠻好的,他又沒有做過什麼錯事!」
乙葵捨生員中,慕容雲曦靠著元有容,已哽咽著淚流滿面。
元有容拍拍的腦袋,目一直盯著辛卓,對方「拒絕」姐姐元沫兒的親事,已經知曉,就算如此,即便以前在辛卓手上吃了大虧,此刻也全部煙消雲散,鼻子不由微微發酸。
辛卓已經走到「戒律碑」下,面淡然,看著戒律碑發獃。
他忽然覺得有些荒唐,山賊沒死在府手上,卻被書院和尼姑庵,以莫須有的罪名誅殺。
他們竟然可以隨意抉擇一個人的命運,甚至不顧王法。
不!山賊是沒有王法可論的。
「夫子!」
白璇璣、赫連晟、李惜月、馮三寶和元有容全乙葵捨生員,行最恭敬的師生禮,儘管辛卓相距較遠,聽不見。
「伏龍山賊寇辛卓,惡貫滿盈,枉顧王法,不尊教化,前有俘虜蘇家小姐,後有斬殺四大家子弟,又為惡氣纏,罪不容誅。
我秋宮閣與水月庵造化一方,有誅賊、鎮匪之責,今日斬殺之,上諭青天,下告黎民,殺!」
說話的是秦玉流夫子,手的則是梨夫子。
他提著那柄門板一般的大劍,緩緩走近。
其實他完全可以遠距離一劍斬了辛卓,只是……似乎為了造勢,或者是忌憚那所謂的惡龍氣運。
「你們怎可如此草菅人命?辛卓何時犯了大錯?我們幫助府殺敵難道沒有功勞嗎?你們不可以這樣!要殺先把我殺了!」
崔鶯兒拚命的掙甲士束縛,紅著眼睛,憤怒的嘶吼,完全沒了往日半分冷淡,像個潑婦。
然而一切都是無用功,邊甲士用力將按,跪在了雪地中,中塞了布團。
慕容休幾人有心爭辯,卻完全不知從哪裡說起。
辛卓回頭看了眼幾名山賊屬下,眼角餘又看向大門,再看向已經靠近的梨夫子。
他忽然不敢抱希了!蘇妙錦但凡出現一點差池,或者耽誤了時間,一切都無用。
唉!其實再給自己幾年時間,總不會被人如此欺辱!
他看向戒律碑,覺是不是要給設個世界留下點什麼?整首石灰?不太應景吧?
嗯?老子本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你們都是NPC,老子本不會正眼看你們!
死就死吧,老子指不定就回去了,躺在被窩裡玩遊戲、刷短視頻、開車到浪、足療火鍋上UC,快活的不得了。
七八糟的話到了邊,最終只是說著:「給我屬下幾人一條活路吧,他們本不壞,讓他們下山種田也好、或者發配到哪裡也罷,留條命如何?」
「大當家的……」
慕容休、韓七娘和黃大貴幾人憤聲哭吼,又被統統按跪下。
「好!只誅你一人便可!」
梨夫子冷冷的回答,舉起手上的門板劍,奪目的真氣沖盪而出,浮現出一抹赤紅、灼熱的火焰,可將人斬之烤。
辛卓閉上了眼睛。
「送夫子!」
白璇璣、赫連晟等二十名生員,輕嘆一聲,躬行禮。
眼見長劍已經要斬下,遠一道水流如同利劍一般呼嘯而來。
「當!」
一擊便盪開了梨夫子的門板劍,以至於他本人也趔趄了一下,退後三步,周火、真氣消散一空。
他不由一驚,看向來。
所有人也跟著看去。
便見書院大門方向,漫天雪花中緩緩走來三道影。
姿婀娜、艷人,披著白貂大髦,卻一副大家之風的蘇妙錦,後跟著兩位氣濃郁的南黎海老卒。
蘇妙錦的臉很冷淡,語氣更是冰冷:「住手!」
崔鶯兒幾人艱難的抬頭向,很難理解這位被山寨俘虜過的大小姐為何要幫忙,而且的武境為何如此高?竟然一擊便擊退了那位可怕的胖子?
其他秋宮閣生員也茫然不解。
便是另一旁秦玉流、普靜等人對視一眼,也十分不理解,真的來了?
「半步小宗師!」
梨夫子臉上出一凝重之,冷冷質問:「蘇姑娘當真不顧朝廷法度?」
「朝廷法度妙錦自然不敢違逆,但你們代表不了朝廷,我也找不到辛卓必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