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怎麼換？”

沈芙把這條語音反復聽了幾遍,然后著屏幕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小松哥呢？】

江殊同：【出去了,我明天上午的飛機回北京，他有些事要安排。】

沈芙回了一個表包，在聊天框里打：【那你換藥怎麼辦】

點發送前,又猶豫著刪掉,換：【那小松哥還回來嗎】

還是不對。

又刪掉。

沈芙有些崩潰的在沙發上蹬了蹬,把臉埋進抱枕里清醒了一會。

然后抬起頭,深吸口氣。

【今天打電話的時候,讓我監督你,你要是沒有按時換藥，我……】

一邊打字,一邊警告自己這是最后一遍。

然而這段話還沒編輯完,那邊又過來一條：【你那有冒靈嗎？】

沈芙愣了一下，把剛才的話全選后剪切。

沈芙：【？你冒了？！】

江殊同：【有點。】

沈芙馬上蹦下沙發,赤著腳跑到臥室,從床頭柜里翻出半盒999冒靈。

沈芙：【我這有。】

江殊同：【那你幫我送過來。】

沈芙沒敢耽擱,但是出門前，還是跑進衛生間照了照鏡子。

確定沒什麼異常后,溜出去敲了江殊同那邊的門。

大約等了五秒，門從里面被打開。

江殊同顯然是洗過澡了,頭發還是半的。而且，他應該也不準備再吹了。

怪不得要冒。

沈芙腹誹了一句，把藥盒往前遞了遞。

江殊同點了點頭，“進來吧。”

沈芙有點懵。

進去是……幾個意思。

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眼,“可以嗎？”

“……不好吧？”

江殊同揚了揚眉，“有什麼不好。”

他說完轉，只留下一扇半開的門。

沈芙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兩秒，還是跟了進去。

帶上門，慢吞吞的往里走，到一半又后悔了似的，頓住腳步。

“我還是覺得我這樣進來不太好。”

沈芙把冒靈放到一邊的儲臺上，糾結著往后退，“你是男的我的的，這都晚上了，待在一個房間要是被人看到……”

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后幾乎是自言自語。

江殊同坐沙發上翻著劇本，聞言“嗯？”了一聲抬頭，饒有興致了打量著沈芙。

“男共一室這個——”他拖長了尾調，頓了一下繼續：“你小時候我倒是教過你。”

江殊同的目重新落回劇本上，“不過也沒見你后來進我房間的時候有收斂一點啊？”

那會他也是半大孩子，有些事似懂非懂的，對男有別這樣的事格外敏。

但這丫頭進他房間就跟自己家一樣，從來不打招呼，導致他后來睡覺都是T恤長穿戴整齊。

其實這也不怪沈芙，在大人眼里，那個年紀的江殊同也不過是個小孩，沈芙更是小小孩。

所以沒人覺得需要避諱什麼。

……

沈芙撓了撓頭，除了年齡好像也說不出什麼辯解的話，索沉默著裝死。

江殊同勾著角，翻了頁劇本，輕飄飄道：“過來幫我把冒靈泡了。”

“你干嘛不自己泡？”

一般來說，沈芙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被使喚。

江殊同很明白這點。

他放下劇本，緩緩道：“肩膀疼，抬不起來。”

“……”

他臉上的表配合語調，像是真的有這麼回事。

沈芙一時間有點分不清真假。

算了，不就是泡杯藥嗎。

“熱水在哪？”沈芙問。

“還沒燒。”江殊同坦道：“電熱水壺在衛生間。”

“……”

行吧。

沈芙燒了水回來，江殊同還是剛才的姿勢靠在沙發背上，低眉看著手里的劇本，神專注。

他那邊開了專門的落地燈，暖黃的落下來，襯的他整個人都很和。

像是察覺到什麼，他抬眸看過來。

沈芙避開那視線，裝出一副剛站到這的樣子，端著杯子走過去，“叮”的一聲放到茶幾上。

江殊同合上劇本，“坐會。”

拒絕的話在邊繞了三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沙發是L型的，沈芙在江殊同斜對面坐下。

前面茶幾上零零碎碎的放著些東西，筆、紙、手機、藥箱、還有幾個不知名的包裝袋。

有點雜，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但，這應該是他生活最真實的樣子。

沈芙手，過那張紙，上頭寫著：演唱會嘉賓名單。

大部分都是一些耳能詳的歌手，沈芙大致掃了一眼，又放回原。

……

沈芙沒抬頭的時候，江殊同在看。

好像有點拘謹，不怎麼放松的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里很安靜。

沈芙出來的時候著急，沒帶手機，這會就只能干坐著。

的目在客廳里掃了一圈，最后又落回江殊同上。

他穿的白T恤和亞麻長，左手手肘撐在沙發側邊，垂眸盯著劇本像是在思考什麼。

他的側臉在燈下顯得尤為清俊，結偶爾滾，拉出好看流暢的線條。

沈芙有短暫的晃神。

“你頭發不用吹干嗎？”忽然道。

江殊同抬眸，“不用。”

他的目在沈芙臉上定了一下，而后拿過旁邊的平板遞過去，“碼2536.”

意料之中的，他的平板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除了最基礎的件，甚至連個視頻播放都沒找到。

沈芙下了兩個小游戲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江殊同忽然開口：“我明天早上的飛機回北京。”

沈芙點點頭。

這個知道。

“我看劇組這邊最近也沒多事。”江殊同說，“你要是想回去的話，我讓小松幫你訂張票。”

“呃。不用。”沈芙下意識就拒絕了。

頓了一下，又補充：“我是說，我最近不準備回去。”

江殊同有點意外。

印象里的沈芙實在不是一個在外面這麼久不想家的人。

除非，這里有什麼人和事羈絆住了。

他很難不聯想到徐子騫。

江殊同看過來的目帶著探究，沈芙有點不自在。

正好衛生間里傳來電熱水壺的警報聲，忙不迭的起。

看著那帶點慌張的背影，江殊同笑了一下。

……

沈芙泡完沖劑出來，江殊同在打電話。

那頭大概是經紀人，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語調帶著點漫不經心。

沈芙走近了，才發現他膝蓋上放著平板，界面還是剛才玩的那個游戲。

此刻他一手舉著手機打電話，一手靈活的作著平板，兩不耽誤。

關鍵，玩的還好。

剛才怎麼也闖不過去的那關，被他輕輕松松就過了。

沈芙的角了一下。

有點不甘心。

但看他在打電話，沈芙沒有出聲打擾，把藥放到茶幾上，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走廊，才舒口氣。

放松下來后，開始有多余的力思考：

剛剛是什麼況？

他好像真的就只是想讓泡杯藥？

什麼人啊。

沈芙那晚失眠了。

腦海里翻來覆去的想著演唱會的事。

如果殷樂去不了演唱會，那票浪費了也可惜的吧？

要去嗎？

在心里問自己。

可是之前那麼信誓旦旦說了不會去他演唱會的，如果被他知道了，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覺得之前是騙他的？

他會不會從鬼鬼祟祟、出爾反爾的行為中猜到一點什麼？

會的吧。

他那麼聰明。

翻來覆去大半宿，沈芙一直在“不去浪費”和“去了餡”這兩種心里反復橫跳。

其實，心里不能再明白。所謂的“不去浪費”不過是一種自我安。

事實是，想去。

想去看看從前逃避過的，不愿意了解的，關于他的另一個世界。

能想象到他站在舞臺上的模樣，肯定是閃閃發亮的，耀眼如星辰。

夜深，沈芙打開B站，搜索江殊同演唱會。

出來的除了方版本，更多是飯拍視頻，各式各樣的單曲，現場版，錄音版、消音版，以及各種高能合集。

隨手點進一個，片頭提示戴上耳機食用更佳。

沈芙在床上索了一會，沒有找到耳機。

赤著腳下床，踩著地板跑到客廳，從沙發上拿了耳機又窩回床上。

視頻里，背景音被調的很低，江殊同低沉又帶點磁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沈芙順著推薦聽了一首又一首。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有些酸痛的脖子，準備再看最后一個就睡覺。

誰知道，剛一點開，就是一陣低，像是被無限放大的氣音，帶著男特有的、讓人臉紅心跳的磁。

沈芙咽了咽口水，卻沒舍得退出。

彈幕已經一片：

——？？？

——我艸up主你搞事！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

——我的媽我不行了！！反復循環！

——這可恥的播放量...

……

中間，屏幕黑了幾秒。

彈幕飄過一片：此刻，請正視屏幕上你的**的笑容。

沈芙下意識了自己有些發燙的臉。

還好，房間里沒有開燈。

直接按了鎖屏鍵，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閉上眼睛把被子蓋到頭頂，準備強行睡。

但是！！！

為什麼、耳邊、還是有、那種聲音啊！！！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沈芙在被子里蹬一通，最后猛的坐起來。

去外頭客廳里倒了杯涼水灌下，在心里痛斥自己這種無恥的行為。

怎麼可以在半夜看這種視頻！而且還看完了！

不僅看完了！

到現在還有點……回味無窮的！！！

……

沈芙捧著腦袋，徹底沒了睡意。

盤在床上呆坐了一會，點開購票件。

杭州到北京的機票不張，最后訂了一張下午三點的。到北京是五點多。

如果的去演唱會，應該不會被他發現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沈芙終于沉沉睡去。

江殊同是中午的飛機，沈芙的航班比他晚兩個小時。

家里什麼都有，也沒多要收拾的東西。簡單的整理了一些隨品，放到小包里。

看時間差不多，給徐子騫發去消息：【師兄，我有點急事，要回趟北京。】

徐子騫：【什麼時候。】

沈芙：【下午的飛機。】

徐子騫沒問是什麼事，只道：【那我送你去機場吧。】

從橫店影視城到蕭山機場有直達的機場大，沈芙不想麻煩人，回說自己已經出發了。

徐子騫：【那路上注意安全，劇組這邊不用擔心，有什麼事隨時聯系我。】

沈芙：【好，謝謝師兄。】

為了趕九點那班大，沈芙也沒吃早餐，抓了兩包餅干就出發了。

其實不太喜歡坐大，閉的空間總是讓人難以適應。狀態不好的時候，會暈車。

好在，只有兩個小時。

忍忍也就過去了。

沈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深夜做那樣的決定，從來都不是說走就走的人。

離他的演唱會也還有幾天，本來可以不用著急的。

但現在，也不后悔。

已經二十二了，回顧過去，好像從來沒有為什麼什麼人、什麼事這麼瘋狂過。

所以現在，就縱容自己一次吧。

至于怎麼跟爸媽解釋不打招呼突然回去這樣的事。

想家了？

沈芙覺得這個理由幾近完。

點開微信，對著江殊同的頭像發了會呆，又默默的退出。

剛準備按黑屏幕，徐子騫的消息正好過來：【你吃早餐了沒，到機場記得報個平安。】

沈芙的手指懸空在屏幕上方，不知道該怎麼回。

約的、或者說越來越清晰的，覺的到徐子騫對有那樣的意思。

只是他不會明說，也從不冒犯，所有的關心都在一個“師兄”對“師妹”的合理的范圍之。